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5章 誰跟你們說,要把精品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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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也霍然站起,他的腦子裏像炸開了鍋一樣,各種想法亂成一團。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陳陽哥怎麽會做出這種決定?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陳陽,不是那個哥啊!
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喘火,黝黑的臉膛漲得通紅,就像燒紅的炭火,脖頸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一根根像是要爆裂開來。
柱子喘著粗氣,每一口氣都帶著憤怒的火星,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指關節都發白了,一雙牛眼死死瞪著陳陽,那眼神裏有憤怒,有不解,更有一片赤誠被狠狠踩踏的屈辱。
柱子的心裏在翻騰,他想起了自己跟著陳陽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想起了陳陽教給他的做人道理,想起了陳陽說過的“咱們是華夏人,要有華夏人的骨氣”。現在這些話都像是在嘲笑他,讓他感到無比的憤怒和失望。
“把好東西往國外倒騰,圖那點外匯?這…這和百十年前那些往船上搬瓷器的買辦有啥區別?”柱子越想越憤怒,那些曆史課本上的畫麵仿佛就在眼前重現,洋人的堅船利炮,華夏珍寶被裝船運走,而那些買辦們則在一旁點頭哈腰地數著銀子。
“哥!你可想好了,咱們不能為了掙點錢,就這麽幹!”秦浩峰的聲音都嘶啞了,他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那種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幾乎要把他撕裂。
“咱們做的可是正經買賣,不是當洋人的狗腿子!這活兒…這活兒打死也不能幹!”
幾人越說越激動,心裏的怒火越燒越旺。曾幾何時,陳陽跟大家講述那些在戰火中流失的文物,講述那些被掠走的珍寶;想起了無數先輩,為了保護這些文化瑰寶而付出的代價。
現在作為領幾人進門的哥,從小玩到大的哥,竟然要主動把這些寶貝送到洋人手裏?這簡直是對祖宗的背叛!眼睛死死盯著陳陽,眼眶都有些發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憤怒公牛,隨時可能衝上去和陳陽拚命。
柱子的腦子裏亂糟糟的,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麽他最敬重的陽哥,會做出這種讓他無法接受的決定?這個世界是怎麽了?還有什麽是可以相信的?
陳陽聽完他們說的,心裏卻異常平靜,甚至有些想笑。
他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反應,這些兄弟們的憤怒和不解,其實正說明了他們的純真和正直。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事情遠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他想起了在戰車國的那些見聞,想起了那個神秘的馮·霍恩海姆夫人,想起了那些隱藏在拍賣會背後的秘密。
這一切,陳陽暫時還不能告訴他們,但很快,很快他們就會明白的。不由嘴角翹了起來,那是一種胸有成竹的笑容,一種看透了一切的淡然,緩緩從兩人激憤的臉上移開,落在了櫃台角落裏。
那裏靜靜躺著一隻尺半高的青花纏枝蓮紋玉壺春瓶,瓶身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弱的幽光,看起來像承載著百年來的滄桑歲月。
瓶身線條流暢,從細長的瓶頸到豐滿的腹部,再到收斂的底足,每一處弧度都透著古樸的韻味,釉色白中閃青,那種獨特的青白相間如同江南水鄉的薄霧,朦朧而清雅。
青花發色也算沉穩,深藍色的紋飾在白釉上靜靜綻放,像是被時光定格的花朵,但細看之下,那纏枝蓮的勾勒筆法卻略顯滯澀,線條缺乏那種一氣嗬成的靈動,顯得有些拘謹和機械。
花瓣的渲染層次不夠分明,原本應該有的濃淡變化顯得平板,缺少了那種層次豐富的立體感,胎體略嫌粗鬆,輕敲時發出的聲音略顯沉悶,不似精品瓷器那般清脆悅耳,底足露胎處的火石紅浮於表麵,顏色過於鮮豔,顯得不夠老道自然,缺少了那種經年累月沉澱下來的深沉韻味。
瓶口還有一道幾乎難以察覺的修補過的細痕,那道痕跡如發絲般纖細,在某個角度的光線下才能隱約看見,在訴說著這件器物曾經曆過的波折,留下兩個極小的金屬凹點,那是修補時留下的痕跡,雖然手法嫻熟,但依然無法完全掩蓋。
這是一件典型,清末民初民窯仿清中期的物件,那個時代的工匠們試圖重現康乾盛世的輝煌,卻終究缺少了那個時代獨有的神韻,手藝尚可,足以騙過一般的買家,但絕非官窯精品,更不具備那種傳世珍寶的氣質,甚至算不得民窯上品,在真正的行家眼中,它的每一處瑕疵都暴露無遺,在行裏,頂多算個開門的普貨,價值有限。
陳陽起身,動作緩慢而從容,他的眼神專注而深邃,透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將玉壺春瓶拿了過來,那雙修長的手指穩穩托住瓶身,手法嫻熟得如同撫摸一件心愛之物。
