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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Intermezzo
Ⅶ?憂鬱的戀人
Ⅷ?迷惘的戀人
Ⅸ?再見帥哥
Ⅹ?思念的那個人
Ⅺ?明天的雪之丞
Intermezzo
那天是一個時代的結東、晶子心想。
曾經、她有過感情很好的兒時玩伴。
晶子、哥哥勝、還有——哥哥的好友。
哥哥好友的名字叫雪村雪之丞。
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她上幼稚園大班的時候。哥哥帶小學同學回家玩，把他介紹給她。
當然的晶子比現在還怕生、怕生到老師得跟父母談那種地步——不知為何晶子完全不怕雪之丞。後來，她還很不熟練的倒茶給他喝。
或許是雪之丞從小就長得夠俊夠帥。
也許是因為他那害羞溫柔的笑容。
就這樣三人的感情一直很好，長大後使成了人家所謂的青梅竹馬的關係。小學的時光就像夢般的快樂，非常悠哉。國中時雖身心已經開始變化，但日子還過得很開心。校慶時，她還曾跟雪之丞偷溜出去跳舞。
她是在幾時發現自己喜歡他的呢？
她對他的愛意慢慢在心中遞增，接著，晶子比他遲一年成為高中生。
高中時，哥哥跟雪之丞都在打拳擊。
他們會互打互鬥。兩人從小學就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但晶子一直很反對。她很怕、很擔心。她怕總有一天會出大事。
不過兩個大男生根本不領情，她覺得很落寞，所以她去當社團的助理。
剛開始她也想讓他們盡早放棄，但每當看到他們滿足的神情，晶子又覺得練拳擊也不錯。她應該好好支持他們才對。
她以為快樂的時光會永遠持續下去。
放暑假前，她已經無法壓抑自己對雪之丞的情意，她想對他表白。
某天社團活動時，哥哥跟雪之丞開始對賽。
這是常有的事。她已經看過好幾回。
雖然她到現在還無法習慣看他們兩個對打的光景，但這是常有的事。隻要一上擂台，十分鍾就會結束。
她是這麽想。
等比完擂台，幫雪之丞取下牙套、回家路上她想跟他單獨談……晶子心想。
在孩童都已回家的昏暗公園、他們以前曾一起玩耍的公園裏、現在終於——
就在此時、
晶子看到哥哥的身體拋在半空中。
雪之丞出拳擊垮哥哥，把他打倒躺在地上。
雪之丞、還有明男等人全靠過去。
哥哥昏迷過去、一直叫不醒。
就在大家還沒意識到腦震蕩這個問題時——
隻有晶子一個人。
馬上感覺到這下問題大了。
從那一瞬間開始，哥哥的眼睛就沒再睜開過。
「都走你害的！！」
晶子又哭又叫。
「把我哥哥還給我！！」
她大罵著。
「我不原諒你！！我絕不會原諒你！！」
情緒激動的謾罵著。
你——
「不走人，！！」
就這樣、晶子生活中的這個時代結束了。
?
?
Ⅶ?憂鬱的戀人
?
「………後來我就搬到這裏來了。」
雪之丞說完長長的故事。
「………我從晶子身邊逃走。」
說完後，他歎了口氣。
病房裏想著咻咻、咻咻的規律機械聲。
芹奈坐在椅子上看著他。他呆呆的低頭不語。
早上、在校門跟晶子重逢後，雪之丞就這種表情。叫他、他也不應，放學後他才開口帶芹奈來醫院。
然後、告訴芹奈他過去的事。
「………………」
雪之丞不隻是低著頭而已，他專注的看著某個地方。
芹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病床上躺的是……久保勝。
聽雪之丞說，他是一個性格豪爽、開朗的人，但現在卻身材消瘦的躺在這裏………雪之丞的罪惡感就在這裏。
這就是他所背負的。
「………從那天以後，我就不再碰拳擊了。」
雪之丞握拳放在胸前。
「我現在很怕動手打人。」
「……………」
芹奈回想起。
第一次碰麵自己被混混欺負時，雪之丞被痛打一頓的樣子。
現在想想，那時候雪之丞好像已經放棄了自己………。
「可是這並不是你的錯。」
芹奈說道。
「你們比賽前，他騎腳踏車摔倒過吧？那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久保勝會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那時的血塊變得越來越大。隻是雪之丞的拳頭讓血塊提早爆掉。
「………………」
雪之丞默默不語。
芹奈知道原因。
即使是這樣，雪之丞還走無法原諒自己。他無法釋懷。
所以無論芹奈怎麽勸都沒用。
能讓他釋懷的不是芹奈………
「………勝」
芹奈對勝講話。
「請你醒一醒！」
接著、
「請你告訴雪之丞他並沒有錯。」
「春日………」
「我說得沒錯吧？其實你一點也不恨雪之丞吧？」
「——這怎麽可能！」
突然有個聲音響起。
芹奈回頭一看，看到晶子站在病房門口。
晶子慢慢往茫然的芹奈跟雪之丞這邊走來。
她那冷漠的眼神讓整個病房急速降溫，冷到肌膚都快凍傷似的。
芹奈想開口。
「你——」
「你們走！」
晶子拿著水果刀。
她不是對著芹奈，而走對著雪之丞。
「離大賽隻剩下一個禮拜，原本一切都很順利，結果卻變成這樣……他怎麽可能會不恨。」
「晶子…………」
「我也很恨！」
「………………」
晶子背對雪之丞，看著勝。
接著、又說。
「你們走！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天色漸暗。
芹奈跟雪之丞離開醫院走在街上。
雪之丞一言不發。
跟天色一樣，每走一步他便變得越是灰暗。
芹奈不安的看著他的背景。
「——對了」
芹奈硬是擠出別的話題說。
「後天是達也的生日。」
「………………」
「我們都會在鐵平家聚會。我、由希、達也還有鐵平都會邊吃東西邊玩。雪之丞，你也會來吧？一起來哦。」
過了一會兒，
「………沒錯」
雪之丞低聲說了句。但他不是在回答芹奈。
「我不顧一切的逃開，晶子根本不可能會原諒我。」
他說著這樣的獨白。
你們走。這裏不是你來的地方。
芹奈想著剛剛在病房裏的情形。
晶子冷漠的眼神。
這個聽雪之丞說是「個性害羞」的少女、容貌十分美麗。但她的聲音冷漠的讓人感到心痛。
然後、是照著氧氣罩、勝那張消瘦的臉頰。
這是雪之丞心中的傷，現在傷口還在擴大，而他隻是默默地承受著。
「………那，雪之丞。」
芹奈說道。
「我了解晶子的心情……但我不認為你有錯。」
「………………」
雪之丞沒回答。但跟剛剛不同，他好像聽進去了。
路旁的道路往醫院的巴士正好駛過。
（再這樣下去不行。）
芹奈心想。再這樣下去他又會回到剛轉學來時的樣子。
我得保護他才行。
我得支持他才行。
這是女朋友的責任。
（這是我的責任。）
「…………雪之丞，你分一半給我吧。」
雪之丞看著她，不懂她的話。
芹條微微笑著。
「你的苦分一半讓我承受吧。我幫你分擔。因為我們是男女朋友。」
「春日………」
「喂！」
芹奈故意噘著嘴。
「你怎麽還把我叫的這麽見外？你應該叫我別的吧。」
「………………」
雪之丞露出困惑的表情。看他恢複原來的樣子，芹奈稍稍放了心。
「喂，你說話啊。說啊。」
雪之丞猶豫了會兒。
「………芹奈」
「很好！」
芹奈得意的點點頭。
雖然他叫得很害臊，但已經可以了。
秋風吹拂著。
「你想跟我談什麽？」
晶子問道。
校舍、午休時的屋頂定陰天，風吹起來有點涼。
「我希望你能原諒雪之丞。」
芹奈一開始就開門見山。
「我求求你，我願意替他做任何事………」
這些話對晶子根本起不了作用。芹奈覺得自己好像在跟一麵牆壁講話，一點反應也沒有。
「你哥哥也知道這不是雪之丞的錯………？」
適時，晶子終於開了金口。
「他是個隻會逃避現實的膽小鬼。不要再讓我說這麽多次同樣的話了。」
「可是——」
「你是他——什麽人？」
晶子反問。
「啊、我、我是…………」
芹奈有些語塞，但她立刻、
「我是……雪之丞的女朋友。」
聲音宏亮的回答。因為這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事。
「…………」
晶子的表情看起來還之沒變。
「他已經夠苦了。」
芹條娓娓說著。
「他轉來兩個禮拜，看起來一直都是那麽痛苦、那麽憂鬱、那麽逞強……他這樣會完蛋的。」
她拚命說著。
「最近他終於開始會笑了，可是現在又跟以前一樣………我實在是看不下去。我求求你，不然再這樣下去……他會完蛋的。」
「……這是他的報應。」
「啊………」
「誰叫他犯了這樣的錯。」
在芹奈眼中，晶子看起來好像冰冷的機械。
「沒事的話，我先失陪了。」
就在晶子轉身想離去時——
「你喜歡雪之丞對不對！？」
晶子停在原地。
以芹奈自己的立場，她也很不想去碰這件事。但她不提這個，她就無法再跟晶子談下去。
「雪之丞跟我提過你的事………我想一定是這樣。你不走校慶生營火時把他單獨帶開去跳舞嗎？」
「………………」
芹奈不知道背對著自己的晶子臉上表情到底如何。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對她到底有沒有意義。
陰天的屋頂上，風吹的人越來越冷。
「恨自己喜歡的人，其實你也很苦吧。」
「………………」
「其實你一點也不恨他吧——？」
「你怎麽想不幹我的事。」
雖然晶子的聲音不大，不過也跟尖叫聲差不多。
她沒有回頭的叫著。
「我對他隻有恨。」
然後，她轉過來麵對不知該說什麽才好的芹奈。
「請你記住。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報複他。」
轉身、晶子便消失在重重的門那邊。
「………………」
芹奈就這樣一直楞在原地直到上課鍾響。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充滿男生汗臭味的六帖大房裏響著芹奈宏亮的歌聲。
「生日快樂，達也～……生日快樂～～」
達也吹熄蛋糕上的蠟燭。
「生日快樂——！！」
