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森兄，今日這份供詞，我也隻能如此安排。”
    “那鄭海是什麽人你我心中都有數，若非如此，就算是千刀萬剮了他，他也絕不可能在這上麵簽字畫押啊。”
    賀遠話說到這裏頓了頓，目光平靜的迎上毛森那審視的眼神。
    “能將此事暫時平息，不至於立刻激化兩統矛盾，讓上麵難做，這已是眼下最好的結果了。”
    而毛森聽完賀遠的解釋，眉頭仍舊緊鎖，重重的歎了口氣後，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和無奈。
    “唉！賢弟啊賢弟，你……你還是太年輕，太婦人之仁了！”
    “這般處置，雖是暫時解了今日的危機，卻也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白白浪費了這千載難逢，可以狠狠打擊中統氣焰的機會啊！”
    毛森站起身在房間內踱了幾步，越說越是激動，聲音也拔高了幾分，仿佛胸中憋著一股天大的憋屈。
    “你可知中統那幫雜碎，平日裏是如何欺壓我們軍統弟兄的？”
    “這本是一個能讓弟兄們揚眉吐氣，也是你我向局座報喜的好時機！你怎麽就……就這麽輕易放過了呢？！”
    毛森一副義正辭嚴，為軍統大局痛心疾首的模樣，仿佛錯失的不僅僅是一個機會，更是整個軍統的尊嚴。
    而站在門口的周誌英，將毛森這番慷慨陳詞聽得清清楚楚，眼神立刻變得鄙夷和不屑了起來。
    哼，說得倒是冠冕堂皇！
    什麽為弟兄們揚眉吐氣？我看你毛森，是心疼自己少了一份可以向代老板邀功請賞的天大功勞吧！
    賀遠選擇平息事端，讓你沒辦法借此大做文章，你自然是不甘心了。真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個不要臉的東西！
    “毛站長，賀上校，我看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說其他，也都沒什麽太大的意義了。”
    周誌英裝出一個和事佬模樣，從隨身攜帶的手包裏取出兩份文件，輕輕放在了毛森麵前的桌子上。
    “毛站長您剛剛回來，還是先著手了解一下眼下局內的一些正事要緊。這些，都是目前急需處理的。”
    說完，她又轉過身，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拍了拍賀遠的胳膊。
    “賀上校，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局裏那邊，還有些第五戰區調查的後續情況，需要你來協助處理一下呢。”
    賀遠聞言，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便對毛森拱了拱手。
    “善森兄，既然如此，那愚弟就先走一步了。”
    “明日，我再為仁兄備下接風酒，到時候咱們再好好敘舊。”
    說完，也不等毛森再多言，賀遠便與周誌英一同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而毛森看著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但最終也隻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目光陰沉地翻閱起來。
    ……
    下樓後，周誌英和賀遠一同坐進了那輛黑色福特轎車的後排。
    待司機發動汽車緩緩駛離白公館後，周誌英便將後座與駕駛座之間的布簾拉上，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私密的小空間。
    車內光線頓時暗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周誌英這才側過身湊到賀遠耳邊，壓低了聲音，吐氣如蘭道：“賀遠，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迎龍湖那邊，真的像供詞上寫的那樣簡單？”
    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探究的光芒，緊緊盯著賀遠的側臉。
    賀遠轉過頭，對上周誌英那帶著幾分急切的目光，臉上卻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周姐，事情就和供詞上寫的一樣，沒發生什麽特別的。”
    “還有就是，周姐你就這麽急著想知道？不能等回了局裏，或者其他什麽時候，再跟我慢慢聊麽？”
    “咱們現在可是在車上啊，就算拉上了簾子，也還是有風險的啊。還是說……”
    賀遠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是貼著周誌英的耳廓，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道：“還是說……周姐你是想弟弟我了呢？”
    說著話，賀遠的手臂看似隨意的一伸，便攬住了周誌英那不盈一握的纖腰。
    周誌英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抵抗，順勢靠在了賀遠的肩頭。
    她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在他懷裏更舒服一些，這才帶著幾分嬌嗔，又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道：“哼，油嘴滑舌。”
    “不過，如果事情真的像供詞上說的那樣，你今天運氣倒真是不錯，也是幫了姐姐我一個大忙。”
    “既然如此，姐姐我獎勵你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周誌英抬起那雙媚眼如絲的眸子，帶著幾分挑逗的意味，紅唇輕啟道：“要不等下，就直接去我家？”
    賀遠聞言，臉上立刻露出一副恰到好處的驚喜模樣，眼睛都亮了幾分。
    “真的嗎？周姐，那可真是太好了！”
    賀遠再次湊到周誌英耳邊，帶著幾分得意和暗示道：“不瞞周姐你說，弟弟我今天為了能好好表現一番，還特意多吃了好幾個大腰子，又灌了一碗海參湯呢！”
    周誌英聽著賀遠這粗俗卻又直白的話語，臉上飛起一抹紅暈，心中暗啐了一口。
    但表麵上，她卻裝作剛剛想起什麽似的，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賀遠的臉頰，眼神中帶著幾分歉意和無奈。
    “哎呀，賀弟弟，恐怕……今晚是不行了。”
    “你也知道，今天迎龍湖那邊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代局長他肯定會親自過問的。而且你現在這個身份和情況，直接去麵對他，恐怕不太好。”
    “所以啊，姐姐我今晚必須得在局裏一直等著，隨時向他匯報情況，替你周旋一二才行。”
    周誌英頓了頓，目光又瞥了一眼車窗外飛逝的街景，補充道：“而且，你看這再有不到十分鍾咱們就要到局裏了。這車上……就算想做點什麽，也來不及了呀。”
    不等賀遠再開口說些什麽，周誌英便迅速拉開了布簾，恢複了那副端莊幹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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