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廷臣密議難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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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召集陸炳和勳臣們,是詢問京師的城防和京營,勳臣們當然是說京營兵強馬壯,訓練有素,足夠守備京師,但是嘉靖對於他們的話沒有那麽信任。

    嘉靖便詢問陸炳,有關京營的情況,陸炳對於京營肯定是了解的,據陸炳的調查:上十二衛官軍原額十一萬七千有奇,今止五萬四千四百有奇;馬原額一十五萬二百餘匹,今止一萬九千三百餘匹。

    陸炳對嘉靖說道:“陛下,京營比之京衛還是好些,但是占役依然是極多的。”

    京軍中的弊端主要在於役占問題,大量的  軍士和軍備物資被私役、侵占,致使京軍缺伍,士卒得不到軍事訓練。而且也不能怪勳臣們私自役使士卒們,占役最多的恰恰是皇帝。

    以嘉靖為例,自他繼位以來,就多次大規模的役使軍士,嘉靖四年二月,修都城,  發團營卒五千人,以內官監太監陳材、總兵官保定侯梁永福、工部左侍郎童瑞、  錦衣衛署都指揮使駱安督之。

    嘉靖十五年,擇團營官軍三萬於兩宮,三大營官軍四萬於七陵修工,人給月糧、行糧,賞米、冬衣、  布花。

    嘉靖三十三年,發三大營官軍十萬分四班築京師外城。

    還有嘉靖的陵寢,重門嚴遽,殿宇宏深,樓城巍峨,鬆柏蒼翠,宛若仙宮。其規製一準於長陵,而偉麗精巧實有過之,為了修建陵寢,嘉靖調發了四萬官軍,還有嘉靖時期悼陵的修建,也役使了大量的京軍。悼陵是嘉靖原配皇後陳  氏未遷葬永陵之前的葬地,始建於嘉靖七年閏十月,保定侯梁永福督軍營建,調用了一萬官軍。

    帝王對於皇家陵寢的重視,從先發三大營官軍五千人再到增至萬人,工部又請發團營軍佐之,可見陵寢的工程之大,役使的京軍人數之多。三大營、團營中都有軍士被大量的役使,足以證明,京軍中沒有不可役占的士卒,京軍成為了皇家役使的工匠,其影響必然是兵不像兵,更無戰鬥力可言。

    在占役問題上,嘉靖還真沒資格說勳臣們,他本人就是役使軍士的大王。

    當然勳臣貴戚役使軍士,也是常有的事情。帶兵將領或監軍宦官憑借手中所掌握的職權,強迫軍士為自家耕種土地,收獲糧食,修整房屋、院落、供灑掃庭除等項差役,其工作之艱辛,報酬之微薄,使軍丁幾乎處於一種穿軍裝的家內奴隸的地位。

    按照大明律和大明祖製,一軍不許私役,一卒不許放閑,律有常憲。但是所謂不許私役軍卒的“祖宗定製”,從洪武開始,曆代幾乎都沒有認真執行,也就是說,軍官、勳貴將帥私役軍丁,各個時期皆有,而到了本朝,更是蔚然成風,京營將領軍伴人數之需,皆摘撥營操京軍役使,上下相襲,視為當然。

    朝廷的官軍,都成為了他們奴仆,有個經典段子,保國公朱永掌十二團營,役兵治私第,於是在宮廷的戲台上,一個滑稽演員裝扮儒生誦詩道:“六千兵散楚歌聲”,另一個趕忙糾正說,  是八千兵散,兩人爭之不已,後來那扮儒生的才慢聲解釋說:“爾不知耶,二千在保國公家蓋房!”

    嘉靖剛剛登基時,還曾經嚴厲的整頓了京營的占役,革隆平侯張瑋、寧陽侯陳繼祖、忻城伯趙武、彰武伯楊質管軍管事,仍罰住祿米一年,以瑋等分管禁兵,私役軍士各至百人故也。

    但是時至今日,嘉靖自己都役使士卒的大頭,自然也不可能去糾正勳臣、太監們私自役使軍士的事情。

    陸炳不由得說道:“陛下,今各營總兵等官,將給與從兵放使辦納月錢,卻令在營操練者朝多隨從;又有占用賣放至七八十人者、甚至二三百人者。  比聞差官點閘,率皆顧倩頂替,不惟軍士被其剝削,抑且朝廷虛費糧餉。夫朝廷  養育軍士,所以防外患;將帥訓練軍士,所以精武藝。今既私役不赴操練,則軍士怠惰,武藝不精,卒有警急,率之使戰,豈能得其用哉!”

    對於陸炳所言,嘉靖當然是知曉的,但是京營不是嘉靖輕易能夠動了了的,勳臣們在京營中樹大根深,可不是一時半會會就能夠解決的,嘉靖現在也不想再去折騰京營了。

    但是陸炳所說的另一個問題不由得嘉靖很關心了,那就是京軍中馬匹、軍器等軍需物資被役占。首先就是馬匹和牧馬的土地,京營牧馬草場多為勢要、太監多占,或為民間耕種,致馬多瘦死,京營馬匹常死兩萬以上,京軍的將領利用職務便利侵吞牧馬草場,可謂普遍之事。

    還有朝廷發放給京營的武器裝備,也是將領們貪汙的重點,京軍中的當權者,多私賣軍器,這些事情根本瞞不過錦衣衛的眼睛,嘉靖當然也早就知道這種弊端,隻是不願處理罷了。

    嘉靖和陸炳感歎此事,國初之時的京營,為全國最為精銳之部隊,內衛京師,外出征戰皆賴之,然承平日久,軍士被私役、物資被侵占,現在的京營,軍伍缺額、操閱廢弛、軍器不足,使得京營已經完全淪為了花架子,雖然嘉靖剛剛大閱過,但是嘉靖自己心中很清楚,京營隻不是事表麵光鮮亮麗本來,上陣是指望不了他們的。

    嘉靖將朱載坖的奏疏給陸炳看,問道:“這是裕王的奏疏,文孚你看看。”

    陸炳看完朱載坖的奏疏後,連忙跪下說道:“陛下,此事臣不敢言,唯陛下聖裁!”

    嘉靖隻是笑笑,對陸炳說道:“文孚,今日隻有我們君臣二人,你有話大可以直說,不必諱言。”

    陸炳在心中暗自無奈,心道:裕王殿下可真的害死老夫了!

    陸炳怎麽會不了解嘉靖的多疑和猜忌,朱載坖作為儲君,染指兵權可是大忌,之前在東南,雖然也調用官軍,但是東南與京師不可同日而語,何況裕王的意思是要另起爐灶,這就很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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