鐵平的房裏聚集了芹奈跟大夥兒。整間房裏放了很多零嘴、飲料，感覺就像感情很好的學生在一起開派對。
「生日快樂！達也！」
「謝謝你，芹奈。」
「來，達也，不用客氣，盡量喝盡量吃，這些都定我跟芹奈還有雪之丞送你的禮物。」
鐵平說道。
「不過達也你先不要失望！我們隻是小角色！」
「小角色………？」
「對！由希還要送你一個很特別的禮物！！」
芹奈誇張的擺個姿勢指著由希。
由希害臊的低著頭。
「來，由希。」
被芹奈一催，由希從包包裏拿出一個大紙袋。
「這、送給你………」
「謝謝你…………」
他們兩個從鹿島祭後開始交往，但兩人的態度比以前還要拘謹。不過就芹奈的判斷，他們交往的應該很順利。
「我可以打開嗎………？」
由希輕輕的點點頭。
達也從紙袋裏拿出一件手織的毛衣。
「這………」
「這是我以前織的……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我怎麽會嫌棄………」
達也說。
「由……由希，你為我織了這件毛衣，我很高興。」
「達也…………」
「以後天氣會越來越冷，我一定會穿。謝謝你。」
「好………」
兩人互望一眼又趕緊別開視線。
「啊—好熱好熱！今年走暖冬！東京會陷入沒水的危機！！」
芹奈在一旁調侃。
「媽的！在我麵前卿卿我我。」
鐵平忿忿不平。
「雪之丞跟芹奈，達也跟由希。就我一個人。——可惡！我的伴隻有酒！！」
鐵平拿起不知幾時買的啤酒。
「不行！」
芹奈製止他。
「幹麽不讓我喝！」
「不行就是不行！上次鹿島祭開慶功宴你喝醉脫光光！當然不行！！」
他們都還沒成年，當然不能喝酒。
「什麽？那我酒醒臉上怎麽會有淤青………」
「那是我的黃金右勾舉。」
芹奈常這樣出拳教訓他。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像一般的學生幹杯吧。人家把紙杯拿起來！啊、由希、你幫忙倒一下好嗎？」
芹奈想讓氣氛熱鬧點。
這是她的本分，但在這種場合她總會有這種習慣。
「來，雪之丞，紙杯！」
「………………」
雪之丞發著呆。
「雪之丞！」
「！………啊、啊啊」
回過神後，他才從芹奈手中接過紙杯。
「來，這是派對，大家要更開心一點！」
「啊啊………是啊！」
她擔心雪之丞其實她今天什麽也不想說，隻想待在他身邊默默支持他，而且今天走達也的生日。
再說，他跟晶子和解的事已經絕望，現在芹奈能做的就是在日常生活時拉他一把。
「來——！喝一點打起精神來！！」
芹奈把從鐵平那裏沒收過來的啤酒倒在紙杯裏。
「——喂，雪之丞！」
突然，鐵平一瞼正經的叫他一聲。
「你最近怪怪的？」
「沒有……沒這回事！」
「對、對啊，雪之丞本來就這樣酷酷的不是嗎！」
「別想呼嚨我們了，芹奈！」
達也也插進來。
「他這樣子誰看不出來。」
「芹奈，我們很擔心。」
「由希………」
「雪之丞從前天心情就一直很差……發生什麽事了？」
三人猛盯著雪之丞看。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真摯。
「這…………」
芹奈欲言又止。要說的話就得把雪之丞所有的事全說出來才行。
「——芹奈！」
雪之丞叫了一聲。
芹奈一回頭，看他靜靜點個頭。看著由希他們。
「………說來話長」
接著，雪之丞便把自己的過去告訴由希等人。
「………拳擊手………」
由希低語一聲。
聽完後，三人的表情都很複雜。
「………原來如此，這我就懂。」
鐵平苦笑一下。
「所以你救芹奈趕走那些混混，還有剛轉學來時的態度會那樣我都了了。」
由希跟達也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麽。
「………………」
說完後，雪之丞也沉默下來。
「這件事不是雪之丞的錯。直接的原因是因為腳踏車——」
「我知道，芹奈。」
達也說道。聲音很平和。
「達也…………」
「你真不夠意思。」
鐵平摸摸鼻子。
「像這種時候互相幫忙才叫朋友吧。」
「鐵平……………」
「這事很難，不過我們也不是不能盡力。」
由希接著說，看看雪之丞。
「我們都會站在你這邊。」
「由希…………」
「………………」
雪之丞有點訝異的看著他們三個。
「哦啦哦啦，別再這麽苦瓜臉了！」
鐵平拿起雪之丞紙杯倒啤酒。泡沫咕嘟咕嘟地從杯緣溢出。
「來，喝！現在開始是雪之丞的激勵會！大家痛快的活！！」
嗬嗬嗬地笑。
「真是要命、鐵平，你隻是想喝酒而已吧。」
「我哪有！我是為了雪之丞！」
「你別想拿雪村當藉口。」
「你說什麽！？達也！」
「喂，你們不要吵了。」
由希戰戰兢兢的勸合。
「…………………」
於是，芹奈有種感覺。
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確認。
雪之丞被溢出的啤酒弄濕了手，他那表情就像得到救贖似的變得很溫和。
（真是太好了！）
芹奈安心多了。
「好——！今天大夥兒好好喝一杯！！」
就這樣，幹杯此起彼落的聲在六帖的房問裏響著。
?
Ⅷ?迷惘的戀人
我到底在幹麽？
在鹿島學園上第六堂課，晶子如此想著。
我是為了報複雪村雪之丞才來的。
沒錯，我走為了這個目的才來鹿島。
才——不是。
這想法整天環繞在晶子的腦海裏，也使她的臉變得很臭。
所以、她在班上是孤立的。
她不跟任何人講話，即使有人跟她講話，她也隻回答最簡單的答案轉學過來以後她一直拒絕跟周遭的人親近。
這點跟以前的某人很像。
「現在把昨天小考的考卷還給大家。」
數學老師開始叫學生的名字。學生走到講台前去拿考卷。
「中根，六十二分。要多加油哦。」
老師邊發考卷邊教訓邊誇獎。接著——
「山浦，二十五分！」
老師的聲音大得像在發火。
「你也好、立浪也好、飯田也好！你們三個成天鬼混！居然給我考二十五分！！」
老師發一張就公布一次分數。他是想讓考太差的學生有羞恥心，下次會更用功。這也算走某些老師的獨特教學方針吧。
「你考成這樣怎麽辦！？」
學生早就回座，老師還在繼續說教。
「久保！」
過了一會兒，晶子被點到名。
老師的表情馬上變得不一樣。
「你考得很好。全班隻有你一個人考滿分。」
這讓第一次知道晶子成績的同學們引起了些小騷動。對以前在涼月前段班的她來說，這裏的考試很容易。
「念過涼月的就是不一樣。」
「………………」
「你要繼續保持哦，久保！」
「………………」
晶子沒任何反應，讓老師顯得有些尷尬。
她沒有任何感覺。因為她來鹿島又不是為了考試考滿分才來。
（我………………）
思緒又被打斷。
「山浦！立浪！飯田！」
老師改變矛頭。
「你們三個考的加起來還比不過久保！丟不丟臉！」
三人很不爽的別過頭去。
「連話也不會好好講，還念什麽書！」
老師越罵越起勁。
「………………」
晶子本想說什麽，但結果她還是麵無表情的回座位坐好。
她就這樣看窗外看到下課。
上完課，放了學。
接著——
「……………」
以後、該怎麽做才好？
晶子把課本放在書包裏。
（我………到底在幹什麽？）
什麽也沒幹。
雖然晶子跟芹奈說她要報複，但她根本沒任何計劃。
她來這裏到底是為什麽。
是為了報複雪之丞嗎？
還是………
（不行。我不能再想下去。）
「喂，小舞，放學去哪兒走走？」
「我現在沒錢，所以…………」
吵雜熱鬧的教室裏隻有晶子的周圍空空洞洞。
當然，沒人來跟晶子說話——
「晶子！」
一個看起來很像小學生的女孩站在晶子麵前。
「………小鬆原同學」
「你考一百分好厲害哦！你一定很聰明，下次你教我功課好不好！」
「………………」
晶子沒回答表現出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晶子，我們一起回家好嗎？」
「啊……………？」
妙子很熱情地、
「我知道有家蛋糕店很好吃！我們去吃蛋糕！」
說完，妙子便去牽晶子的手。
「………為什麽？」
晶子想不透。
「啊？」
「你幹麽理我………？」
其他同學都不理她，隻有妙子今天早上有跟她打招呼，現在還跑過來找她出去玩。
「因為一個人很寂寞。」
妙子說的很理所當然。
「我就受不了這樣。而且我姊姊跟我說『轉學生都很脆弱，你要好好照顧他們』，我也有同感。」
「………………」
「所以你跟我好吧！」
妙子的笑很天真，不會讓人覺得表裏不一。
所以……。
晶子這時才感覺稍稍喘了口氣。
「晶子，我們走吧！」
「………唔嗯。」
就在此時。
「——久保！」
不知從幾時起，三個女學生圍在晶子的位子旁邊。
走山浦、立浪跟飯田。
「我沒有！」
晶子被她們帶到遊泳池。三人圍著、狠狠瞪著她。
「怎麽沒有！」
「我不管你是不是從涼月來，你就是把我們當白癡對不對？」
「你不想跟白癡講話？」
「我沒把你們當白癡。」
晶子表情冷靜的回答。
但——
其實她心裏已經怕到快哭出來了。
她原本就是個隻會躲在哥哥或雪之丞背後的內向女孩。
「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中間的山浦抓著晶子的胸口。
「讓她嚐嚐我們的厲害！」
「萬一被學校知道就慘了。」
「少囉嗦，你不敢？」
晶子的腿在發抖。她已經快哭出來了。
這種時候，那個總會跑來救她的人都會出現。
（救救我）
（救救我………雪之丞！！）
「你們想對她怎樣！？」
就在此時。
有個男學生跑過來。
是雪之丞。
女學生們一副「糟糕」的表情，便放開晶子趕緊逃開。
雪之丞站在她麵前。
「你沒事吧？晶子！」
「………………」
晶子無視於他的存在隻是低著頭。
但其實她整個人已經因為安心而全身放鬆了。
兩人都默默不語。
樹影映照在兩人之間搖來搖去。
「………小鬆原告訴我，我們分頭出來找你。」
雪之丞耐不住尷尬先開口。
「………………」
「是因為什麽事？」
他很擔心的問。這話聽起來好懷念，跟以前一樣都沒變。晶子差點衝動起來。
但、
校慶生營火的時候，你把雪之丞單獨帶開去跳舞對吧？
她想起芹奈所說的話。
聽到這話時，晶子的心很痛。他連這件事都告訴她。
