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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噩耗

    在醫院裏先拍了個片，結果要一個小時後才能拿到。

    病房裏，江逸舟坐在沙發上，一個護士正蹲在他跟前幫他纏上繃帶，黎漫坐在他旁邊的另一個沙發上，仔細看著護士操作，楊教練則雙手交叉放後背，在病房裏來來回回走。

    這時黎漫手機響了，是胡楚檸打過來的。

    剛接通，就傳來胡楚檸起伏不斷的抽泣聲，哭到連話都說不清的程度，她聲音都在顫抖， “嫂…嫂子，哥…哥哥在嗎”

    “小檸檬，你先別著急，慢慢說，我把電話給你哥哥。”黎漫就把手機給江逸舟了。

    小檸檬哭成這樣，江逸舟也猜測到了家裏肯定出什麽事了，估計是老爺子出事了，他問胡楚檸: “是爺爺出事嗎”

    “對…對，外公他…他早上…早上突發疾病，搶救無效，去…去…去世了。”胡楚檸哭著磕磕絆絆把這句話說完了，之後就從電話裏傳來她放聲大哭的聲音。

    聽到這噩耗，江逸舟一陣沉默。

    他手掌捂著眼睛，手肘支撐在沙發扶手上，埋著頭一聲不吭。

    可能老爺子早就感覺到了自己已經不行了，淩晨給孫子打電話，說了三個小時，其實是在交代遺言，老爺子最放心不下的始終是自己這個無父無母的孫子。

    對於老爺子的去世，其實江逸舟早有心理準備，這些年老爺子身體每況愈下，老爺子也時常給他做心裏建設，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的，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天到來的這麽快。

    最遺憾是的，老爺子臨終前都沒能見上他至愛的孫子一麵。

    江逸舟此刻內心充滿了痛苦和愧疚，他在埋怨自己——為什麽是在外麵比賽，而不是陪著爺爺走完最後一段路。

    楊教練停下來回走動的步伐，找了個凳子坐下來，此刻整個病房安靜得隻剩下護士纏繃帶的聲音，護士弄好後也出去了，病房裏一片沉靜。

    十分鐘後，一陣腳步聲傳來，打破了這片沉靜，醫生帶著他的片子走進來了，一開口說得是當地語言，黎漫禮貌的問了句: “can  speak engish”

    醫生快速轉換成英語，因為涉及到醫學專業詞彙，楊教練和江逸舟也隻能聽個大概，醫生和黎漫一陣交談後，醫生就把片子給他們，然後就出去了。

    楊教練迫不及待得問黎漫: “怎麽樣有些我沒聽懂。”

    黎漫看了一眼還在埋頭沉默的江逸舟，她說: “腕三角軟骨盤嚴重損傷，估計是慢性勞損積累引起的。”

    楊教練說: “前幾年也是這個地方受傷。”

    黎漫又補充: “醫生說問題也不是很大，停止一段時間的打球，先進行康複治療，後期是完全可以康複的。”

    完全康複是可以，但是運動員長期超負荷運動，手腕負荷過大，還是有可能再次引起扭傷的。

    “那…”黎漫看了眼江逸舟，他還在沉默中，又看了眼楊教練， “那我們回去吧，我來看下最近的機票。”

    楊教練點了點頭，查詢機票的時候她手都在顫抖，她也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沉默，沉默的可怕，她有點不知所措，雖是學心理學的，但是此時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

    。

    回程收拾行李的時候，黎漫在他包裏最內層的袋裏發現了一個戒指盒，黑色磨砂非常有質感的小小方形盒，上麵刻幾個字母，是戒指的品牌名。

    看到這個盒子，聯想到他說要在歐洲某個國家做一件事情，想來他是想趁這次機會給自己求婚，想到這兩天發生在他身上的這些痛苦，又看到這戒指盒，她終於控製不住地落下眼淚，滴在了盒子上，她沒有打開盒子去看裏麵的戒指，用紙擦了擦上麵的淚珠，放回了原位，小心翼翼地珍藏著他想給她的這份驚喜。

    要是他沒有受傷多好，要是爺爺沒有去世多好，要是一切事情都順利進行多好。

    抵達國內機場時，徐歡陽夫婦和錢瑞已在出站口候著他們，還有些許暖心的球迷也在出站口等待著他，球迷朋友們都知道他獲得了佳績，也知道他受了傷，因為國內網球圈都已經報道了。

    他們三人走到出站口時，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捧著一束鮮花，一路小跑到江逸舟的跟前，小男孩雙手捧著花遞給江逸舟，花上麵還夾著一張卡片，密密麻麻的寫著字，小學生的筆跡，還夾雜著拚音，不難看出，是小男孩親手寫的。

    江逸舟蹲下，嘴角上揚，接過小男孩的花，對著那張天真無邪又真誠的臉說道: “小朋友，謝謝你的花!”

    “哥哥，恭喜你凱捷歸來，我非常喜歡你，我四歲就開始打網球了，我也想成為你這樣優秀的網球運動員，你是我的偶像。”

    “非常感謝你的喜歡，如果你熱愛並一直堅持著，你將來一定會成為比我更優秀的網球運動員的。”他起身，把花給了黎漫，然後從包裏拿出一個網球拍，又蹲下，雙手拿著球拍呈現給小男孩， “這是我在f網比賽中所用的球拍，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送給你了，希望能激勵到你。”

    “謝謝哥哥，謝謝哥哥。”

    江逸舟回贈他一個這麽有意義的球拍，小男孩激動得都要跳起來了，舉著球拍給幾米外的爸爸看，一路小跑奔向自己的爸爸，嘴裏還喊著: “爸爸，爸爸，江逸舟哥哥送了我一個f網球拍。”

    江逸舟又向遠道而來的球迷們深深鞠了個躬，微笑著說道: “感謝大家前來迎接，如此有幸能得到大家的喜歡，甚是開心，再次感謝大家。”

    球迷們回應: “沒事，希望你早日康複!”

