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九章 架在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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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旨?”
    崔氏吃了一驚。
    秦鳶忙安撫道“母親,想來是侯爺開府之前上了折子,如今皇上下了旨意了。”
    崔氏吐了口長氣,笑道“這是好事啊,侯爺為了京城安危自請封府,如今天花也已沒了,皇上是該嘉獎侯府的。”
    顧老夫人和秦鳶今日都穿著大衣衫,發飾配飾都符合身份品級,當下就跟著顧十六趕往前廳,與顧侯爺、顧六爺會合。
    來宣旨的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秦鳶前世曾見過幾次。
    此人如今瞧著正當年,身子高大,麵色白皙,一雙長長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有些說不出的輕佻。
    但他實際上卻極其穩重,是除了他幹爹王公公之外,跟隨皇上時間最久的人。
    於大太監見他們都齊了,放下茶盞,起身道“顧老夫人,顧侯爺,既然貴府人已到齊,咱家就宣旨了。”
    顧府人等按著品階依次跪下聽旨。
    於大太監伸手從小太監手中接過卷軸,展開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北候顧靖暉做事甚合朕之心意,乃國之棟梁,堪當大任,著負責本年京察之事,凡一品之下眾官員皆在此列。”
    顧靖暉“……”
    秦鳶“……”
    雖早從各處得到消息,但顧靖暉的的確確沒想到,皇上竟會下這樣的旨意。
    秦鳶心中也是狐疑不定。
    京察曆來隻是走個形式罷了,且是三品之下的文官才會隔幾年便京察一次,三品及三品以上,以及天子近臣都是由皇上親自給予批語的。
    皇上滿意,京察就是優。
    而那些京官們隻要做的不是太過火,引起民憤或者同僚的厭憎,便不會有事。
    皇上任命顧靖暉剛剛班師歸來的武將負責京察,此舉處處奇怪。
    如今更是將一品之下官員的考核都交予顧侯爺負責。
    這……這必然會引起京中官場一番動蕩。
    秦鳶擔憂地看向呆愣的顧侯爺。
    於大太監輕柔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隱含催促。
    “顧侯爺怎麽還不起身接旨?”
    顧靖暉這才起身接過聖旨,恭敬地擺放在備好的香案之上,眾人也緊跟著起身,分列兩旁。
    於大太監拱手恭賀道“恭喜侯爺,賀喜侯爺,咱家這就告辭了。”
    顧靖暉趕忙相送到府門口。
    兩人再次道別,顧靖暉接過韓管家備好的銀袋,遞給於大太監道“於公公,勞煩您特特來走一遭兒,今日我府中有客,不能請吃酒了,這點酒錢還請公公笑納。”
    於大太監並不推辭,接過後遞給身邊的小太監收了,笑道“顧侯爺記著早些去宮裏謝恩,這差事既然是皇上吩咐下來的,須得探探皇上的心意再做才好。”
    這也算是給顧侯爺賣了個好。
    等於明白告訴他,皇上擔心別人做的不合自己心意,特地選了顧侯爺來做。
    顧靖暉心裏莫名有些堵,笑道“多謝於公公提醒,本侯正擔心從未做過此事,做不太下來,辜負了皇上的期望。”
    “好說,好說。”
    於公公翻身上馬,和小太監拍馬去了。
    留下顧侯爺站在府門口,心中百轉千回,隻覺身陷層層蛛絲之中。
    時隔十年。
    相似的處境又再現。
    隻是已物是人非。
    秦鳶收了聖旨,等顧侯爺回到府內,兩人一並去了上房。
    見顧靖暉怏怏不樂,秦鳶便問“夫君可是擔心京察之事?”
    顧靖暉點頭。
    秦鳶道“我爹也為你擔心呢,據說早些時日,朝中已傳聞皇上將命你負責此事,我爹已擔心了一回,沒想道在這裏眼見你接了旨。”
    顧侯爺心中一暖。
    嶽丈大人對他甚是上心,處處惦記著。
    於是便將於公公所說之話轉述於她。
    秦鳶道“莫非皇上有什麽看不慣的人,要借你這把刀用一用。”
    “興許是,昨日齊王來訪,說皇上因太子的婚事對三公九卿不滿,如今朝中議事,次次都被駁回。”
    秦鳶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前世太子的婚事也是幾經波折,最終選中了吏部牛侍郎之女為太子妃,牛侍郎之後幾年便如同坐了衝天炮似的,扶搖直上,最終成為牛相。
    太子薨後,牛相倒台,抄家時光抄出的胡椒就有好幾百斛,堆放在倉庫之中,由專人照看,才不會發黴壞掉。
    這些胡椒據說都是各地官員的行賄。
    牛相之貪震動朝堂,多年後還被人提及。
    皇上這是在太子的婚事上吃了三公九卿的癟,想要給他們一個厲害,就打算用武將出身的顧靖暉來敲打他們。
    秦祭酒也這麽看,道“女婿,這個差事是將你架在火上烤啊。看似聖眷正濃,卻極易引得眾人不滿,與眾人為敵。”
    顧靖暉歎道“我也不知如何做了,皇上還等著我去謝恩。”
    謝恩之際,皇上必將有所交代,到時候他該怎麽辦呢?
    此時已酒過三巡,翁婿二人話說的開了,秦祭酒便道“你自然不能做這個攬事的頭兒,日後出了錯處,罵聲都朝著你去了,何況這種事情又豈能不出錯。讓你這個武將來做就是等著出錯呢。”
    “泰山教我。”顧靖暉立即道。
    秦思遠和秦恒兩個,隻睜著眼睛細聽,顧六爺捏緊酒杯。指節用力,似是很為三哥擔心。
    秦祭酒道“這裏也沒有外人,不如將我女兒也喚來。”
    秦思遠點頭附和“好極。”
    顧靖暉也沒什麽異議,立即命人去請秦鳶來。
    女眷這邊,本就隻有崔氏、顧老夫人和秦鳶三人。
    顧老夫人道“為何他們男人說話,還要把兒媳叫走?
    崔氏忙道“一定是祭酒又喝多了,在那裏胡鬧,女婿他們都是晚輩,不好攔著他。”
    秦鳶笑道“許是為了今日聖旨的事,母親也知道,父親很是牽掛侯爺的前程,叫我去興許就是說這個。”
    崔氏不信“你忙著內宅的事就夠了,這些事你一個女人家懂什麽?”
    顧老夫人忙打斷道“親家母,讓她去,讓她去吧。鳶兒讀書多,明事理,很有見識。”
    秦鳶就轉過廳堂,去了男賓吃酒的水榭。
    一見她來了,秦祭酒就大著舌頭,醉醺醺地道“女兒,為父考考你,你說女婿在皇上麵前要如何應對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