雙方都拿不準邊疆之行究竟會如何，所以克羅德若是獅子大開口，談不攏不說，還會影響到父親和巴格斯特子爵的關係，以及對方對於自己的觀感。
    索性，克羅德另辟蹊徑，提出了一個沒什麽難度的條件，並以比牌大小來決定是否應下此事。
    讓命運來決定自己是否該在此次行動中對弗朗西斯照拂一二。
    這樣一來，事情如果順利，那麽子爵家會承自己這個情；而如果比牌大小贏了，那克羅德自然可以把原因歸咎於“命運使然”，而不是自己不給麵子。
    ————
    巴格斯特父子倆麵麵相覷。
    坐在對麵的少年幾秒鍾前還顯得謙和有禮，看上去略為內向，可現在卻是自有一股雲淡風輕，霸氣內斂的氣勢。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們都以為是換了個人。
    克羅德：你們要是有勇氣在做交易時，為心裏堅守的底線揮槍刺向神明，自然曉得。）
    弗朗西斯覺得嘴巴有些幹，他下意識地用舌頭潤了潤嘴唇，看向了對麵閉著眼靜靜等待的少年。
    看著克羅德這驟變的氣勢，子爵心中則是對於波羅斯伯爵所說的“大人物靈魂轉世”的說法更為相信了幾分。
    “好，這個打賭我接了！”弗朗西斯大叫一聲，應下了賭約。
    隻是這壯膽的吼叫，並不能給他即將進行的抽牌帶來什麽非凡的運氣。
    至於說作弊...雖然克羅德眼睛受傷不能視物，即使不算父親巴格斯特，旁邊可還有另一雙眼睛盯著呢。
    而且靠作弊來欺負一個“瞎子”贏得賭約，這實在過於丟臉了，弗朗西斯自問還沒下作到這地步。
    於是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弗朗西斯略顯猶豫地伸出手從牌堆中取出一張，同樣壓在手下。
    “好了嗎？那就讓我們揭曉——”
    克羅德正說著，卻是被一個意外的聲音打斷了。
    “這麽好玩的遊戲，讓我也參加吧！就當個添頭而已，無關你們的賭約。”
    奧伯龍笑眯眯地出言說道，說完也不待眾人同意，同樣是從牌堆中取出了一張牌放到自己麵前。
    這突然的小插曲讓賭約雙方一怔，不過既然奧伯龍都說了是純添頭，那他抽一張牌同樣來比大小自然也就沒什麽了。
    貴族子弟喜歡湊熱鬧，愛表現嘛，沒什麽。
    雙方都無異議。
    “好了，該亮牌了！”克羅德率先把自己抽到的牌翻了過來。
    精致的瑩白骨牌，正麵的圖案赫然是——
    一個渾身肌肉虯龍的巨人，佝僂著腰站在湖中，像是發現了什麽，低頭向著湖麵看去，水麵沒過了他的腰。
    淡藍的湖麵與彎腰的巨人形成了一個充滿藝術與意外的圖案！
    毫無疑問，克羅德抽到了一張可以說是最小的“2”！
    弗朗西斯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男人看到牌麵時，原本有些緊張的心，終於是舒緩了下來。
    他吐出一口氣，舉止輕鬆地翻開了自己的牌——
    透明的窗戶邊上，長長的綠色落地窗簾斜著拖在地上，從裏向外望去，一個小男孩似乎正努力踮起腳尖，扒在窗台上，明亮的眼睛帶著好奇的神色看了過來。
    窗台高度正好到男孩的胸部。
    於是，窗簾與那男孩露出的半截身子，形成了富有想象力的圖案。
    弗朗西斯抽到了一張“j”。
    男人抿了抿嘴，看向對麵依然神色淡然的克羅德，有些急不可耐地開口道：“看來是我贏了。”
    “哦，是嗎？我和你抽到的都是什麽牌？”克羅德問道。
    “我抽到的是——”弗朗西斯話還沒說完，就被同樣打斷了。
    “還有我，還有我的牌~”奧伯龍搶著說道，“我的牌還沒翻開呢。”
    弗朗西斯嘴角抽了抽，做了個“請”的手勢。
    隻見奧伯龍緩緩翻開了他的手牌——
    一輪血色新月高掛在天空中，地麵上人們奔走呼號，有急於逃命的，有陷入瘋狂的，有互相鬥毆的。
    到處都是毀壞的屋舍，倒斃的屍體中甚至還包括了各種動物。
    地麵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絕境。
    弗朗西斯臉色微變。
    奧伯龍抽到的牌，赫然是張小鬼牌！
    那場血月事件，毫無疑問是整個血族的開端，但是卻有些難以啟齒，不太光彩。
    誕生於人族的血族，就像是個神明對人族開的玩笑，是個信手塗鴉之作。
    血月之下，無論是人族還是血族，恐怕對於神明來說都隻是一幕劇中的演員而已。
    這張牌無疑是個雙重映射。
    既點明了那是段對於血族來說如同“見鬼”的曆史，又包含了麵對強大的可以稱之為神明的力量，血族與人族皆是“joker”，難逃命運。
    “看樣子，是我贏咯？”奧伯龍目光掃過父子二人的臉色，臉上笑意更盛。
    弗朗西斯有些不爽，不過也隻能承認：“對，是你贏——”
    話才說了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些東西！
    在克羅德所寫給大王子烏度的撲克牌玩法中，如果是“爭上遊”的玩法，“2”並不是最小的！
    “2”這張牌在目前已知撲克牌的玩法中，可大可小！
    男人看向克羅德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卻又隱隱帶著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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