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無情看著她這副害羞的模樣，眼底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語氣也柔和了幾分：
    “葉姑娘，你爺爺此刻正在突破什麽境界？”
    葉十七聽到他的聲音，身子微微一怔，先是抬眼望了望憶無情，隨即又像被燙到似的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輕聲道：
    “好像是無涯之境。
    爺爺當初…… 當初好像受了傷，但他跟我說，他就是因為那場傷，反倒有了些感悟，所以才想著突破的。”
    “受傷？”憶無情臉色微變，下意識看向淩曦，恰好對上淩曦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
    受傷之人，怎會反而突破境界？這不合常理。
    下一秒，憶無情猛地反應過來，臉色驟然沉了下去：“不好！”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一陣風般消失在原地。
    淩曦的臉色也瞬間變得有些難看，指尖微微發涼，卻隻能輕輕歎了口氣，在心底默默祈禱。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怎、怎麽了？”葉十七茫然地望著憶無情消失的方向，眼底滿是困惑，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了模樣。
    “沒什麽。”淩曦收回目光，繼續輕柔地梳理著葉十七的頭發，聲音盡量放得平緩，
    “他隻是去看看你爺爺，瞧著突破有沒有成功而已。”
    “是這樣嗎？”葉十七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隻是眼底的疑惑，卻沒完全散去。
    密室之內，憶無情看著眼前盤坐著的白發老者，微微閉合雙眼，輕歎一聲。
    “看來我來晚了。”他無奈的搖搖頭。
    老者已經沒有生命氣息，已經逝去了。
    看樣子，是因為壽元將盡，氣血幹枯，甚至還受了重傷，基本沒救了。
    所以他孤注一擲，全力突破。
    但還是死了，死在了無涯九度之上。
    可惜了，若還剩下一口氣，憶無情還是能救回來的，不過已經徹底沒了生息，回天乏術。
    “……”憶無情沉默了一下，目光在密室中環顧一圈，發現牆壁之上閃爍著幾段字。
    “吾乃萬靈淨土神藥閣第三代閣主葉萬名，因失誤導致數顆神藥滅亡，於四百萬年前被貶至此。
    這些年來兢兢業業，未曾有半分鬆懈，卻還是隻能看著閣主弟子一個個的離去，無可奈何。
    吾心有不甘，奈何天賦不足，始終無法突破至無涯之境。
    這次已然走到了盡頭，不得不拚一把。
    然，失敗已成定局，回天乏術。”
    寫到這裏的時候，憶無情發現字忽然變小了，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十七，爺爺此生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在想，我走了之後你該怎麽辦？
    我也想看著你變強，看著你嫁人，找到一生的幸福，找到能夠保護你的人，不用跟著爺爺再次擔驚受怕。
    但爺爺已經無能為力了，你看到這段話之時，拿上那枚傳送石，能走多遠走多遠。
    那根羽毛似乎與你的身世有關，一定要收好，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找個地方生活下去吧，爺爺在天上會保佑你。”
    “嗯……”憶無情眼神有些複雜。
    一道淡淡的光芒驟亮起，光暈散去時，憶無情的身影已出現在葉十七與淩曦麵前。
    此時淩曦剛為葉十七梳理好頭發，一條利落的高馬尾垂在腦後，襯得少女原本怯懦的氣質裏多了幾分爽利颯意。
    隻是她眼下那圈淡淡的黑眼圈依舊紮眼，像是蒙著一層薄紗的月色，反倒添了幾分惹人憐的獨特韻味。
    憶無情剛站穩，淩曦便抬眸望了過去，清澈的眼眸裏盛滿了詢問。
    憶無情迎上她的目光，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終是輕輕歎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
    見他這般模樣，淩曦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無奈地蹙了蹙眉，隨即用眼神朝葉十七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唇瓣無聲地動了動。
    憶無情先是一怔，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身旁還帶著幾分懵懂的葉十七，而後指了指自己，眼中滿是不解。
    這事要讓他來開口？
    “公子真是的，壞人還是你當比較好。”
    淩曦的聲音化作一道極輕的傳音，像羽毛般飄進憶無情耳中，帶著幾分無奈的嗔怪，葉十七站在一旁，對此毫無察覺。
    憶無情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轉頭看向葉十七，目光在她帶著幾分期待的臉上頓了頓，才輕聲喚道：
    “葉姑娘。”
    “屬下在。”葉十七幾乎是立刻應聲，清亮的美眸瞬間落在憶無情臉上，可剛與他的目光對上，便像被燙到似的迅速收回，耳尖悄悄泛起一層薄紅。
    “你爺爺他…… 死了。”憶無情的聲音放得極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他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選擇將實情直接道出，沒有半分隱瞞。
    “啊？” 葉十七像是沒聽清一般，微微歪了歪頭，眼神有些茫然，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方才的笑意，
    “聖子殿下說什麽？”
    “……”憶無情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底的沉重像潮水般漫開，屋內的空氣瞬間變得凝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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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十七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瞳孔猛地收縮，原本帶著血色的臉頰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整個人僵在原地，連呼吸都仿佛停滯了。
    “爺爺…… 死了……”
    她的粉唇輕輕顫抖著，聲音細得像風中搖曳的蛛絲，每一個字都裹著滾燙的水汽，眼眶瞬間被泛紅，晶瑩的淚珠在裏麵打轉，卻倔強地沒有落下。
    下一秒，她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猛地站起身，腳步有些踉蹌地朝著密室的方向快步跑去，單薄的身影在走廊裏劃出一道倉促的弧線，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十七。”淩曦看著她失控的模樣，心疼得皺緊了眉，立刻站起身想要追過去，卻被憶無情伸手攔住了。
    憶無情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壓得很低：“讓她靜一靜吧，不要去打擾她。”
    說著，他抬頭望向葉十七消失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幾分慶幸：
    “好在我們及時來了，若是再晚一步，她獨自一人留在這虎狼環伺的地方，處境隻會更加危險。”
    “唉。”淩曦輕歎一聲，“雖隻是剛剛認識，可我總覺得小十七很親切。”
    “看著她這樣，我也很難過。”
    “……”憶無情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你這麽說起來，我也有相同的感覺。”
    “轟轟轟！”
    忽然，幾道劇烈的捶門聲再次響起，引得憶無情與淩曦臉色同時一沉。
    “下手還是輕了。”憶無情轉過頭看向門口，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特麽的，這時候來找茬，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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