    至親的離開是他個人的事情，無關他人，所以他並不想在球迷麵前展露出悲傷情緒，哪怕是這種時候，他也隻想給球迷們帶來積極樂觀的一麵。

    錢瑞幫忙把楊教練送回去，江逸舟和黎漫坐徐歡陽的車回姑姑家。

    車內，大家都沒有說話，因為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麽，如果安慰他說“節哀”，那顯得太蒼白，因為他自己也知道要“節哀”。

    二十分鐘過去了，徐歡陽先開口說話了， “其實老爺子這是突發的情況，誰也預想不到的。”

    ——所以你也不用太自責。

    陶桃: “是的，徐歡陽前兩天還跟老爺子下過棋。”

    徐歡陽又關心的問道: “傷勢如何”

    江逸舟: “和上次一樣。”

    徐歡陽: “一路看著你走到這一步，特別不容易，我真心佩服。”

    徐歡陽很少當麵誇他，一般都是當麵損他，但是背後要是有誰跟他談起那個網球明星江逸舟，徐歡陽都會很自豪跟那人說: “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處理完老爺子的後事，江逸舟和黎漫就回自己家住了，江逸舟情緒還是有些低落，有很多原因在裏麵，也有一些其他莫名的原因。

    。

    某日，黎漫下課回家。

    因為他受傷，黎漫堅決不讓他去接她下課，都是她自己開車去的。

    到家時已接近七點，她也有點疲憊，因為今天學校還挺多事情的，此時天色已暗，院子和一樓的燈是開著的，是江逸舟特意為她留的，怕她回來看不見。

    當她上到二樓時，卻是一片漆黑，她打開燈，看到他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的沙發一角，手支撐著腦袋，眼睛一直盯著屋外的某處看，那個樣子看著有些孤單落寞。看到她回來，他轉頭看向她，笑著說: “回來啦!”

    “對呀。”

    然後她把吊燈關了，開了角落裏那臺落地燈，瞬間屋內變得昏暗起來，隻有從那臺落地燈處散發出來的微弱光線，顏色是幽靜的淡黃。

    或許他是想把自己隱藏起來思考，她不想破壞他的那種感覺，所以把明亮的燈關了，開了暗黃的落地燈。

    他向她伸出手，發出請求， “過來，讓我抱抱你。”

    “好!”

    她走過去，坐在他旁邊，他就摟著她。在燈光照映下，後麵的牆壁上出現了兩個相互依偎的人影，溫暖且親密。

    “這段時間讓你憂心了，還無微不至的照顧我。”他對懷裏的她說。

    這段時間，黎漫每次都送他去醫院做康複，因為傷的右手，所以他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黎漫就什麽活都不讓他幹，每天幫他洗頭吹頭發，他不方便做的事情都是她幫他做的，甚至有時候還喂他吃飯，樂此不疲的照顧著他。

    “說什麽呢我們是一體，所以，我不能隻享受你帶給我的快樂，而不去分擔你所遭受的痛苦。”

    “謝謝你，黎漫。”他在她額頭輕吻了下。

    “你是不是一直在愧疚爺爺臨終前你沒有在他身邊，沒有好好陪伴他。”黎漫問。

    “是的，這些年是我網球職業生涯的高峰期，一直忙於比賽，忙於訓練，忙於賺錢，陪伴他陪伴家人的時間都很少，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麵，我無比自責，突然覺得那些在外獲得的榮譽也不算什麽。”朦朧的光線下也掩藏不了他眼底的歉意感。

    “第一次跟你去姑姑家的時候，那晚爺爺和我說了好多好多關於你的事情，說起你，他真的是滿臉的自豪，不光是因為你獲得很多金牌，他說你從小就懂事，隻要一有時間就會陪伴他們，不給家人添任何麻煩，對家裏每一個人都體貼周到，我也從未聽到過你家人抱怨過你哪裏做得不好，因為你真的做得很好，這一次隻是突發，如果讓其他任何一個人替你做決定，他們都會和你一樣選擇去的。”

    聽她這麽說，他心裏也寬慰了一些。

    但是遺憾終究是遺憾，可是人生的遺憾可太多了。

    安靜了會，他聲音低沉，問道: “你…覺得我還要繼續打下去嗎”

    沒想到他這麽問，或許他這幾天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要不要繼續走職業之路

    黎漫擡眸看著他， “想聽我的意見”

    他點了點頭。

    她雙臂環抱他的腰，開始表達自己的意見， “這次算是舊傷複發，負荷運動，積累而成，醫生也說了，康複後正常適量的打球基本沒問題，可是運動員的訓練都是高強度的，比賽又是高度集中的，如此一來，舊傷再次複發的可能性增大，也有可能有其他的損傷發生，我自然是不希望你落得一身疾病，我存有私心，想與你平平安安度過往後的日子的，但是無論你做何種選擇我都支持你，默默陪在你身邊。”

    每次看他辛苦訓練，她都特別心疼。

    聽完她這一席話，他心裏的天枰向退役那頭又偏向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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