他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種近乎溫柔的力道,輕輕拂過瓶身上那略顯呆板的纏枝蓮紋,指腹感受著釉麵的溫潤觸感和紋飾的微妙起伏。
那動作沉穩而專注,每一次撫摸都充滿了敬意,仿佛在觸摸一件稀世珍寶,而非眼前這件普通的民窯器物,與眼前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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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塵被他的手指帶走,那些積累已久的塵埃在指尖的輕撫下紛紛飄散,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露出了瓷器本來的麵目。
“誰告訴你們……”陳陽緩緩吐出這幾個字,聲音如同深海裏翻湧的暗流,不高,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如同滾油中投入一塊寒冰,滋啦一聲,瞬間將秦浩峰和柱子粗重的喘息聲壓了下去,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
他抬起眼簾,目光平靜如水,緩緩掃過兩人依舊怒火未消,卻又寫滿了疑惑的臉龐,似乎要將他們內心的每一個想法都看得清清楚楚。
嘴角邊,一絲極其細微的弧度向上牽動,那笑容很淡,淡得幾乎難以察覺,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狡黠,仿佛世間萬物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要把‘精品’送去國外了?”陳陽語氣輕柔,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的眼神深邃,蘊藏著無盡的秘密,讓人捉摸不透。這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在秦浩峰和柱子的腦海中炸開,震得他們頭暈目眩,不知所措。
“誰?”
陳陽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他笑嗬嗬地拿起旁邊一塊幹淨的細絨布,那塊布潔白如雪。他開始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那隻玉壺春瓶瓶身上的灰塵,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儀式感。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仿佛一個耐心的工匠,雕琢著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又仿佛一位慈愛的長者,嗬護著自己心愛的珍寶。他每一寸釉麵都仔細照顧到,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小的角落,仿佛在尋找著什麽,又仿佛在訴說著什麽。
細絨布拂過瓶身,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那聲音輕柔而緩慢,如同春蠶吐絲,又如同情人間的低語。
秦浩峰和柱子徹底懵了。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無盡的茫然。
兩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剛才那股子同仇敵愾、義憤填膺的氣勢,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他們完全無法理解陳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無法猜測他下一步的行動。
柱子張大了嘴巴,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他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憋得他黝黑的臉膛漲得通紅,如同一個熟透了的柿子。
秦浩峰的眼睛飛快地眨動著,試圖從陳陽的表情和動作中捕捉到一絲蛛絲馬跡。他的眉頭緊緊地擰成一個疙瘩,如同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大腦似乎正在超負荷運轉,試圖理解陳陽這句輕飄飄的話裏蘊含的驚濤駭浪
陳陽將擦拭幹淨的玉壺春瓶輕輕放回原處,瓶身在燈光下反射出溫潤卻並不刺眼的光澤。他拍了拍手,撣去了什麽微不足道的灰塵,目光轉向店內深處,那些光線更為昏暗的角落,那裏堆疊著一些蒙塵的箱籠和不起眼的貨架。
“羅勒比需要的是,一百件明清瓷器。”陳陽刻意加重了語氣,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加深了,像平靜湖麵下狡猾遊弋的魚影。
“至於這瓷器,是康熙官窯的鬥彩,還是民國小窯仿的康熙鬥彩,是雍正禦製的粉彩,還是光緒年間民窯瞎畫的粉彩……又或者……”他頓了頓,目光變得幽深,“……是昨天剛從窯裏出來、畫得特別"老氣"的新彩,對於那些老外來說,重要嗎?”
“你們告訴我,”陳陽將玉壺春瓶放到桌麵中間,掃了三人一眼,“這件清末民窯玉壺春瓶,在他們眼裏,和官窯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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