雖然他們沒約定要守密。但她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我是……雪之丞的女朋友。
晶子心中燃起另一股衝動。很激烈、
「喂、晶子………」
「…………關你屁事！」
「啊？」
「跟你無關吧！？」
聲音很激動。
晶子快步離去。
「…………………」
麵對雪之丞她覺得很痛苦、很難受。
但不對。
不是這樣。
她痛苦的原因是因為別的事。
你不是人～！！
那天、她對雪之丞說了這句話。
所以她很痛苦、很難受。
而且很後悔。
雖然心裏承認，但晶子的心並沒有堅強到表麵還能假裝平靜。她一承認，整個人簡直痛苦死了。
所以、現在晶子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
晶子來鹿島的目的不是為了報複、是為了——
「晶子！」
妙子跑過來。
「你沒事吧！？她們有沒有對你怎樣！？」
「………唔嗯。………雪村有來救我。」
「是嗎？那就好。不愧是雪村學長。」
妙子鬆了口氣。
「………你認識雪村？」
晶子一問、
「對啊，他是我最崇拜的人。」
很難得她的表情出現了一瞬的迷茫。
雪之丞已經有個叫芹奈的女朋友。
因此，妙子會有這種表情晶子可以體會。
「謝謝你，小鬆原同學。」
「哪裏，如果我夠厲害的話，就當場趕跑她們。她們被老師罵也不該找你算帳啊。真是氣人。」
妙子氣嘟嘟的。
「晶子，我們去吃蛋糕把這些討厭的事全部忘掉。」
但又馬上恢複笑容。
「………………」
晶子的心情平靜許多，而且有妙子在身邊讓她感覺輕鬆很多………
她笑了笑。
「早——！！」
啪——啪！響亮的一聲。
雪之丞背部被拍了一下，慢慢回頭。
「早，親愛的。」
「……你真有精神！」
「我都有吃早餐啊。所以才能把多餘的精力傳給你。」
邊說，芹奈還邊拍雪之丞的背。
「………是你把我的精力榨幹吧！」
「唔唔——、你這人真無趣。」
不過、這樣芹奈覺得放心多了。
「好久沒再見你這樣，我放心了。」
芹奈低聲說著。但、
「…………………」
雪之丞卻像沒聽見似的發著呆。
「雪之丞？——雪之丞～」
「…………啊」
雪之丞回過神。
「抱歉……怎樣？」
「………沒什麽」
他還是在心煩。
他是在想晶子嗎………。
「走，我們快走吧！」
兩人就這樣回到學園、進教室。
一進教室整個氣氛就怪怪的。
同學圍成好幾個小圈圈竊竊私語著。手上還拿著類似講義的紙。
而且——大家的視線全投注在這邊。
看著雪之丞。
大家的眼神看起來並沒有善意。
——幹麽？
正當芹條想問時、
「芹奈……………」
由希用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走過來。
「由希、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了？」
「大家桌上都放了張這個………」
說完，由希有些猶豫地拿出一張紙。
（————！！）
『雪村雪之丞是個犯罪者！？』
『把朋友打成植物人的雪村』
『轉學生不為人知的過去』
「這、什麽………」
芹奈不由地念了一聲。
紙上貼著從雜誌上剪下關於雪之丞為何退出拳擊界的報導。
「這個好像在學校裏散布開了………」
芹奈抬起頭，連忙看看班上同學。
「………沒關係！」
她回頭一看，雪之丞一副好像事不關己似的表情看著報導。
他的自嘲讓芹奈看了更替他抱不平。
「是誰幹的………！」
說完——芹奈馬上想到。
（是她！）
「！芹奈～～」
芹奈衝出教室。
在走廊上跑著，跑上樓梯。
四樓。一年級的教室。
她在走廊上跑著——
找到C班。
走到某個座位前，拍桌大罵。
「是你！！」
「春日學姐………？」
妙子茫然地看著芹奈。
芹奈站在晶子麵前。
晶子靜靜的抬頭看她。
「……有什麽事嗎？」
「什麽有什麽事！！」
芹奈…啪地一聲！拿出那張紙！
「這是你幹的吧！！」
「………………」
晶子還是麵無表情。
「你是在報複！？你在這裏就已經夠讓他痛苦，現在你還告訴全校這件事！？」
若是真的，絕不可原諒。
「是不是！？」
晶子的眼眸裏一瞬間閃過自暴自棄般的眼神。接著、
「………沒錯，是我做的。」
啪啊！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在教室裏響起。
芹奈重重甩了晶子一巴掌。
晶子白晰的臉上微仿泛紅。
「芹奈！」
「………雪之丞」
他跑到晶子身邊。
「你沒事吧？晶子！」
「………………」
晶子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沉默著。
「對不起！」
芹奈看雪之丞這樣覺得自己很理虧。
「她說是她做的！？」
「晶子絕不會做這種事！」
聲音尖銳。
「打人就是不對！！」
「————！」
他的眼神很明顯的在責備芹奈。
昨天、晶子被同學欺負過，所以雪之丞可能變得很敏感。
「…………雪之丞…………」
但芹奈不知道這件事，隻覺得打擊很重，全身硬直著。
看她那樣，雪之丞也愣住。
「不……對不起，芹奈。」
整個教室氣氛就這樣尷尬了好一會兒。
兩人從升降口一起出來。
他們每天回家都會到別處去晃晃，但今天芹奈跟雪之丞相對無言的走著。
後來，他們今天的感覺一直很尷尬。兩人並肩的距離就跟他們總是不同心一樣。
「………………」
芹奈想起早上的事。
那件事雖在學校造成點小騷動，但結果隻是被老師訓了幾句而己。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雪之丞的態度從沒這麽嚴肅。
是因為晶子的關係？
（雪之丞真的…………）
芹奈很不安、
（唔唔嗯、不可能）
她否定。
「………早上很對不起。」
雪之丞突然跟她說對不起。
他是想跟她和好，芹奈心想。
「…………唔嗯！」
老是這樣也不走辦法。
「其實我也有不對。」
芹奈也老實認錯。
「………我們去哪兒晃晃吧？」
雪之丞邀她。
「為了表示歉意，我請客。」
「………………」
原來、雪之丞也想跟她和好——芹奈有些高興。
「嘻嘻嘻嘻，我說過的，雪之丞。」
她笑眯眯。
「傷少女的心代價可是很高的？」
她又恢複原來的樣子。
「我會好好吃你一頓。去吃以前我建議你先去領錢。」
「………………」
「啊—對了，明天走禮拜天，幹脆你跟我去約會吧？」
芹奈像個小惡魔似的逼著雪之丞。結果、
「………我知道了」
雪之丞露出苦笑。
「就這麽說定囉！」
芹奈笑眯眯的開心得要命。
這樣又恢複到以前了。
「嘛，我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這樣太奇怪了！！」
突然有個聲音。
他們看看校門——兩人都止住腳步。
「回來吧，久保！涼月所有拳擊社的人都在等你回來！」
一個穿著別校製服的少年對著晶子說。
「久保學長一定也不希望你留在這裏！事到如今你還找那家夥幹麽————」
話還沒說完，少年發現芹奈跟雪之丞。晶子也是。
看到雪之丞，少年露出鄙視的表情。
「好久不見，雪村學長！」
他說話很有禮貌，但語調裏充滿輕視。
「明男………」
雪之丞低聲叫了少年的名字。
這個叫明男的少年應該走涼月拳擊社的學弟吧。看這情形，芹奈也猜得到。
「我今天走來勸久保回去。」
明男瞪著雪之丞。
晶子沉著臉閉著眼睛。
「久保在這裏沒有半點好處！」
明男大叫。
「對不對！？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隻有你一個人！這裏隻有………」
突然、聲音變小、
「………隻有雪村學長………」
嘴裏念著。
光是這樣，芹奈大概就可以猜出這些人跟雪之丞之間的複雜關係。這個叫明男的學弟喜歡晶子，但晶子喜歡雪之丞。
晶子開口說話了。
「明男，夠了。我——」
「你是為了雪村學長才來的吧！？」
明男插嘴進來。
「你到現在還對雪村學長………」
「不要說了！」
晶子製止他再說下去。
「………………」
芹奈全身僵硬的看著低頭不語的晶子。
真的是這樣？看她那痛苦的神情，芹奈已經知道答案。
「學長你是怎麽想的？」
明男問道。
「久保轉到這個學校來的事。」
「………………」
雪之丞表情深刻的沉默不語。
芹奈看著他的側臉。
（雪之丞……………）
答案很肯定。
的確，明男說得沒錯，晶子在這裏什麽也沒有。
她是為了雪之丞而來………不是為了報複。
這樣她不走更苦嗎？
雪之丞應該告訴她。
回涼月去、吧。
（對吧？雪之丞？）
他的女朋友芹奈開始感到不安。
「………晶子」
雪之丞開口了。
「晶子要上哪個學校走她的自由。」
芹奈覺得自己身體好像有股要裂開似的錯覺。
明男睜大眼睛。
「………雪之丞…………」
晶子的表情顯得比任何人都意外。
「這就是學長的答案嗎…………」
明男因怒火而全身顫抖。
「學長——雪村學長真是差勁～！！」
他大叫著。
「你這句話讓我更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把久保帶回去！這件事我絕不認同！！」
芹奈、雪之丞跟晶子都沉默著。
三人都一樣沒什麽話說。
「…………………」
但對芹奈來說。
現在這樣、雪之丞跟晶子雖都沉默不語，但彼此的心靈卻好像相通——
她有這樣的感覺。
「………他是我學弟。我念涼月時的。」
回去路上，雪之丞對芹奈說。
「他是個很熱心練習的家夥、常跟我……還有久保在一起。
「……這樣好嗎？」
芹奈低聲問道。
「他喜歡晶子吧？讓他這樣好嗎？」
「晶子搞不好會被他搶走哦？」
芹奈想說笑，但語氣聽起來真的不像。
「………沒關係。」
雪之丞看著前方回答。
「我……現在在跟你交往。」
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力，但也讓芹奈稍稍放了心。
「………那……」
芹奈還想說什麽又把話吞了回去。
那、你為什麽要那麽說——。
天色已近黃昏。
?
