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燈下訓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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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角燈一盞一盞地沿著小道亮了起來,顧侯爺回了府便直奔梧桐苑。
    這一天,他可真是太委屈了,必須得小妻子好好安慰才行。
    此時梧桐苑已恢複了往日的熱鬧,紅葉、翠茗歇了兩天一夜,已然能起身侍奉了,秦鳶特地擺了酒菜為她們壓驚。
    廊下的小丫鬟們也活潑起來,兩三在一處說閑話,看貓狗打架。
    遠遠看著人氣十足的屋舍,顧侯爺冷硬疲憊的身心頓時變得柔和。
    屋內。
    “小姐,我們可真是受了大罪了,好虧小姐沒事,不然我隻有以死謝罪了,”紅葉邊吃邊說。
    翠茗歎氣:“是啊,想想都後怕,主辱奴死,我們沒護好小姐,真是怎麽都不能再活了。”
    秧兒和荷花坐在一處打橫做陪,墨竹默默坐在下手。
    幾人一起經過患難,陡然便親近了許多。
    秦鳶拿起小酒盅滋溜一口,一飲而盡,不怎麽走心地安撫:“日後咱們處處小心便是,好在有寶珠,我又隨身攜帶了小東做的藥粉,倒是苦了你們了,閑下來想想要不要跟著學點兒拳腳,能自保就行。”
    見她芙蓉麵上飛紅,秧兒忍不住瞧了又瞧,夫人實在貌美,她跟著主子在鎮國公府轉了一圈,也算是見了大市麵,遇見的那些個貴夫人小姐都不及夫人半點。
    難怪登徒子費盡心機想要一親芳澤。
    女人美成這樣,隻有強大又尊貴的男人能護得住。
    翠茗道:“沒想到小東配的藥粉這麽管用,日後我們也隨身攜帶些,以備不測。”
    受過驚嚇之後,便若驚弓之鳥,看誰都覺得包藏禍心。
    紅葉也有此感:“原本想著去國公府見世麵,沒想到差點去見了祖宗,我如今都害怕去宮裏了。”
    宮裏的中秋宴隻怕也是龍潭虎穴。
    什麽皇子公主都不是好人。
    秦鳶提起酒壺給她滿了一杯:“不怕,我就沒打算帶你去,我帶秧兒和荷花去。反正你們都沒去過宮裏,她們比你膽子大些,會些拳腳,若是遇到什麽叫的聲音也比你們大。”
    紅葉噎住了。
    秧兒和荷花有點想笑,又有點笑不出來。
    紅葉憋了一會兒,將酒飲盡,罵道:“都怪那顧十六,用不著他的時候整日在眼跟前晃,用得著他的時候不知死哪裏去了。”
    翠茗笑道:“這是受了委屈惦記著十六了。”
    秦鳶想了想,也不知顧十六在什麽地方做事呢,笑道:“侯爺吩咐他出去做事,也不知在什麽地方忙,就連十八等人都不怎麽能見著他,要是他在府裏,早就過來瞧紅葉了。”
    紅葉麵上熱熱的,用手扇風:“這酒上頭,喝的熱了。”
    翠茗隻是捏著酒杯笑。
    秦鳶道:“咱們再痛飲幾杯就散了罷,明日你們就該早起伺候了。紅棉立了功,日後隻怕要將她往別處調用。針線房那邊的活計若有要她做的,完了就別再安排。”
    翠茗放下酒杯:“要調用何處?”
    秦鳶道:“我今日突然有了個念頭,想用她將小紅和紫荷換回來,咱們梧桐苑還是缺人。”
    說罷看了眼紅葉。
    紅葉仗著酒勁道:“小姐看我做什麽,我是那等眼裏隻有私冤的人麽?紅棉會做事,機靈能幹,我早就知道,不然當初為何要在小姐麵前舉薦她。小姐如今正缺人用,為何不用。”
    說完了還要拉著翠茗等人賠禮。
    秦鳶道:“行行行,我知道你宰相肚裏能撐船,是我誤會了你,這樣,我敬你三杯,三杯過後再也不提此事了行不行?”
    紅葉點頭。
    秧兒和荷花在一旁隻是笑。
    她們可未曾見過這麽親昵的主仆。
    此由長年累月相互交付的信任和陪伴養成,如同大山深壑,等閑跨越不過。
    翠茗趕忙倒了酒遞入秦鳶手中,紅葉見狀連喝三杯,大著舌頭道:“不提了,誰也不提了。”
    翠茗忙道:“都醉了,咱們回去歇了罷。”
    於是眾人散了。
    翠茗最後走,小聲問秦鳶道:“紅棉立了什麽功?”
    秦鳶道:“隔壁的事。”
    翠茗又問:“日後如何安排?”
    秦鳶笑道:“你放心,絕不會將她和十六、紅葉放在一處。”
    翠茗笑著退了下去。
    顧侯爺這才從暗中走出,步入長廊,秦鳶安撫眾丫鬟,他若是回的早了,難免掃興,隱在暗處聽她們在一起言笑晏晏,也是一樁樂事。
    他的小妻子對這個幾個丫鬟還真是上心,不過這些女孩兒伴著她從小到大,長年累月在一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顧侯爺想了想,顧十六這次回來之後便少往外派事,讓他和那個嘴尖牙利的紅葉在一處好好守著。
    也省的在他夫人麵前抱怨。
    暗夜之中,顧十六從一處荒廢宅院的門樓上爬下,待拓印的紙張幹透,這才小心翼翼收入行囊。
    秋夜寒涼,此起彼伏的秋蟲哀戚地鳴唱,似是知道壽命即將走到盡頭。
    顧十六猛地打了個噴嚏,引來幾聲狗叫和人聲。
    扯呼。
    顧十六迅疾消失。
    沒多久有人到了,四處查看之後又罵罵咧咧走遠。
    ……
    顧侯爺製止丫鬟們出聲,自個掀開簾子入內,不出意外瞧見燈下秦鳶玉麵含春,身子綿軟斜靠在玄色的仰枕上,嬌嫩嫣紅的唇輕啟,露出整齊潔白的細牙。
    他似乎也不需要她來安慰了,隻要瞧見這樣的她就夠了。
    輕輕湊上去,細細品味著她唇內的酒香。
    好一會兒,才顛著懷中的玉人兒道:“這是怎麽了?背著我偷偷喝酒,而且還不睡。”
    秦鳶被親得暈暈乎乎,費盡力氣掀起眼皮,嫌棄地翻了個白眼,輕揚玉手,便是一個巴掌。
    “真吵,你又去那裏廝混了,幾日幾日不著家,也就是我脾氣好,才能忍得了什麽福芸公主,什麽趙娘子……”
    顧侯爺被這個帶著香風的巴掌打得渾身一個激靈。
    眼中旖旎散盡。
    此女欺人太甚,竟敢打本侯巴掌。
    若不好好教訓一二,隻怕日後夫綱不振,真成了眾人口中的不行之人。
    顧侯爺神情變冷,正想訓妻,一隻肉乎乎的小腳送到了他的麵前:“快點兒伺候我洗腳,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