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綿長的氣流從憶無情唇間溢出，在漆黑如墨的九霄戰場中暈開一絲極淡的漣漪，旋即又被無邊的黑暗吞噬。
    他隱於虛空的身影微微晃動，指尖殘留的混沌法則波動都透著幾分滯澀。
    整整三天，這場無休止的纏鬥幾乎抽幹了他體內的力量。
    每時每刻都要對抗著這家夥的襲擊，他也有些力竭了。
    而那男人像是不知疲倦的凶獸，渾身潰爛的肌肉虯結如老樹盤根，每一次揮拳都帶著撕裂空間的爆鳴。
    每一次憶無情幾人都需要被動抵抗。
    不過說起來，男人的屍變……究竟是被什麽力量造成屍變的？
    體內的鮮血全都變成了腐朽的黑液。
    此時，他脖頸處青筋暴起如墨色蚯蚓，原本該是鮮紅的血液，此刻正從他皮膚的縫隙中滲出，化作一滴滴粘稠的黑液，
    落在虛無的九霄戰場中時，竟連空間都被腐蝕出細微的裂痕。
    而且之前，讓憶無情覺得很詭異的是，這股黑液所散發的力量仿佛有生命般，對憶無情與厲飛塵幾乎無用，但對其他生靈就有用，會瞬間便會被黑液纏上。
    看來這絕非尋常屍變，憶無情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可眼下也沒時間研究太多，強行鎮壓為好。
    “吼！”
    突然，男人猩紅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清明，那是屬於人類的迷惘與恐懼，可這絲情緒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狂暴的殺意。
    他仰頭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波在漆黑的戰場中層層擴散，整個九霄戰場竟微微震顫起來，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憶無情心中一凜，他清楚這是男人力量即將失控的征兆，若再拖延，恐怕連他都要被卷出去。
    沒有絲毫猶豫，他隱於虛空的身影驟然繃緊，雙手在胸前結出繁雜的印訣，唇齒輕啟間，心中輕念兩聲，
    “九霄聖光！九霄神滅！”
    話音落下的瞬間，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同時從他體內爆發。
    先是九霄聖光 —— 原本漆黑一片的戰場中，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這光芒並非來自外界，而是從虛空深處誕生，帶著淨化萬物的聖潔氣息。
    光芒化作一道道巨大的光刃，如銀河倒懸般朝著男人斬去，所過之處，那些粘稠的黑液瞬間被蒸發，連空間都被染上一層聖潔的光暈。
    男人感受到這股力量時，渾身肌肉驟然繃緊，猩紅的瞳孔中第一次露出真切的恐懼，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可九霄戰場早已封鎖了所有退路，隻能眼睜睜看著光刃落在自己肩頭。
    “嗤啦 ——”
    一聲刺耳的聲響，男人肩頭的肌肉瞬間被光刃撕裂，黑液如噴泉般湧出，可還未落地便被聖光淨化。
    他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踉蹌著後退，肩頭的傷口處竟沒有黑液滲出，反而露出了森白的骨茬。
    可不等男人鬆口氣，第二股力量已然降臨。
    九霄神滅，比九霄聖光更強的殺伐之術。
    漆黑的戰場中，無數細小的黑色符文憑空出現，這些符文帶著毀滅一切的淩厲氣息，迅速凝聚成一道漆黑的鎖鏈，鎖鏈上布滿尖刺，每一根尖刺都閃爍著吞噬生命的寒光。
    九霄神滅是專門針對神魂的攻擊，憶無情這個境界施展，哪怕是麵對八階的強者，一旦被鎖鏈纏上，神魂都會被攪碎成虛無。
    憶無情對此術信心十足，聖光已破其防禦，神滅必能終結這場戰鬥！
    然而，當漆黑的鎖鏈精準地纏上男人的脖頸，尖刺刺入他皮膚的瞬間，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刺，竟像是刺入了無主的空殼，沒有感受到絲毫神魂的波動。
    男人隻是因為疼痛再次嘶吼，可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神魂被攻擊的痛苦，反而因為鎖鏈的束縛，爆發出更狂暴的力量，硬生生將鎖鏈掙得節節斷裂。
    憶無情瞳孔驟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九霄神滅失效了？
    他猛地看向男人的眉心，此刻隻有一團混沌的黑液在緩緩流動，沒有絲毫屬於生靈的神魂氣息。
    該死，差點忘了，這玩意根本沒有神魂！
    “該死……”憶無情眉頭皺起，喃喃自語，心中既是震驚又是了然，
    “他早已沒有神魂，隻剩下一具被黑液操控的軀殼。九霄神滅雖強，卻傷不到沒有神魂的存在……”
    而此刻，被聖光所傷的男人已經緩過勁來，他肩頭的傷口雖然無法愈合，但他散發出的氣息卻越發詭異。
    他再次看向憶無情隱身處，猩紅的瞳孔中隻剩下殺意，沒有了絲毫恐懼。
    顯然，此時的他，連疼痛都隻是本能反應，剛才的恐懼，或許隻是身體對九霄至高法的本能排斥罷了。
    憶無情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心中因神滅失效而起的波瀾盡數壓下。
    斬殺一位無上禁忌並不能一蹴而就，越是危急，越要守住靈台清明。
    不得不說，九霄的至高法確實很逆天，單單是九霄聖光，便足以媲美那些無上禁忌的至高法。
    而這樣的招式，九霄有九式！
    當他再次睜眼時，眼底的驚濤已化作沉靜的寒潭，唯有指尖微微顫動，泄露著他對接下來招式的鄭重。
    “神滅斬神魂，聖光淨邪祟，既前者無用，便換一式便是。”
    他低聲自語，聲音在漆黑的戰場中帶著幾分空曠的回響。
    聽到此話，男人雙眸猛地一凝，抬起頭死死盯著憶無情所在，眼中的凶厲幾乎化為了實質。
    虛空中的憶無情與他遙遙相望，雖然氣息微弱了許多，但眼中的鋒芒卻絲毫不減。
    九霄的至高法對他的消耗還是這麽巨大。
    若是沒有突破無涯，他怕是撐不到現在。
    但此時，他尚有一戰之力。
    “哼。”憶無情輕哼一聲，緩緩抬起右手中的無雙。
    刹那間，憶無情周身的法則之力驟然沸騰。
    原本散逸在戰場中的聖光氣息，此刻如歸巢的飛鳥般朝著劍身匯聚，
    起初隻是微弱的光點，漸漸地，光點連成光帶，纏繞在劍身上，發出 “嗡嗡” 的輕鳴。
    劍刃上的寒光被聖光覆蓋，化作溫潤卻極具威懾力的金光，
    連周圍腐蝕空間的黑液，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數寸，仿佛畏懼這劍上的聖潔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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