Ⅸ?再見帥哥
九點二十五分。
確認一下時間後，芹條打了通PHS。
禮拜天的驗票口行人來來往往。大多是家族跟情侶。
雪之丞會來。
剛過九點，芹奈便打電話叫他起床、「你說過今天要跟我約會吧，我在車站的驗票口等你，要是九點半你還不來的話，我就饒不了你。」說完，芹奈馬上掛電話，雪之丞個性優柔寡斷一定會來。
「……………」
跟那天一樣。
那天他們一起去看電影，那不過是六天前的事。
芹奈看電影看到睡著，後來到處亂逛，逛到雪之丞的住處，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好晚飯，又跟雪之丞吃了點小醋，最後兩人才接了吻。
那天很開心。
九點二十九分。
雪之丞還沒來。
上禮拜六是鹿島祭。
雪之丞沒選妙子選了自己。
她很高興。
已經九點三十分了。
雪之丞還沒來。
她怎麽會一直想著過去的事呢。
為什麽這些事感覺離她好像已經很遙遠了………。
九點三十一分。
雪之丞終於來了。
（——）
芹奈雙手又腰。
「嗬嗬嗬嗬，我等你很久了，雪之丞。」
「你以後不要突然找我出來。」
「我哪有。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今天要約會嗎！」
「那你昨天晚上可以跟我約啊。我哪知道你是說真的——」
「有什麽辦法，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想到。」
「………………」
雪之丞像老了一歲似的歎了口氣。
「那我們走吧？」
「去哪裏？」
芹奈笑眯眯的。
「主題樂園！」
她拉著雪之丞的手就走。
兩人像平常那樣走到售票口。
「像這種嚇死人的最好玩！」
玩完自由落體後，芹奈說。
「………………」
另一方麵，雪之丞還處於驚魂未脯的狀態。
「走！我們再去玩！」
說完，芹奈又去排自由落體的隊。
「……芹奈，不要玩了？」
「怎麽？你怕啊？真是沒用。」
「連續玩了五次誰不怕…………」
「我們買了票進來玩當然要玩夠本啊！」
「你玩四次也回本了吧。」
「你就是這麽會計較。你知道嗎？我要把這個樂園玩垮！」
「你以為你真玩得垮啊………」
「真是愛計較！」
芹奈語氣不太好。
「我們走吧！」
「………………」
周遭有雲霄飛車的聲音、電子音樂等，氣氛是很悠閑自在。
全家大小、朋友，擦身而過的每個人都笑容滿麵。
來主題樂園真好玩。
而且這也是約會最能放輕鬆的地方。
所以今天芹奈要痛快的玩。
晶子絕不會做這種事！
這聲音令人心痛。芹奈不讓心中的不安插斷他們的會話，讓氣氛變得太尷尬。
「走，雪之丞，接下來我們去搭雲霄飛車！」
「………拜托，讓我休息一下吧。」
晶子要上哪個學校走她的自由。
「真拿你沒辦法。好吧，那我們玩點不刺激的。」
「謝了……………」
要讓今天以最快樂的一天來結束。
明天也要若無其事的度過。
「那我們去玩旋轉木馬？」
「………還是玩雲霄飛車吧。」
兩人的約會就這樣平穩的進行。
但是…………
（雪之丞、這是真的嗎？）
芹奈心想。
（其實你心裏應該在想晶子吧？）
芹奈覺得自己好討厭。
她不想去想這些，一個接著一個玩。
「唉喲，雪之丞，你很自私耶。好吧，我就陪你玩雲霄飛車吧。」
「………………」
「啊、對不起，我開玩笑的啦，你不要擺這種臉色給我看嘛，笑一個，笑一個。」
不過他們應該不會這樣一直下去。
玩了兩次雲霄飛車正好走中午，兩人坐在商店外的椅子上。
或許芹奈應該在坐下來前就回家。
其實芹奈也累了。
當雪之丞端著拉麵跟熱狗過來時——
芹奈就認輸了。
「…………雪之丞，其實你喜歡的是晶子，不是我對吧？」
靜了一會兒。
「啊？」
雪之丞正要坐下。
「怎麽會！」
「騙人！」
芹奈表現出一副離家出走的神情低著頭。
「我沒騙你！」
「你的表現就讓我這麽想！！」
旁人紛紛轉頭看他們。
雪之丞全身僵硬。
「你怎麽不說話！？」
芹奈眼中泛著淚。
「你說話啊！！」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芹奈一直努力說服自己、要他讓她放心，但雪之丞什麽也不說。沒錯——
「雪之丞，你什麽也不說！你從沒跟我說過！一次也沒跟我說過『你喜歡我』！！」
芹奈滿臉通紅，整個人像要爆發似的。
「芹奈——」
「我沒辦法相信你！！」
芹奈起身跑開。
用跑的。
雖然雪之丞的理性告訴他應該去把芹奈追回來向她解釋，但他還是沒去追。
我沒辦法相信你！！
這雖然不是什麽決定性的字眼——但他能感受到這句話裏的另一個理性。
他是某拳擊雜誌的記者。
「……啊～啊、真是要命。」
一副不滿的樣子嘴裏邊念邊爬坡。
他原本要采訪的對象臨時取消。
「搞什麽飛機嘛…那家夥」
於走，他想去采訪另一個題材。
他要去的地方是鹿島學園。
采訪對象是前一陣子發生意外引退的雪村雪之丞。
這個題材不新，但雪村走個美男子，隻要有他的專訪，女性購買雜誌的銷售量就會增加。
「女人愛看，就是賣點。」
我是有能力的。
於是、他到學園去。
雖然沒事先約。
不過突然來采訪他應該沒問題吧。
他仗著自己是老記者，沒把雪村這個高中生小夥子擺在眼裏。
放學鍾聲一響完、芹奈就像逃難似的逃出教室。
不、她真的是在逃。
她一覺得雪之丞要跟她說什麽的同時就逃開。她就這樣過了一天。
我到底在幹麽、或、我得想想辦法、等連這種客觀的想法她都無暇去想。
以後會變成怎樣呢。
「………………」
芹奈關上鞋盒歎了口氣。
「芹奈…………」
她一回頭，看由希擔心的看著她。
「芹條，你跟雪村吵架了？」
「………………」
「達也跟鐵平也很擔心你。」
「………………」
「當然，我也是。」
芹奈低頭不語。
「……是這樣啦………」
於是，芹奈跟由希說昨天發生的事。
她覺得很不安，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離開校門。
並肩走在一起，聽完後由希皺著眉。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這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像平常的芹奈。
「我怕跟雪之丞講話，我怕我又會跟他說什麽不該說，到時我們之間的關係可能會變得越來越糟………所以我才會一直躲著他……」
雖然說清楚是比較好，但在說的刹那，芹奈心中還定有很多不安跟焦慮。
「我已經………身心俱疲了………」
由希沉思地看著芹奈的側麵。
跟達也剛交往時，由希好像變得堅強多了。
「芹奈——」
「啊、這位同學，請問一下？」
由希正想說什麽時，一個中年男子跑過來。
「你們是鹿島學園的學生吧？」
「………對！」
芹奈回他。
「那你認識最近轉學過來的雪村雪之丞嗎？」
「啊………」
「你認識嗎？」
說完，男人拿出一張名片。
「我是『世界拳擊雜誌』的記者，我想采訪他一下。他在學校嗎？你知不知道他讀哪一班？」
若是以前，芹奈就會當場判斷這個記者是「好人」還是「壞人」?。
如果是壞人的話、
就算知道也不告訴你！
而且還會把他趕跑。
但如果是好人的話、
我跟雪之丞是好同學，我帶你去找他。嗬嗬嗬嗬。
她會特地帶記者去，到時自己也順便在雜誌上露個臉。
但現在芹奈——
「………不認識。」
說完，芹奈就走開。
「芹奈！」
「啊、等一下！」
芹奈逕自走開，無視於記者的存在。
由希追過來。
「芹奈………」
「………………」
芹奈還是逃開了。
由希有些不安的回頭看。
「雪之丞不知道要不要緊？」
「……什麽意思？」
芹奈不解。
「希望那個記者別一直纏著他問他那件事………」
芹奈停下腳步。
晶子跟妙子在一樓走廊上打掃。
夕陽西下、地上映照著窗欞的斜影。
（為什麽？）
一邊跟妙子掃地，晶子邊想。
晶子要念哪間學校定晶子的自由。
為什麽雪之丞會這麽說。
對雪之丞來說，她應該是會今他感到不自在的存在。可以的話，他應該不會想見到她才對。
（可是………）
為什麽他會那麽說呢？
「晶子？」
「…………啊？」
抬頭，妙子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
地已經掃好了。
「你怎麽了？」
「啊、對不起！」
晶子把垃圾倒在垃圾桶裏。
「………………」
他甘心繼續接受我的責難嗎？
想想他的個性，應該是這樣吧。
還是、
（還是？）
你放心，晶子，他也喜歡你。
晶子想起以前哥哥對她說的話。
這是秘密哦，哥哥邊笑邊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哥哥在開她玩笑，哥哥老是這樣讓她覺得很困擾。
（如果）
哥哥講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話，我——
「晶子」
妙子又叫她一聲。
妙子一臉正經的看著她。
「妙子，怎麽了……？」
「請你原諒雪村學長好嗎？」
這裏隻有她們兩個。
「………………」
發生上禮拜的黑函事件、芹奈跑到教室來甩晶子巴掌後，晶子便把一切告訴妙子。
「我求求你！」
妙子直盯著她看。
「隻要我做得到的，我都會做。」
「………………」
一樣的台詞，晶子以前也聽過。
晶子看著前方說。
「………妙子，你真的很喜歡雪之丞。」
「對！」
妙子很清楚的回答。
但臉上沒有平常的稚氣。
「可是，我不行。」
「啊………？」
「鹿島祭當天有生營火，我有約雪村學長。可是他卻跟春日學姐在一起……而且他們感覺好像一對情侶……」
「………………」
「那時我有問雪村學長『學長，你喜歡春日學姐嗎？』結果………」
「……結果怎樣？」
「他沒說！」
「哦？」
我很怕，所以我逃走了。
「……………」
妙子繼續說著。
「萌子姊姊跟我說過，戀愛就像戰場，我還沒打就已經怕到逃走。我真的很沒用，我沒資格。」
低著頭，雙眼泛著淚。
「我真的……好後悔。」
後悔——這個字眼剌中晶子心口。
你不走人～！！
「我一直在想那時我為什麽要跑開………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勇氣……」
「………………」
「可是現在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
妙子抬起頭，再看看晶子。
「我想雪村學長一定也很苦。所以晶子……請你原諒雪村學長好嗎？」
「妙子……………」
用袖口擦擦眼淚後，妙子恢複平常的笑容。
「這我拿去放好！」
說完，她從晶子手中接過掃把畚箕，向儲物室跑去。
「………………」
後悔。
（我……………）
就像思緒被打斷似的，晶子看看窗外。
「————！」
雪之丞在中庭。
他不是一個人，旁邊還跟著莫名其妙的中年男人。
晶子對那個男人有印象。
那是雜誌的記者。
「………………」
那個人給人的感覺很差。
芹奈又回頭。
「………………」
她剛剛怎麽沒想到。
采訪雪之丞。
采訪他一定會提到那件意外。
不——。
芹條一直在心中自責著。
她跑進校門。
沒看到人。
芹奈跑到校舍裏，往教室方向走。
跑到樓梯。
（————！）
跑到二樓時，芹奈的視線很敏感的捕抓到他。
中庭。
剛剛那個男的正在纏著雪之丞。
（雪之丞！）
芹奈連忙跑下樓。
「唉喲，有什麽關係？」
就憑我跟你的交情？記者用這樣的口氣。
「………………」
雪之丞保持沉默。
這時，芹奈跑到中庭。
「你隻要跟我聊聊那件意外、或者當時的心情就行，現在你應該可以談這些吧。」
（果真沒錯！）
由希想得沒錯。
「呀啊、我當然是站在你這邊？所以我會把你想的、你的痛苦都寫出來——」
「喂！」
芹奈大吼一聲走向他們。
記者楞在那裏。
「雪之丞不想接受你的采訪！？」
「………芹奈」
雪之丞叫了一聲。
「我管你是什麽記者，你這個人太沒品了吧！幹麽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
