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告訴我到底在謀劃什麽，我便走了，再不奉陪。”
    混沌深處的沉寂被這聲線驟然打破，是姬憶語的聲音。
    不再似先前那般縹緲如霧，反倒染上了幾分少女特有的傲嬌，清亮得能穿透周遭翻湧的暗物質。
    話音未落，一道嬌小的身影已憑空凝在漫天塵埃裏，她雙手叉在腰間，肩頭微微繃緊，那雙眸子定定凝望著前方虛空，眉梢輕蹙，明晃晃寫著 “不悅” 二字。
    這般玲瓏的身軀立在蒼茫的混沌深空裏，是極不相稱的畫麵。
    一邊是能吞噬光的幽暗洪流，一邊是鮮活的氣息。
    但，那周圍遊走的暗物質竟連她的衣袂都不敢觸碰，像是被她周身散出的無形力量震懾，隻在三尺外簌簌退散，連一絲漣漪都不敢泛起。
    “什麽都未曾與我解釋，便強拉著我來這地方，你到底想做什麽？”姬憶語的語氣又冷了幾分，眸光裏的不善愈發清晰，連指尖都微微蜷起。
    沉默在混沌中漫延了片刻，九霄雲芷的聲音才緩緩傳來，像浸了冰水的絲帛，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你…… 為何這麽在乎他？”
    “他是我先找到的，自然要在乎。”
    姬憶語聞言，隨意地聳了聳肩。
    “可你們本無其他牽扯，為何偏要……”九霄雲芷的聲音再次響起，尾音拖得極輕，似有未盡的話語沉在混沌裏。
    “這一切，不都在你的計算之內嗎？”姬憶語忽然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譏諷，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當年你算計我的事，我可沒忘。”
    她的雙眸緩緩眯起，原本嬌俏的小臉瞬間覆上一層薄霜，連聲音都冷了幾分：
    “我沒找你算舊賬，已經是給足了你麵子。若不是看在他的份上，今日一見到你，我便會動手。”
    “你我目的本就相同，都是為了他，何必要如此生分，隔出一道牆來？”九霄雲芷的聲音裏添了絲無奈，像被風吹散的棉絮，輕輕落在混沌中。
    “為了他？”姬憶語的眸光微微眯起，先前的冷意褪去了一些，淡淡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回去吧，等回去了，再與你細說。”
    “回去？回哪裏去？” 姬憶語又蹙起眉，語氣裏滿是疑惑。
    “自然是回我的宇宙。夢念君還在那裏閉關，你把她獨自丟在那兒，總歸是不妥的吧？”
    九霄雲芷的聲音依舊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聽不出半分情緒。
    “你莫不是又在打什麽陰謀主意？”姬憶語的秀眉擰得更緊，警惕地往後退了半步，周身的力量又強盛了幾分，連空氣都似被繃住。
    “你怕了？”九霄雲芷的聲音裏忽然摻了絲戲謔，像一片羽毛輕輕搔在人心尖上。
    “哼，我會怕你？”姬憶語立即挺起胸膛，雙手再次叉腰，下巴微微揚起，那副不屑的模樣做得十足。
    “那便走吧。”
    “等等！”姬憶語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急忙開口，語氣裏多了幾分急切，
    “妖玲玲到底被你藏在了哪裏？他都找了這麽久了，莫要讓他急壞了。
    還有姐姐…… 呃，也就是你妹妹，她如今怎麽樣了？”
    “……”
    回應她的，隻有混沌中暗物質洪流翻湧的 “簌簌” 聲，像無數細沙在磨牙，將沉寂拉得愈發漫長。
    姬憶語的小臉瞬間繃得緊緊的，腮幫子鼓了起來，憤憤地揚起拳頭揮了揮，聲音裏滿是懊惱：
    “哼！早知道就該直接和你打一架才痛快！”
    ……
    “什麽，硬扛撼天聖尊三招，甚至沒有受傷？”秩序古星中，一位邪魅妖異的女子驚呼一聲，臉上滿是震撼之色。
    “審判尊上，這……這隻是傳言而已，不……不可盡信。”一位男子顫顫巍巍的單膝跪在她前方，頭垂的很深，完全不敢抬頭。
    審判神尊瞥了他一眼，冷聲道：“你是覺得，禁忌們所傳的消息，是傳言不成？”
    “不敢！”男子急忙磕頭，表情十分惶恐。
    “滾！”她冷喝一聲。
    男子連忙點頭，逃似的飛離殿中。
    “……”審判神尊眉頭緊蹙，眼中明暗交織，陰晴不定。
    “你近來脾氣是越來越大了。”一道平淡的聲音驀然從她後方響起，引得審判神尊渾身一顫。
    她急忙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秩序神尊，當即下跪，雙手撐在地麵，語氣無比恭敬：“主上。”
    秩序神尊看著她，輕歎一聲，道：“或許我不該這麽早就將你放出來。”
    “現如今的你，不夠完美。”
    “興許是吸收了太多汙濁之氣，讓你心性如此不成熟。”
    “如此一來，早晚會吃虧。”
    聞言，審判神尊撐在地麵的手微微攥緊，恭聲道：“主上多慮了，屬下乃天靈之軀，不死不滅，何人能讓屬下吃虧？”
    “……”秩序神尊雙眸微眯，輕輕搖頭，道：“好了，你既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便就是你自己了。”
    “關於憶無情那邊，你不必在找他的麻煩，順其自然便好。”
    “惹上他，可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
    “可主上之前不是說……”審判神尊抬起頭，眼中帶著疑惑。
    “計劃是會變的。”秩序神尊語氣平淡而隨意，“且……現在的他，可不是你能應付得了的。”
    “他若與你一戰……很難決出生死，但勝負……必是你敗。”
    “這……”審判神尊呼吸一滯，眼中帶著不可思議：“這不可能！”
    “……”秩序神尊沒有回答她的話，緩緩轉過身：“你別忘了你的任務，保護好仙兒。”
    “仙兒不出兩百年便會出關，到那時，你便守在她身側，她讓你幹什麽，你便幹什麽。”
    “就算她實力比你強，你也要護著她，聽懂了嗎？”
    “屬下時刻銘記著！”審判神尊立即回答，語氣中滿是堅定。
    “嗯……”秩序神尊輕輕頷首，身影緩緩消失。
    審判神尊緩緩起身，長呼一口氣。
    她攤開雙手，看著自己手，眼中閃過各種情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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