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憶無情的話，禦仙神女沉默了下來，殿內一時隻剩下燭火跳動的輕響。
    她垂眸望著手中的青瓷茶盞，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上的纏枝紋，片刻後才緩緩抬起手，將茶盞湊到唇邊。
    溫熱的茶水沾過她的唇瓣，她隻輕抿了一口，便又將茶盞穩穩托在掌心，目光落在杯中漾開的漣漪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狀，憶無情悄悄鬆了口氣，緊繃的肩線也微微放鬆了些。
    看來方才的提醒起了作用，這禦仙神女總算是不打算再戲弄他了。
    這片刻的安靜，卻讓他的思緒不由自主飄向了別處。
    看著禦仙神女，他忽然想起了妖玲玲，不知此刻她正待在何處。
    如今他尋遍了該找的地方，唯一沒有線索的便是妖玲玲。
    憶無情皺了皺眉，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腦海裏反複回想與她可能會出現的地方。
    就在這時，憶無情忽然心頭一動，像是抓住了什麽轉瞬即逝的念頭。
    他抬眸看向身側的禦仙神女，隻見她依舊雙手捧著茶盞，指尖泛著淡淡的瑩光，側臉被仙霧籠罩，看不真切神情。
    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女對自己的熱情太過刻意，那份帶著試探的親近，倒像是…… 故人重逢時才會有的姿態。
    難道…… 她是妖玲玲？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便再也壓不下去。
    憶無情喉結動了動，斟酌著開口，試探性地喚了一聲：“妖女？”
    “嗯？”禦仙神女聞聲轉頭，仙霧中那雙美眸帶著明顯的疑惑，像是沒聽懂他為何突然這麽稱呼自己。
    她頓了頓，緩緩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指尖離開杯沿時，還輕輕頓了一下，動作間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停頓。
    見狀，憶無情的呼吸驟然一滯，心底瞬間升起一股希望。
    難道說……
    這禦仙神女，就是妖玲玲？
    殿內的氣氛再次安靜下來，燭火的影子在牆上輕輕晃動。
    就在憶無情以為她會承認時，禦仙神女忽然 “嗬嗬” 笑出了聲，語氣裏帶著幾分促狹：
    “這是仙君給小女子取的外號嗎？”
    “但小女子並不喜歡這個外號哦，還是換一個吧。”
    她微微傾身，聲音裏裹著嬌媚的期盼，像是真的在認真提議，
    “仙君可以喚小女子為…… 仙女姐姐，如何？”
    憶無情：“……”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轉而問出了心底最想問的問題：
    “你我曾經是否認識？”
    若真是妖玲玲，倒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方才她的行徑，倒像是妖玲玲那丫頭的風格。
    “嗯？”禦仙神女明顯愣了一下，眼底的疑惑更甚，她幽幽地開口，語氣裏帶著點調侃：
    “仙君是不是想說，你我是前世的戀人？”
    “這話術早已不新鮮了，仙君不如換個話術？”
    她頓了頓，又恢複了之前那副嬌媚的模樣，聲音軟了幾分，
    “仙君若是花些心思的話，可能日後，小女子真會喜歡上仙君哦。”
    “你當真不是妖玲玲？”憶無情沒有理會她的調侃，目光緊緊盯著她那張被仙霧遮蔽的容貌，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妖玲玲？”禦仙神女聽到這個名字，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語氣瞬間冷了幾分，帶著明顯的不悅：
    “原來仙君是把小女子當作他人了？”
    “仙君如此，可不禮貌。”
    “不要鬧了。”憶無情微微蹙眉，語氣裏多了幾分無奈，也帶著一絲篤定，
    “若真是你，不必在我麵前隱瞞。”
    他太了解妖玲玲的性子了，越是刻意偽裝，反而越容易露出破綻。
    難道這丫頭是鐵了心要跟他裝到底，油鹽不進了？
    “仙君。”禦仙神女的聲音忽然變了，不再有之前的嬌媚與調侃，反而恢複了初次見麵時的清冷，語氣裏帶著一抹疏離的不悅，
    “仙君殿下是把本神女當成她人了？若如此，仙君便請離開。”
    “本神女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妖女。”
    聽到這話，憶無情的身形明顯頓了一下。
    他看著禦仙神女那雙藏在仙霧中的眼睛，隻覺得裏麵的清冷不似作偽。
    片刻後，他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幾分歉意：“抱歉，是我判斷錯誤。”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而你又沒有露出真容，所以我便懷疑，你是她，打算戲弄我。”
    “哼。” 禦仙神女輕哼了一聲，語氣卻比剛才緩和了許多，不再有那般明顯的不悅，
    “既然仙君這樣說了，本神女再動怒，倒顯得小心眼了。”
    “此事，就此揭過吧。”
    她說著，重新端起桌上的茶盞，指尖再次碰到溫熱的杯壁，殿內的氣氛，總算又恢複了幾分平靜。
    憶無情心中輕歎，但忽然又有一個想法，或許妖玲玲與天婷雪一樣，沒了記憶也說不定？
    想到這，憶無情看了看雙手捧著茶盞的禦仙神女，用著隨意的語氣問道：
    “神女與清璃熟悉嗎？”
    “還算熟悉吧，畢竟她來的時間很短。”禦仙神女輕輕放下茶盞，回答道。
    “哦？”憶無情眉頭一挑，“這樣說來，神女是在此地長大的？”
    “可為何我從未聽說過神女的名字？”
    “從未聽說過？”禦仙神女看向憶無情，那藏在仙霧中的美眸閃過一抹訝然，
    “仙君似乎有些孤陋寡聞。”
    “所有人都知道，玄月閣第一天驕，乃是本神女。”
    “本神女雖出世不久，但名氣早已傳遍九域。”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傲然。
    “哦？”憶無情眉頭微挑，“難不成神女是玄月閣當年自封的天驕？”
    “沒錯，正是本神女。”她淡淡道：“實際上，你還可以稱我為，禦仙玄女。”
    “玄月閣三位玄女，我正是其中之一。”
    “而你的道侶清璃神女，她有意成為第四位玄女。”
    “不過她的機會不大，畢竟她的修為尚低。”
    她剛說到這，殿門便緩緩開啟，光芒從外照了進來。
    “哦？”禦仙神女一怔，而後緩緩站起身，轉頭看向憶無情，看不清仙霧中的表情，
    “仙君殿下，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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