「………………」
芹奈突如其來的攻擊讓記者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們這些記者老說什麽讀者有知的權利，但你們這種作法根本就不是人！！」
「………這跟你無關！」
記者回她。
「他的事跟你無關吧！」
「有！」
「什麽關係？」
「我是雪之丞的………」
芹奈停頓下來。
為什麽呢………。
「我是雪之丞的女朋友～！」
「哦？」
記者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在嘲笑她。或許是芹奈多心吧。
「我剛剛問你，你說你不認識雪村雪之丞不是嗎？」
（————！?）
芹奈無話可說。
連呼吸都快停止。
「………………」
雪之丞訝異的看著芹奈。
「……這、這…………」
「………伊藤先生！」
雪之丞對記者說。
「不管你想問我什麽，我都沒什麽好說的。」
「你不要這麽說～」
「我是為你好？你的女拳迷那麽多，我們收到很多信，下次我寄給你。拳迷都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我失陪了！」
雪之丞準備離去。
「等一下！」
記者抓著他的手。
「請不要這樣！」
這不是出自雪之丞、也不是出自芹奈之口。
這是——
「………晶子」
晶子站在十公尺遠的地方。
（晶子………？）
「你是………」
記者眼中閃過一絲閃光。
「你走久保勝的妹妹？」
記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這身製服……你是涼月的學生吧？你轉學了？」
「………………」
晶子皺著眉。
（為什麽？）
為什麽晶子會在這裏？
芹奈腦中一片混亂。
她剛剛說了什麽。
請不要這樣。
她說了這句話不是嗎！
（為什麽………？）
芹奈想不透。
不，其實她心裏知道。
因為她不想承認那個答案，所以她不知道。
「我也想跟你談談。」
記者走近晶子。馬上轉移目標。
「我想請問你對你哥哥的事有什麽想法？你願意說給我聽嗎？」
「………………」
晶子沒有回答。
她現在這種沉默的表情並不走老擺給雪之丞看的冷漠表情，而是一個害羞的少女害怕受驚的樣子。
「你很難過吧，我可以體會你的心情。跟人談一談心情會比較舒坦。不過你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吧。你跟雪村還有你哥哥感情一直很好。你們是青梅竹馬吧？」
這時、記者突然想到什麽似的。
「——你轉學到這裏來該不是……為了雪村吧？」
「………………！」
記者笑了一下。
「理由走、因為你恨他？」
「也對，他把你哥打成植物人還逃避。所以你才會追到這邊。」
「………沒有」
「你想報複他吧？你很恨他吧？」
「我沒有恨他！！」
晶子這句話讓芹奈聽了如五雷轟頂。
雪之丞也有好幾倍這樣的感覺吧。
雖然聽得很清楚，但芹奈還是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
但說出這句話的晶子，自己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晶子不恨雪之丞？
（若是這樣的話）
她是為了追他才轉學過來！？
她現在還喜歡雪之丞………。
「那是因為什麽？」
記者又問。
這時。
「……別問了！」
雪之丞站在記者麵前。
護著晶子。
「你要怎麽寫我都沒關係，但如果你對晶子做同樣的事……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他用低沉的聲音、狠狠的瞪著記者。
「我沒問你！」
記者像被刺激到似的頂回去。
雪之丞火大起來。
「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
記者知趣退開。
「怎、怎樣？你想打我？你敢打我——」
「我已經不是拳擊手！」
「…………～」
記者後退幾步，咬牙切齒的快步離開。
「…………雪之丞」
聽到晶子喊他，雪之丞回頭看她。
「對不起，晶子把你牽扯進來………」
「唔唔嗯…………」
兩人就這樣對看著——
一會兒，晶子才如夢初醒般的別過頭、恢複原本僵硬的表情。
雪之丞跟晶子麵對麵，芹奈在一旁看著。
鹿島祭那天晚上——。
當時、妙子也是這種感覺嗎………。
芹奈心想。
她現在隻能在這裏看著他們兩個，這種感覺令人難受。
自己對記者說「不認識」雪之丞。
是因為這樣，事情才會變成如此。
現在她該怎麽去麵對雪之丞呢………。
晶子走了。
雪之丞想追過去又停下來。
然後、他看了芹奈一下。
「………………」
芹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中庭裏響起最後的下課鍾聲。
「雪之丞，你能不能跟我來一下？」
芹奈在午休時找雪之丞。
最近吃中飯的情形跟以前一樣。大夥兒聚在一起聊聊天。
吃完飯，芹奈找雪之丞談。
「……去哪裏？」
「你先別問。」
芹奈拉著雪之丞的袖子。
「喂，芹奈。」
「你要去哪裏？」
鐵平跟達也也問。
「你們不要問，這是我們倆個的私事。」
芹奈回答。
「我們走，雪之丞。」
離開教室。
芹奈拉著他的袖子爬上樓梯。
「……去屋頂？」
「沒錯！」
今天的芹奈比這幾天看起來開朗。
心情已經開朗許多似的。
爬上樓梯，芹奈打開屋頂的鐵門。
「讓你久等了——」
芹奈說了一聲。
「……………！」
雪之丞有些緊張。
晴朗美麗的秋空下，晶子驚愕的看著他們。
「啊啊，對不起，晶子！」
邊拉著雪之丞，芹奈邊陪不是。
「我是真的有話跟你說，不過我得先跟雪之丞說才行，你願意聽一下嗎？」
「……………？」
「喂，芹奈——」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
芹奈咳了兩聲。
她的馬尾在屋頂吹拂的微風中搖曳著。
芹奈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著。
「我們分手吧！」
咻咻，響起一陣風聲。
雪之丞跟晶子臉上都一副「你說什麽」似的表情。
「………………」
雪之丞努力整理腦中的思緒，
「………為什麽？」
他問。
「因為你喜歡的不是我，是晶子。」
芹奈回答。
「你說什麽？哪有這種事——」
「你敢說你沒有？」
芹奈打斷他的話。
但、要雪之丞馬上說、
「我敢！」
這個答案——他做不到。
「………………」
雪之丞默默不語。
芹奈笑一笑眯著眼睛。
（我就知道）
「我們再交往下去隻會讓彼此更加痛苦。」
芹奈表現的好像大人。
但這是……最不像她、也是她最不自然的態度不是。
「就這樣了。我先回教室。」
「喂，芹奈！」
「STOP！我已經決定了，你再說什麽都沒用。如果你還想說什麽我就打你。」
「………………」
芹奈歎了口氣。
「雖然隻有一個禮拜這麽短的時間，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你來這裏以前的故事太長。」
「………………」
「你還是跟晶子和好吧！」
然後，芹奈對晶子笑一笑。
「晶子，以後雪之丞就交給你了。」
晶子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雪之丞，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
嘎吱、她打開鐵門………
關上。
「…………你不去追她好嗎？」
過了一會兒，晶子走到雪之丞背後問他。
「………………」
雪之丞沒回答，隻是慢慢回頭看她。
兩人相對無言。
（以後——）
她是要我怎麽辦。
我們分手吧。
突然讓晶子看到這樣的情形、
因為、你喜歡的不是我，而是久保。
她會這麽說——到底是根據什麽。為什麽她要分手。
晶子想不透。
但——
「………………」
現在隻有雪之丞在她麵前。
昨天說了「不恨他」這句話，晶子自己心裏知道。
（她才不是為了什麽報複）
她隻是想見他。
所以她隻好找個騙自己的藉口，追到這裏來。
但是。
「………你又逃避了。」
她說出的竟是這樣的話。
她的表情還是很僵硬、很冷。
很冷的、麵具。
你不是人，！！
那是令人捶胸頓足的後悔。
那天以後，她便戴上冰冷的麵具。
她得把麵具拿掉才行。
她知道該怎麽做。
對不起。
隻要這麽說就行。
她隻要撲到他懷裏哭、跟他撒嬌就好。
然後、再恢複以前的笑容就行。
然後………隻要告訴她一直以來對他的心意，確認他的心就行。
因此——
「………雪之丞！」
雪之丞全身僵硬的看著她。
「………什麽？」
他反問。
來，說吧——。
她胸口怦怦怦的直跳。
「……沒、沒什麽……」
她無法拿下麵具。
隻能低頭、沉默著。
雪之丞什麽也沒說，屋頂上風不停地吹著。
要馬上轉變原本的強硬態度很難。
這需要很大的勇氣。
晶子從以前到現在就是最沒有勇氣。
『那禮拜天見！』
「好！」
由希手拿著電話點頭。
夜裏、由希的臉頰紅紅的。
電話那頭走達也。
他們剛剛是在約約會的時間。
現在由希是躲在書房偷偷瞞著爸媽講電話，這讓由希開始想要有隻手機。
以前她根本沒想過，但現在不同了。
雖然才一個禮拜，但兩人交往的很順利。
隻是——
「…………那，達也！」
感覺達也好像要掛電話，由希連忙喊了一聲。
『什麽？由希！』
「芹奈跟雪之丞之間………」
『…………』
「最近怪怪的………？」
『對呀，他們隻是在假裝沒事。』
「可能是因為晶子………」
『可能吧』
兩人之間有了裂痕。
「我跟芹奈談談看。所以………」
『我知道，我會跟鐵平去找雪之丞談。』
「好！」
這時、由希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心中覺得很溫暖。
『那晚安了…………由希。』
達也聲音有些害臊。
其實他根本不用這麽勉強自己，但他好像很重視這個形式。
「好，晚安。」
由希今晚也開心的掛了電話。
正當由希想躡手躡腳離開書房時——
鈴鈴鈴鈴。
鈴聲讓她嚇了一跳。
（達也？）
還有什麽忘了說嗎？
「喂！」
『……啊，由希………？』
由希馬上認出是誰。
「………………」
但由希沒馬上回答。
應該對方並不是會這樣講話的人。
「………芹奈？」
由希叫一聲確認看看。
「唔嗯、是我。你現在能說話嗎？」
（啊咧？）
還是跟平常一樣開朗。
剛剛隻是她多心……吧。
「唔、唔嗯、可以！」
『其實我有事想跟你說！』
「啊？唔嗯、什麽事？」
『我跟雪之丞分手了！』
芹奈的語氣聽起來太過平淡，由希聽了差點說出「哦，這樣啊」的回答。
「啊………？」
『我是說我跟雪之丞分了！』
「………………」
由希總算聽懂芹奈說的話。
「………你們分了………」
『唔—嗯，嘛，雖說是分手，但是我甩了他——』
她怎麽還能這樣開心。
「芹奈……………？」
『畢竟像他那種美少男跟我這種女孩子還是不配。』
「芹奈，到底是怎麽回事？」
『嘛，這是一開始就注定的。』
「芹奈！」
樣子怪怪的——。
由希覺得。
『…………』
突然、芹奈沉默下來。
沉默了很久很久。
沉默了這麽久，由希懂了。
『……最後還是不行』
聲音有些哽咽。
『雪之丞跟我說了他的事以後，我是想陪著他支持他的………』
『但我一直很在意晶子，心裏覺得很不安……我無法壓抑自己的感覺，這樣……這樣我反而讓雪之丞更痛苦…我越來越沒有自信…畢竟晶子那麽漂亮、雪之丞也……所以我沒辦法，我不行了。我……已經身心俱疲了……』
「…………………」
『雪之丞跟晶子交往就好。所以我……我…………』
相信她在跟雪之丞提分手時，聲音一定很開朗。
由希有這種感覺。
（她這麽痛苦…………）
由希拿著話筒顫抖著。
「………………」
由希想找話說。
她隻想說你要再考慮看看等。
因此、由希對她說。
「………芹奈，加油。」
突然地，芹奈放聲大哭。
由希隻能把話筒一直放在耳邊。
?
