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牛毛毫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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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靖暉換了衣服回來,崔氏母女已經離開了。
    “你妹妹怎麽總在背後說我的壞話,”顧靖暉不滿地看著秦鳶,“她難道不知道夫妻一體,說我的壞話就是在說你的壞話嗎?”
    秦鳶抿唇輕笑。
    顧靖暉也忍不住笑了。
    “夫妻一體”是秦鳶常說的,如今到讓顧靖暉學了嘴了。
    秦鳶轉了轉眼珠,試探道:“趙娘子一直病著,我妹妹就是擔心你一心軟讓她留在侯府了。”
    顧靖暉歎道:“好虧是娶了伱,若是……你妹妹真不是個好相與的。趙娘子病重了,我難道還能將人掃地出門麽?她夫家來人了,自然會安排照料著,不過是打掃兩間客房安置的事。這些事情都是娘在管,我不會沾一點手。”
    這話算是解釋又算是保證。
    秦鳶笑道:“聽娘說的不過是風寒反反複複不見好罷了,能會是什麽大病,要真是病的重了,你這會子把人趕出去,不曉得外麵怎麽傳我們了。”
    趙娘子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她可不想為此被人記恨,不值當。
    顧靖暉聞言,眉眼含笑,使了個巧勁將她拽到身邊,捏著秦鳶精巧的下頜,細細看臉上的傷痕,低聲嘟囔:“還好,劃的不重,也不會留疤。”
    秦鳶道:“是仁和堂李郎中的藥膏子好,容嬤嬤說這玉容膏很難尋,趕巧讓我得了。”
    顧靖暉的大拇指輕輕地在她下頜白嫩的肌膚上滑動,聲音很輕:“可不是。”
    秦鳶的心跳的就有些快了。
    男人身上散發的皂角味,熱氣縈繞在她的鼻端耳邊,唇也離她的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挨到一處,秦鳶眼睫微顫,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屋子裏安安靜靜的,顧靖暉的一顆心卻跳的像是在擂鼓。
    這是他的小妻子。
    那嬌豔的紅唇引誘著他想要肆意采頡。
    “侯爺,顧十八在外麵有事要稟,”紅葉直愣愣地打了簾子進來,說完了話才明白過來自個幹了什麽,趕忙又退了出去。
    秦鳶:“……”
    她趕忙推開顧靖暉,低垂著頭不敢看他,道:“侯爺……夫君去忙吧。”
    顧靖暉被打攪了好事,原有些懊惱,但見她這般嬌羞,便笑著“嗯”了一聲,道:“鳶兒,那我出去看看。”
    秦鳶也不抬頭,雙手慌亂地絞著衣帶,低低應了一聲。
    紅葉鵪鶉似的守在門外,一臉的懊喪,就見顧侯爺自個打了簾子大步邁了出來,一雙狹長的眼睛不怒自威地掃向她。紅葉縮了縮脖子,顫聲道:“侯爺,是,是顧十八說有要緊的事。”
    顧靖暉從嗓子眼裏應了一聲,停也未停,就從她身邊邁了過去。
    紅葉這才鬆了口氣。
    她站了站,也不敢進去打攪秦鳶,若是萬一秦鳶惱羞成怒怎麽辦。
    想到方才那兩人情動的一幕,紅葉臉紅撲撲的,真是太般配了,可惜翠茗歇著,沒瞧見。
    顧靖暉帶著顧十八出了梧桐苑,去了外院的書房,這才道:“說吧,怎麽回事?”
    顧十八道:“夫人的馬車出事是馬受了驚嚇,車夫應對得當沒有問題。”
    “馬夫呢?”
    “馬夫平日照料的極為小心,馬糞也檢查過了,都和往常一樣,隻是……”
    “隻是什麽?”
    “梳理馬毛時發現根毫針。”
    顧十八取出一個紙包,打開來,裏麵放著根黑色的毫針,細如牛毛,顧靖暉心中猛地一驚。
    若不是檢查的仔細隻怕就漏了過去。
    他細細地察看,問:“你說這種毫針大都是什麽人在用?”
    顧十八道:“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暗算時才會使用這種細如牛毛的毫針,他們這些上戰場的人,大刀長槍拚殺慣了的,怎麽會用這些。
    顧靖暉雙眉緊皺,麵色陰沉,似是想起了什麽。
    顧十八也不敢出聲打斷他的思緒。
    好半天,顧靖暉才道:“是齊王的人?”
    顧十八想了想道:“當時夫人的車駕經過街口,街口處有不少擺攤的攤主,齊王恰好路過……”
    除了齊王就是那些攤主了。
    顧靖暉曲起手指,指節重重地敲擊著桌麵,半晌,他肯定地道:“就是齊王。”
    先是桑家瓦子偶遇,再就是帶著七公主探訪大營,緊接著就是護送七公主、九公主去大昭寺,鳶兒受驚被救。
    一步步都在促使著他和齊王走近。
    “齊王怎麽知道夫人的行蹤的?”
    顧靖暉揚起眉毛,鋒利的眼眸裏滿是冷意。
    顧十八驚道:“莫非……齊王安了探子?”
    顧靖暉道:“才從戰場上回來多久?就鬆懈如此了,不該呀。”
    顧十八額頭上的汗珠滴落。
    的確,在塞北他們處處小心,回了京城歌舞升平的錦繡堆中就大意了。
    顧靖暉又道:“奪嫡之爭比戰場險惡。顧家丟掉的榮譽,顧家的兒郎總能想法子奪回來,可在宦海之中稍有個閃失,一族人的性命都係在其中,完了就是全完了。”
    抄家滅族就什麽都沒有了。
    顧十八立即道:“小的這就去查探。”
    顧靖暉頷首,道:“去吧。速速來報我。”
    顧十八走後,顧靖暉看著桌上的牛毛毫針,沉思了許久,按了按書桌右手邊的牙子,堅硬的紫檀木木桌彈開了些許,竟有個暗格。
    他從暗格中摸出了個小小白玉匣。
    輕輕打開玉匣,裏麵赫然躺著一根毫針,略略長些,呈現黑紫色。
    顧靖暉的瞳孔微縮,眼神冰冷。
    他端詳了半晌,方才將紙上漆黑的牛毛毫針放入了匣內,此針被白玉比襯的更加漆黑。
    小廝在外麵低聲稟報:“侯爺,夫人打發人來問您要不要一起用膳。”
    顧侯爺這才將白玉匣放回了原處,冷峻如同堅冰雕就的麵容略略有了些許暖色,道:“我待會就回梧桐苑。”
    粘人的小妻子真是一會兒都離不開他,這種煩惱,也就隻有他自個承受了。
    “等十八回來,讓他去梧桐苑尋我。”
    顧侯爺背著手,漫步往內院走,還沒走到二門處,遠遠就聽見兩個婆子在悄聲說話。
    他並沒有聽人家閑話的習慣,隻是耳聰目明,自幼就能聽到很遠的聲音,幼時不懂藏鋒,被父親再三訓誡,不得展露人前,因此沒幾個人知道他這個本事。
    一個婆子對另一個道:“風軒閣的那兩個婆子又開始四處探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