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交杯酒？”元霜月重複這三個字時，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飄忽，仿佛舌尖沾了蜜，又像是裹了滾燙的酒液，連耳根都紅透了。
    她望著憶無情眼中那抹明晃晃的笑意，心頭那點慌亂卻奇異地被暖意取代，連指尖的顫抖都輕緩了些。
    見到她的反應，憶無情緩緩站起身，走到她身邊，衣袍輕掃過地麵。
    他微微俯身，手肘自然地向她靠近，語氣卻依舊溫潤：“難道你不願？”
    “不是……”元霜月慌亂的站起身，連忙搖頭，卻不敢抬頭看他，隻是慌亂地將酒杯往他那邊遞了遞，手腕不經意間碰到他的衣袖，像被燙到般縮了縮，又趕緊穩住動作。
    她小心翼翼地將手臂穿過他的臂彎，肌膚相觸的瞬間，仿佛有細小的電流竄過，讓她連呼吸都忘了節奏。
    兩人的手臂交纏成一個溫柔的弧度，杯中瑩白的酒液輕輕晃動，映著她泛紅的臉頰，也映著他眼底化不開的笑意。
    憶無情微微側頭，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鬢角，輕聲道：“慢些喝，別嗆著。”
    元霜月“嗯”了一聲，聲音細得像羽毛，卻乖乖地跟著他的動作，將酒杯湊到唇邊。
    微涼的酒液滑入喉間，本該是清冽的滋味，此刻卻仿佛帶著灼熱的溫度，一路暖到心底。
    她不敢多看他，眼簾低垂著，長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輕輕顫動，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力度，沉穩而溫柔。
    酒液見了底，兩隻空酒杯輕輕分開，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元霜月剛想抽回手，卻被憶無情輕輕按住了手腕。
    他指尖的溫度透過微涼的杯壁傳來，她猛地抬頭，看著他那含笑的雙眸，不由有些不知所措。
    “現在信了？”憶無情鬆開她的手，指尖輕輕拂過她額間泛著藍光的神紋，觸感細膩溫熱。
    元霜月臉頰更燙了，連忙抽回手攏在袖中，指尖卻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她訥訥地點頭，又覺得不夠，小聲道：“信了……”
    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甜意。
    “好了。”憶無情無奈的看著她，雙手輕輕搭在她肩上，輕輕將她壓下，坐了下去。
    元霜月看了看憶無情，對上了他溫婉的目光，心中一顫，有些慌亂的整理著本就整齊的發絲。
    而後，她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臉上的紅暈愈發鮮豔，急忙垂下腦袋，手指蜷縮起來，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自己手上。
    現如今，她依舊覺得有些夢幻，不現實。
    但，理智告訴她，這都是真的，自己此時此刻，是有道侶的人了！
    隻是……道侶之間……是不是要……是不是要做道侶之間該做的事？
    這……這也太快了吧？
    但若是他非要呢？
    這……
    想到這裏，元霜月腦袋有些迷糊。
    憶無情看著她躊躇的樣子，不由輕笑一聲。
    方才還這麽大膽的向自己表白，怎麽現在就這麽害羞了？
    不過元霜月這樣的表白方式，還真有些奇特。
    他都有些不好拒絕了。
    想到這，憶無情緩緩坐在她身邊，試探性的伸出手，打算摟住她。
    “啊！”憶無情剛一觸碰到元霜月，她渾身一顫，一聲驚呼，猛然站起身，連連拒絕，
    “不要不要，現在還不可以！”
    “啊？”憶無情滿臉疑惑的看著元霜月，“你怎麽了？”
    “不行不行！”元霜月再次擺手，聲音略顯慌亂。
    “……”憶無情看著她羞澀的表情，似乎明白什麽。
    把自己當成啥了？
    “放心，在取得你同意之前，我不會對你有任何逾越之舉。”
    話落，憶無情沉吟片刻，站起身，走到了元霜月對麵的位置上坐下。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元霜月急忙坐下，“我就是……就是有些……”
    “無妨。”憶無情輕輕搖頭，淡淡一笑，“你的顧慮是應該的，我不會強迫與你有肌膚之親。”
    “牽手，擁抱，這些……”
    “這些都可以！”憶無情話還沒說完，元霜月便搶先一步開口。
    她胸口起伏著，隨後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自己胸口。
    她低下腦袋，語氣如清風般溫柔，“抱歉，我其實就是有些害怕，沒有準備好……”
    說著，她小心翼翼的瞥了憶無情一眼，又迅速垂下腦袋，
    “其實，在來找你之前，我去找過師妹。”
    “我總覺得我對你產生了不好的想法，所以便了當的找到她，與她說明我對你的心思。”
    “我都做好了被師妹趕出去的準備了，不曾想師妹不僅沒有生氣，反倒……”
    說到這，元霜月眨了眨眼，美眸中閃過一抹不解，“反倒十分開心。”
    “在之後，她就跟我說，不必感到愧疚，因為她很清楚，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她讓我不要放棄，讓我去找你……”
    “她總是如此……”元霜月臉上泛起一絲苦笑，抬起腦袋看向憶無情，微笑道：
    “明明我才是師姐，但從小到大受到對方照顧的卻是我。”
    “當年，她自從知曉了我的身世之後，便開始處處照顧我。”
    “她很照顧我的感受，總是能注意到一些小的細節。”
    “記得那年，我身為師尊的弟子，天賦實力卻弱於那些天驕，被那些天驕議論。”
    “這件事，我每次聽到，都會選擇性的不去在意。”
    “但……實際上……我越是如此，那些人就越發大膽。”
    “甚至到了後麵，還會當著我的麵罵我。”
    聽到這裏，憶無情忽的開口，“沉默以對，這可不像你。”
    聞言，元霜月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抹淺笑，“實際上，我心裏很難過。”
    “但那時的我，很自卑，覺得自己不配成為師尊的弟子。”
    “開始還好，師妹出生後，這個念頭就越發強烈。”
    “那時候，我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真不知道星主為何會收這個天賦如此低下的廢物為徒。”
    聞言，憶無情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然後呢？”
    “然後……”元霜月微微一笑，“然後師妹長大了，她聽到了這些聲音之後，便為我出頭，將那些嚼舌根之人全都揍了一頓。”
    “那時，她隻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