Ⅹ?思念的那個人
?
她看到雪之丞的背影。
早上、在上學的坡道上，雪之丞的背影就離她五十公尺遠。
「………………」
芹奈很猶豫。
以前她都會馬上跑過去說「早—！」，用力拍他一下。
那對芹奈來說就是一天的開始。不這麽做她會覺得「今天可能會諸事不順」。
（可是）
芹奈今天不像平常那樣。
「………………」
（可是）
就因為現在這個樣子，她還是得保持平常的樣子比較好不是嗎？
分手後第一次見麵的情形是很重要的不是嗎？
雪之丞一個人走著。
就在芹奈想跑過去時——
「…………」
芹奈還是作罷。
（搞不好他跟晶子有約）
她心中如此想著。
如果碰在一起就尷尬了。
畢竟他們已經不再是男女朋友，所以她還是得保持一點距離。
走到校門前，雪之丞一直是自己一個人。
午休時間。
「芹奈，今天也去餐廳吃嗎？」
由希過來問她。
「唔嗯！」
芹奈一站起來，由希便不經意地、
「雪之丞你呢？」
問他。
「………今天對不起」
說著說著，雪之丞拿個便利商店的袋子出來。
「你要一個人吃？」
芹奈問他。
「………嗯！」
雪之丞停頓了一下才回答。
（跟晶子？）
芹奈很想問，但還是作罷。她覺得不用問就知道答案。
「是嗎……那我們自己去囉。」
「嗯！」
聽他們兩個對話，由希有些插不上嘴。
「我們走吧，由希。」
「唔、唔嗯」
途中她們會跟鐵平、達也合流。
他們也想跟雪之丞說些什麽，但芹奈一副「我已經決定了」的樣子兩人也不便再說什麽。
雖然需要花點時間，但應該可以恢複以往的感覺。
一直到放學，雪之丞都沒跟晶子碰麵就一個人回家。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著。
所以芹奈——
「對不起，叫住你。」
放學後的中庭。芹奈跟晶子坐在長椅上。
「………有什麽事？」
晶子視線落在地上的落葉上。
神情有些緊張。
芹奈打算開門見山的說。
「我希望你對雪之丞主動一點。」
「啊………？」
晶子看著她。
「……………」
「因為他對你有罪惡感，所以他不會對你主動。」
芹奈笑笑的說。
「他膽子很小的。」
「………………」
「而且很優柔寡斷。」
「………雪之丞」
晶子念了一句。
「……你很了解他嘛！」
「嘛，畢竟我跟他交往過嘛。」
芹奈苦笑一下。
「他剛轉學過來的時候讓人感覺是個『謎樣的轉學生』?，但其實他這個人很簡單。外表看起來很酷，其實心裏想什麽臉上立刻會表現出來。」
這時——
晶子聽了直忍著笑。
第一次看到她這種表情，芹奈有些驚訝。
她突然覺得周遭變得很明亮。
「而且他是個好人。」
「………是！」
「而且你也跟他一樣。」
「………啊？」
「很容易了解！」
「………………」
芹奈直盯著晶子的眼睛看。
「你喜歡雪之丞吧！」
這語氣很肯定。
「我……………」
「哦？」
「…………」
晶子點點頭。
看她如此坦誠，讓芹奈覺得自己好像在跟自己的妹妹講話一樣。
「拜托你，對他主動一點吧？」
一陣沉默後。
黃色落葉飄落在兩人之間。
「………這樣好嗎？」
這樣對你好嗎——晶子問的是這意思。
「唔嗯！」
芹奈點點頭。
她說出自己的結論。
「我希望他過得開心。即使我們不再是男女朋友，我的心還是不變。」
「………………」
「我本想支持他，但是男女朋友的話，我會變得不安定，這樣反而會增加他的負擔………」
接著，芹奈微笑一下。
「所以我們還是當朋友比較好，我是這麽覺得。」
「芹奈…………」
「所以我求求你，請你陪在他身邊。」
應該沒人見過芹奈現在這種表情。
晶子看芹奈這樣。
便——
「……我明白了！」
（好！）
芹奈心中好像放下一顆大石頭似的，輕鬆不少。
「謝謝你，晶子！」
說完，芹奈伸出手。
她想跟晶子握手。
「………………」
晶子看她伸出手來，便握著她。
「晶子！！」
突然有人大叫一聲。
晶子回頭看，看到明男跑過來。
「晶子…我………」
明男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我剛剛對雪村學長提出決鬥的要求！！」
「啊～……」
芹奈啊了一聲。
「………………」
晶子雙眼睜得大大的。
（這個白癡！現在氣氛好不容易才弄得這麽好！）
「這個禮拜天如果我贏了，你就跟我一起回涼月！！」
「你怎麽可以這樣！」
他怎麽可以這樣無視於晶子本人的意思就擅作主張。
你到底是什麽時代的男人！？
芹奈正想發火、
（不、等一下）
芹奈靈機一動。
這或許走個好機會。
她心想。
這可能是讓那個優柔寡斷的家夥做出決定的好機會——。
嘎吱——吱！
芹奈猛力踩著腳踏車的煞車。
現在還沒早上七點。秋意已深，已經可以感受到些許涼意。
芹奈停好腳踏車，跑上樓梯。
這裏是——雪之丞的住處。
跑到201號室前，芹奈停下腳步。
呼地喘口氣。
啪當——當！
「起床了，雪之丞——！！」
她大喊一聲同時開門進屋。
脫了鞋，芹奈便跑進去。
雪之丞在被窩裏鑽來鑽去，睡眼惺忪地看著芹奈。
「早！」
啪啊啊！！棉被就被掀起。
「好天氣！這是做特訓最好的天氣。」
芹奈用著夏日陽光般的笑容說。但、
（————！！）
雪之丞的股間居然撐起帳棚………
猛一踢！
「噢唔～！？」
「你不用對我做這種服務！！」
芹奈臉紅的踢他一腳。
「………、………、」
雪之丞屈著身呻吟著，芹奈把便利商店的袋子放在桌上。
「來，雪之丞，別再賴床了，快去洗臉吃早飯。」
「………芹奈？」
雪之丞慢慢起床，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不是有人要找你決鬥嗎？」
芹奈正經的說。
「………………」
他移開目光。
芹奈已看慣他這種「優柔寡斷」的性格。
「你接受了吧？」
「……我——」
「你接受了吧？」
芹奈再問。
雪之丞本想說什麽，但又做罷。
「到底怎樣？是那個叫明男的學弟吧、你有把握贏嗎？」
芹奈一問，雪之丞便。
「……很難。應該是贏不了。他本來就有天份，這三個月他的實力應該增加不少。而且我已經這麽久沒打拳。」
「你是說你有空窗期。」
「嗯，三個月很長。」
「你放心！」
「…………？」
芹奈拍拍雙膝站起來。
「特訓！我這個名教練、丹下芹奈幫你做特訓！！」
我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來。
這時雪之丞才發現芹奈穿著一身運動服。
「你要贏他、得到晶子！」
「哦、哦！」
「為了明天第一！先去洗臉！第二！洗完吃我買的早餐！！」
「等一下、要做特訓，但今天要上學——」
「第三、不準羅唆！！」
說完、芹奈便硬拉著雪之丞起床。他有些生氣、
「等一下！」
「你喜歡晶子吧！？」
「…………………」
又不說話了。
芹奈用力一拉！拉雪之丞站起來把他推到浴室。
雪之丞被推進後、終於聽到水聲。
「今天的特訓課程已經決定好！首先先到公園去慢跑！」
浴室裏傳來啪嘩啪嘩的水聲。
「我一直很想邊騎腳踏車邊在旁邊喊『加油！』。嗯！這就是青春！！」
芹奈一個人興致勃勃的樣子，雪之丞從浴室出來臉上表現一副真是要命的表情——。
「啊—、好舒服哦～」
芹奈跟雪之丞一起來到公園。
早晨散步的時間己過、幾乎沒什麽人。
「第一堂課已經開始了………」
「喂，你真的很羅唆耶！」
芹奈念了他一句。
不過他真的很厲害，芹奈心想。
從家裏到公園大概跑了兩公裏，他還是臉不紅氣不喘。反倒是她這個騎腳踏車的人覺得好累。
「不過………」
雪之丞苦笑一下。
「什麽？」
「我很驚訝你把我看得這麽扁。」
「………對、對啊！我是看扁你！我怕你一上場就被人打敗，到時晶子就被人搶走………」
「被人搶走…………」
「所以我才幫你做特訓！來，開始吧！」
「開始什麽………」
「啊，你一定以為我不懂怎麽幫你做特訓吧？」
「………嘛！」
「嗬嗬嗬嗬！」
芹奈搖搖手。
「你太天真了。我芹奈也懂得怎麽幫拳擊手做特訓哦。」
其實是昨天看書學的。
「來，先從這個開始？」
說完，芹奈從包包裏拿出跳繩。
「先從跳繩開始。六個回合。——開始～！」
一喊開始，雪之丞便反射性的開始跳繩。
這跟一般跳繩的跳法不同。
咚咚咚咚咚………直跳個不停。
（真、真快………）
芹奈覺得很訝異。
咻咻咻咻、速度快得都看不見跳繩。
「停！」
三分鍾一次、休息一分鍾。
「開始！」
咻咻咻咻………
從第二回合開始感覺越來越熟練，速度也越來越快。
結束後，雪之丞站在芹奈麵前的感覺已經改變。
「停！下一個！交互蹲跳！」
「………………」
雪之丞開始做交互蹲跳。
看他跳，芹奈心想他怎麽會跳得這麽快。
這就是打拳時的他。
雪之丞雖是雪之丞，但現在這個人芹奈好像完全不認識似的。
他的樣子看起來閃閃發亮。
這就是雪之丞。
這一定就是原來的雪之丞。
「………………」
芹奈看著他，胸口怦怦怦的直跳。
跳得比第一次還快、還快………
（不行！）
芹奈用力搖搖頭。
不行。我在想什麽。
接著——雪之丞停下來。
芹奈一回神看碼表、已經是三分一秒。
「停……停！」
芹奈停下碼表。
「接著、做伸展運動。」
「來，辛苦了。」
芹奈把買來的運動飲料拿給雪之丞。
「對不起！」
接著，芹奈一個人躺在草皮上。
陽光跟青草味讓人聞了很舒服。
雪之丞打開易開罐，暢飲著運動飲料。
「……噢唔～」
運動完，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有生氣。
「雪之丞，你現在的氣色很好。」
雪之丞轉頭看她。
芹奈眯著眼、
「你很喜歡拳擊！」
看他練習，芹奈可以強烈的感受到。
「……………」
雪之丞低著頭。
看著自己的拳頭。
「……我已經決定不再打拳了。」
「這樣也好。」
芹奈說道。
「以後還打不打拳是你的自由。」
「………哦」
「不過」
芹奈又說。
「這次決鬥你要去。」
「………………」
「雪之丞，你還是應該坦承麵對自己才對。」
「你不表態隻會讓你周遭的人難受。」
「芹奈…………」
雪之丞看著她。
「………………」
被他這麽一看，芹奈覺得很難受。
剛剛心中的悸動又重回了。
芹奈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
（對了）
（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說）
芹奈打開包包、從裏麵、
「這給你！」
她拿出一樣東西給雪之丞。
那是兩張植物園的門票。
「……這是？」
「看就知道啊，這是門票。」
「不、我是問——」
「為了你，我已經幫你約好晶子跟你約會了。」
一瞬間，雪之丞有些猶豫、
「可是——」
「你放心。晶子已經OK了。」
「…………！」
對雪之丞來說，這應該很今他驚訝吧。
芹奈繼續說。
「雖然你是個呆頭鵝，不過應該可以明白我的用意吧？到時該怎麽做就看你了。」
「要好好把握機會哦！知道嗎！」
芹奈搖搖門票。
雪之丞楞了一會兒，最後才勉強伸手接過門票。
這時芹奈心中覺得有些傷痛。
但表麵上、她還是微微笑著。
「你剛剛練習的速度很快，要抓住晶子應該不難吧？一個回合就給我搞定。」
芹奈精神百倍的站起來。
雪之丞雖還想說什麽，但、
「拜拜～！」
一說完，便離開。
天空十分明亮、時間已經接近中午。
你應該更坦誠麵對自己。
對雪之丞說的這句話，為何還在耳邊回響著。
晶子在植物園門口等著。
她看著站牌那邊，一有巴士停下，就看下車的乘客。
他應該快來了吧。
今天天空的雲很少，感覺有點涼。氣象報告說今天的氣溫等於是十二月上旬的氣溫。
（………………）
從夏天的那一天開始。
（………………）
這種感覺好像在排隊等著打預防針。
可以的話，真想轉頭回家但又不能。
（………………）
真的是這樣嗎？
這真的隻是像要打預防針的感覺嗎？
這時又來了輛巴士。
雪之丞出現在站牌前。
晶子全身僵硬。
兩人四目交接。
他還是跟平常一樣麵無表情的走過來。
「………………」
「………………」
兩人對看著，默默無言。
（不行）
我得好好加油才行。
今天我要改變跟他之間的關係……不，我們要回到以前那樣。
（我得說些什麽才行）
晶子心裏雖這麽想，但身體就是不聽使喚。
拜托你，請你主動一點。
她想起芹奈的話。
（對！）
我不能辜負她的好意。
我要加油。
「………我」
但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我們進去吧！」
聲音還是一樣冷淡、表情還是一樣僵硬。
「好！」
雪之丞回答。
天這麽冷，當然人很少。
兩人沿著路標逛植物園。現在正走在滿是楓紅的楓葉道上。
「………………」
頭低低的、晶子根本就沒勇氣了。
今天會這樣就結束了吧——。
然而——
「…………晶子」
雪之丞開口了。
「是你選的嗎？」
「選……？」
「這裏！」
明白意思後，晶子搖搖頭。
「不走…是芹奈！」
「原來……」
晶子原以為又沒話講了、
「你喜歡這種地方？」
「……嗯」
「原來……因為這裏很靜…」
「………………」
「………昨天、芹奈到我家來。」
「我在睡覺時她突然跑來。說是為了跟明男的決鬥硬把我拉起來做特訓。三個月沒打拳她以為我已經不行了。」
「芹奈說…以後我打不打拳是我的自由，但決鬥一定要去……」
「………決」
「…………？」
「………沒什麽」
晶子沒再說下去。
他要決鬥？
我剛剛對雪村學長提出決鬥的要求！！這個禮拜天、以你為睹窪！
他打算贏明男嗎？
晶子不敢問。
「所以、芹奈………」
接著，他又住口沒再說下去。
可能是覺得說了太多芹奈的話題吧。
「這真漂亮。」
看著路旁的雛菊，雪之丞找話說。
晶子發現。
以前他不是這種會認真找話講的人。
他是不是在對自己表示主動………。
晶子察覺到這點。
但——
「……對啊！」
但、晶子還是沒有勇氣。
隻要笑一笑就好。
隻要道個歉就好。
最希望雪之丞變成現在這樣的定哥哥，這點晶子比任何人都清楚。
（哥哥…………）
嘛、晶子就是這點可愛。
「………好冷哦！」
「我們到溫室去吧，那裏麵比較暖。」
「………好！」
戴著麵具，晶子十分痛苦。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晶子的心結難解——
溫室的入口盛開著顏色鮮豔的花朵。
兩人停下腳步。
「真漂亮！」
雪之丞說了句。
「………唔嗯」
晶子回答。
為了維持熱帶環境，裏麵比外麵暖多了。
溫室裏是夏天。
「………………」
沒錯、是夏天。
為了準備全國比賽，那天在加緊練習。
那天她騎著腳踏車邊跟雪之丞跑步邊喊加油。
她本想回家時對他表白、那個夏天的日子——。
我想回到那天。
我想重拾過去的日子。
接著晶子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慢慢伸出手………
握著雪之丞的手。
握手以後，晶子的表情便緩和許多。
雪之丞回頭看她，有點吃驚晶子正在對他微笑。
「雪之丞，我們走。世界中的蘭花已經開了。」
她拉著他的手。
他原本僵硬的手，也變得柔軟起來。
他們打算一起吃晚飯。
於是，晶子到雪之丞的住處。
「你想吃什麽？」
「什麽都可以。」
「這種答案最讓人傷腦筋。」
「抱歉！」
「嘻嘻～」
這是在超市裏的對話。後來，兩人過得很開心，晶子很高興、很不想跟他分開。
「這裏感覺真的就是你的房間。」
把購物袋放在流理台上，晶子說著。
「是嗎？」
「唔嗯，這跟你家的感覺一樣。感覺就隻是用來睡覺而己。」
哥哥跟雪之丞常說她的聲音很孩子氣。
她也很久沒聽過自己這種原來的聲音。
「你坐著吧。」
說完，晶子準備煮飯。
（——啊）
她突然想到。
這裏應該有廚具可以用吧？
她不認為雪之丞會自己煮飯。因此——
（………啊咧？）
「啊、有了！」
令人意外的是、所有應有的廚具這裏都有。
（他會自己煮飯？）
但晶子馬上發現。
這些廚具都很光亮，看起來沒有用過。感覺就是買來擺著而已。菜刀上連塑膠套都沒拿掉。
（嘻嘻）
晶子笑嘻嘻的回頭看她。
「你想自己煮飯，但沒成功對吧？」
「……………」
雪之丞臉色一變。
這時，晶子才想到。
（………是芹奈）
沒錯。一定是這樣。
這些是她帶來的，要不就是她要他買的。
再看看屋裏，整理的其實很幹淨。
（芹奈來過這裏………）
「………雪之丞」
晶子的聲音讓整個屋裏的氣氛隨即改變。
「什麽……？」
雪之丞無意識的站起來。
「我…………」
一直。
從幼稚園大班時，就一直埋藏在心裏的感情、現在晶子要說出來了。
她胸口怦怦怦的直跳——
「我一直很喜歡你。」
她說了。
說了以後，心中感覺更悸動。晶子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平衡感。
接著、雪之丞開口。
晶子胸口直跳。
「………我也喜歡你，晶子。」
兩人緊緊擁抱。
這是等待已久的相擁。
不是。
不是這樣的、雪之丞。
「對不起………」
「唔唔嗯」
夏天已經過去了。
那種日子絕不會再回來。
「………對不起！」
晶子忍不住說了聲對不起。
雪之丞不解地回頭看她。
她的乳房…下半身已經全部降溫。
現在隻有她的眼眶是熱的。
「那時候我說話說的太重……沒能好好安慰你……對不起………」
這是她一直想說的話。
「對不起………」
這句話也是她一直想說的。
芹奈看著星空。
夜裏很涼、冬天的感覺讓她身體覺得有些顫抖、
但她今天就想這樣虐待自己。
「他們約會……不知道順不順利？」
芹奈喃喃自語著。
一定會很順利。
不隻是雪之丞，晶子也答應過她。
她會提起勇氣吧。
現在他們搞不好已經在對方住處………
親熱接吻也說不定。
他們可能已經在確認彼此的心意也說不定。
芹奈心煩意亂。
（這樣也好）
她拚命告訴自己。
自己做的沒有錯。
（唔嗯，這樣就好。）
我這麽做是對的。她告訴自己。
但是——。
就因為這麽做是對的，所以芹奈才覺得悲哀。
「雖然我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不過打擊還是比我想像中的還大。」
芹奈苦笑一下自言自語著。
她抬起頭繼續看星星。
哈啾。
她臉上的淚水就這樣隨著噴嚏流了下來。
?
?
Ⅺ?明天的雪之丞
?
昨日的寒意已去、又是個晴朗的早晨。
這是個令人心情舒暢的秋天的早晨。
咻咻、咻咻………。
機械聲在病房裏規律的響著。
「………所以今天我要跟明男決鬥。」
雪之丞坐在床邊、對著昏迷不醒的久保勝說話。
「明男喜歡晶子。這你知道嗎？」
「………………」
勝當然不可能回答。
「他對晶子表白了。」
「………………」
「我也喜歡晶子。」
「………………」
這時、雪之丞低著頭。
「………應該是這樣的」
「………………」
「可是、昨天我心裏——想的卻是別人。」
「………………」
「沒錯，就是芹奈。」
「………………」
雪之丞看勝昏迷，自顧自的說著。
「晶子到鹿島來時，我的心是動搖了，所以我讓芹奈很痛苦。她也要我跟晶子在一起。」
「………………」
「我也這麽想」
「………………」
「………我真沒用」
苦笑一下。
「現在我隻能對著昏迷的你說話」
「………………」
雪之丞抱著頭、抓來抓去。
「我希望你能醒過來。」
「………………」
「然後好好把我打一頓，對我說『廢話少說，快去決鬥』，讓我別再這麽猶豫。」
「………你說這什麽話？」
突然有個聲音。
雪之丞抬起頭。
結果——
「唷！」
結果、勝睜開眼睛微笑著——。
「勝………」
雪之丞全身僵硬。
「我醒的真是時候……我看我一定有當主角的資質。」
雖然他的聲音還很虛弱，但他還是跟以前一樣。
「勝………………」
「抱歉，其實我早就醒了。隻是我想聽你說，嘛，這點就請你原諒吧。」
「托福，大概的情形我都知道了。」
雪之丞一副被人潑了冷水似的樣子。
「你去決鬥前，我有句話想說。」
他盯著雪之丞看。
表情極為嚴肅。
「雪之丞」
「……什麽？」
「如果你懷著這樣的心情跟晶子在一起，我真會如你所願痛打你一頓。」
「………………」
「你自己好好想想再做決定。」
「………………」
「否則你隻是給周遭的人惹麻煩。」
「………上次，也有人這樣說我。」
「誰說的？」
「………………」
看雪之丞沉默，勝大概也猜得出來。
接著、他伸出手想按護士鈴。
「你走吧、到你該去的地方去。」
「久保………………」
勝、嘿嘿嘿地笑。
「………對不起」
「真是的、我是病人還給我搞這種飛機，下次你要請我哦。」
「嗯、——那我走了。」
勝按下護士鈴。雪之丞離開病房。
接著——
兩點到了。
明男跟晶子都在涼月學園的拳擊社裏。
「………他可能會晚點來。」
明男壓抑著焦躁的情緒。
「………………」
看著鍾、晶子坐在椅子上心想。
他不來了。
這件事晶子心裏明白。
她今天來隻是想確定他不來而已。
這她早就知道。
她早就知道。
昨晚她整夜無眠、現在她終於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兩點兩分。
晶子把視線從時鍾移開。
後來、過了三十分。
「可惡！！」
明男破口大罵、用力打著一旁的沙包。
「晶子，現在你明白了吧？」
明男對晶子說。
「他就是這種人！他是個自私、沒責任感、隻會逃避的膽小鬼。」
以前明男很尊敬雪之丞。所以他現在才會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你還是忘了他，回涼月來吧！」
「明男！」
晶子一開口，明男便沉默下來。
「我會回涼月來。」
「………………」
她自己這麽說讓明男感到意外。
「是、是嗎……唔嗯、那就好。」
「可是、明男！」
她希望明男明白。
「雪之丞並不是逃避。」
「哦……………」
沒錯。
「這就是他給我的答案。他要我『回涼月』。」
晶子淡淡的說。
「晶子……………」
不知為何明男的表情十分沉重。
他不會來。
絕對。
如果他現在要去哪裏的話、應該是——
喀鏘一聲
背後傳來一個開門聲。
「————！」
晶子全身僵硬。
（不可能！）
她馬上在心裏否定。
但。
如果是雪之丞的話。
（不可能！！）
可是。
可是、如果他來這裏跟明男決鬥的話………就表示他對我……他對我
「………………」
明男看到晶子背後的人十分驚愕。
（——難道）
晶子慢慢回過頭去。
她心跳加速。
（如果、如果是他…………）
她回頭一看。
如果、是他的話………。
結果、晶子的心跳聲瞬間停住。
她以為自己會死。
她看到進門的人了。
那是她愛的人。
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唷，晶子，好久不見。」
「………久保學長！」
明男終於開口說話。
「………………」
晶子——
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她心中的激動太強烈，強烈到讓她全身發抖。
接著。
（——哥）
「哥哥………！」
晶子開心地衝過去撲入勝的懷裏。
「！哦唔………嗯～……」
衝力之大，讓才剛康複的勝有些站不穩。
「啊啊～！」
倒下——
「學長—！」
——這時明男衝過來撐著。
「你還好吧？」
「嗯，多虧了你，不然頭再撞一次就沒救了。」
（！）
聽到這句話，晶子連忙放開。
「對、對不起～……！」
「啊啊，抱歉，晶子，你別介意！」
「學長，你什麽醒的？」
「剛剛，我是偷溜出來。」
「！這怎麽行——」
「我有事想跟晶子說。」
勝的表情認真，明男默默聽著。
「晶子！」
「什麽？」
晶子十分興奮，聽到什麽反應都很強烈。
「早上雪之丞有來看我………」
「雪之丞………」
一聽到這名字就讓晶子的興奮冷卻下來。
接著——
「對不起，晶子！！」
勝突然低頭陪不是。
「他沒有來應該是因為我的關係。」
「………因為哥哥的關係？」
「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
光是這樣晶子就懂了。
哥哥會跟雪之丞說什麽，她猜得出來。
因為、
我們三個是從小一起長大。
晶子笑一笑。
「唉喲，哥哥！」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不行，你得好好負起責任才行。」
「責…責任………？」
勝抬起頭。
一副很怕晶子說出什麽似的表情。
啊啊、就是這種感覺。
這就是哥哥。
哥哥真的回來了………。
「沒錯！」
這次晶子輕輕的——抱著哥哥。
「從今以後，你要好好的。」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早上我會去叫你起床，你可以盡管呼呼大睡。早飯你也要吃三大碗。不吃飯會沒有力氣。」
「晶子…………」
「然後、我們一起到學校去。白天吃我做的便當。晚上跟我聊天。然後我們再一起吃晚飯。」
「怎麽一直在吃飯！」
勝苦笑一下。
「因為你是我哥哥嘛！」
晶子用力抱著勝，像在確定什麽似的。
「這樣的話………」
她心中的悲傷總有一天會消失。她想。
就像淡雪一樣。
「啊啊」
哥哥回抱我了。雖然他的手變得很瘦，但感覺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再過一陣子他的手一定又會變得又壯又粗。
「沒問題！」
「唔嗯………」
晶子埋在勝胸前拭淚。
明男站在後麵，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去。
今天有悲傷、也有開心的事，但最後還是很開心。
晶子由衷地如此想著。
放假，芹奈準備到電玩中心去玩電玩大戰。
但是——
「………你怎麽會來？」
芹奈問。
「是伯母讓我進來的。」
「我不是問你這個！」
芹奈正想出門時，雪之丞來到她的房間。
「你今天應該去涼月跟明男決鬥，發揮我傳授給你的絕技才對！」
「我不記得你傳授過我什麽………」
「算了～！！」
芹奈假裝生氣。
「現在去還來得及，你快去把晶子贏過來！」
「………………」
雪之丞沉默著。
「………………」
再過五秒，芹奈決定趕他出去。她不知道他來這裏幹麽，但他待著會讓她有期待。
（三……四………）
五！
「勝醒過來了。」
雪之丞說。
「…………啊」
芹奈不覺地啊了一聲。
「你剛剛說什麽……？」
「今天早上勝醒過來。我還不知道醫生怎麽說，不過我看他那樣子應該沒有問題。」
「………………」
（這樣雪之丞就不會再痛苦了…………）
芹奈很自然地說。
「真是太好了…………」
「啊啊」
接著，兩人互相對望了會兒——芹奈突然回過神來！背向他。
「謝謝你特地來告訴我這件事。沒別的事了吧？你可以走了。」
芹奈的態度很定倔強。
「………噗嗤～」
雪之丞笑了出來。
「你、你幹麽？」
芹奈回頭問他。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好像小孩子………」
「你說什麽！？」
芹奈覺得一肚子火。
「反正你給我走就對了。」
「我跟勝談過了。」
雪之丞說。
「去決鬥以前，我一直很猶豫。我不知道這麽做好不好。所以我跟勝說，結果他很生氣叫我自己決定。」
接著，雪之丞用著真摯的表情、
「所以我現在才會在這裏。」
「………………」
他到底在說什麽。
芹奈想不透。但她胸口已經開始噗通噗通的跳。
「我想過我自己的感覺。所以結論就是這樣。換句話說，我………」
（什麽？）
「那個…………」
噗通、噗通………。
他一副不知該如何啟齒的樣子。
「………你明白吧？」
————！
「我不懂！」
芹奈又背向著他。
其實她很想馬上衝口說出我懂……但這時她又在逞強了。
「你不講清楚我怎麽知道。」
（說啊）
雖然背對著雪之丞，但芹奈心裏緊張的要命。
（你說清楚啊）
說你喜歡我啊。
「……………我」
他的聲音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芹奈默默等著。
「我…我喜歡你………」
雪之丞非常害臊的說著。
芹奈聽了全身一動也不動地，隻是顫抖著。
她的眼眶開始泛紅。
（雪之丞………！）
她轉過身。
「雪之丞！雪之丞………！」
兩人緊緊相擁。
他雖感到有些驚愕、但也伸出雙手緊緊回抱。
兩人擁吻在一起。
第一次接吻有鮪魚的味道，芹奈突然想起。
現在他的唇、隻有愛。
「……呐」
她在雪之丞的耳邊輕聲說著。
「我喜歡你，雪之丞。比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還喜歡你………」
過了一會兒、一個真的很小聲——
「………我也是」
也在芹奈耳邊響起。
芹奈很高興地緊緊抱著他。
明天起又要上學。
自己跟他的明天也才剛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