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去發電報！讓軍部立刻出動所有飛機！給我搜尋逃跑的八路大軍！記住，我說的是全部！不管他們還在執行別的什麽任務，都要立刻過來！”
    “還有，集合所有還能動的部隊！炮兵、輜重兵、防疫兵……全都給我拿起槍來！對八路軍，進行追擊！”
    “務必！務必將他們全殲在武功縣境內！八嘎呀路！！！”
    而聽到田中久一這近乎癲狂的命令，就連他最忠心的下屬伏見，此刻都滿臉震驚了。
    這……這哪裏還是什麽理智的軍事部署，分明就是輸紅了眼的賭徒，在瘋狂的發泄自己的怒火！
    但他也不敢違拗，更不敢勸阻。
    可這命令如果真去做了，那就純粹是火上澆油了，對上麵沒法交代，事後會被更嚴重的追責，對內更是會讓那麽多還有可能救活的士兵白白喪命！
    而就在這極度的糾結之中，伏見心生一計。
    轉頭看向一旁的安藤義和，他臉上擠出一個為難的表情。
    “安藤將軍閣下，我們師團的步話機和電台，都在剛才的炮擊中損毀了……”
    “不知您這邊，是否攜帶了備用的通訊設備？”
    “沒有。”
    安藤義和冷著臉，毫不猶豫的回絕了。
    他才懶得去幫田中收拾這個爛攤子。
    隻不過另一旁的賀遠聞言，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這可真是想睡覺就來了枕頭！
    他心頭暗暗一笑，抓住這個絕佳的機會，上前一步道“伏見閣下，我在縣城的招待所裏還有一部電台，是先前和縣城的人索要來的，功率不算很大，但若是華北地區聯絡應當不成什麽問題。”
    “哦？”伏見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盡快過去！”
    雖然還是要發報，但去了縣城避開田中師團長，自己就可以在報文上麵做一些手腳，不讓師團長顯得那麽失去理智了。
    賀遠又立刻轉向安藤道“安藤閣下，那您看……？”
    “可以。”
    安藤點了點頭，隨即又用一種關切的語氣對賀遠道“力會長，你一路辛苦，受驚不小，回去之後，就先在招待所好好休息。”
    “等我忙完這邊的事情，再過去看你。”
    “多謝將軍閣下關心，那我就在縣城等您了。”
    賀遠立刻應下。
    隨即，眾人一同走出了山穀。
    而穀口外的景象，則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先那壁壘森嚴，井然有序的日軍陣地，此刻已然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如同土灶鍋底般漆黑的巨大彈坑。
    指揮部被夷為平地，炮兵陣地更是被炸得零件都找不齊。
    到處都是被撕碎的帳篷和……日軍士兵淒慘的屍體。
    “呃……啊……”
    僥幸未死的傷兵們躺在血泊中，發出痛苦的呻吟。
    縱然這裏是一大片空地，可那血腥與焦糊味，卻比野狼穀內的山洞裏還要濃鬱。
    “八嘎，八嘎！！”
    田中久一看著眼前這修羅場般的景象，氣得渾身發抖。
    “八路呢？！他們往哪邊跑了？！追擊的部隊跟上了嗎？！”田中一把揪過旁邊一個幸存的參謀，嘶吼著質問道。
    而那名參謀說是幸存，可一條胳膊也被炸沒了，臉上還沾著黑色的硝煙，唯一能看出身份的也就是領章。
    “報告閣下……八路……往西邊的山區跑去了！”他指了指西邊的方向，結結巴巴道。
    “我們還能動的人手，大約五百人，都已經跟過去了……”
    五百人？
    聽到這個數字，在場所有人都無語了。
    八路軍可是有幾千人的主力大軍，派區區五百人跟上去，那不是追擊，那是去送死！
    田中久一卻像是沒聽到一般，鬆開那個參謀後，對著身旁的傳令兵下達了命令。
    “立刻騎馬去附近所有能聯絡上的據點，向他們索要支援！”
    “其餘所有作戰人員，立刻向西邊追擊！務必追上！”
    而田中這邊吩咐的同時，賀遠也走到了伏見身旁，低聲開口道“伏見閣下，我們……是否現在就去招待所？”
    “嗯……”伏見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師團長還是太憤怒了，八路大軍那麽多人，行軍速度是快不了的。
    現在又要去其他人那裏調撥兵力，這樣隻會樹敵更多啊……
    但就在此時，一輛軍用轎車疾馳而來，停在了眾人麵前。
    車門打開，小林跳了下來，來到賀遠和伏見麵前沉聲道“我也和二位一起去吧。”
    小林看都沒看伏見一眼，那冷漠的態度，仿佛是麵對敵人一般。
    但轉向賀遠時，他的臉上卻立刻堆滿了熱切的笑容。
    “力會長，你受驚了！安藤將軍閣下不放心，特意命我前來，一路保護您的安全！”
    保護？這個托詞也未免太虛假了一點。這擺明就是來監視伏見的，同時，應該也是想要知道伏見要發出什麽樣的報文。
    而賀遠選擇看破不說破，隻是對著小林謙卑的點了點頭，而後招呼上自己那兩名心腹手下，一同上了車。
    軍車在滿目瘡痍的土地上顛簸前行，很快來到了一處交叉路口。
    西側，是通往連綿群山的土路，猶如一條蜿蜒的疤痕。
    東側，則是返回縣城的方向。
    車上的幾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西邊那片莽莽蒼蒼的山區。
    “伏見閣下。”
    小林那淡漠的聲音打破了車內的沉寂，他甚至沒看身旁的伏見，隻是盯著後視鏡，仿佛在自言自語。
    “你有把握，能抓捕到那些逃跑的八路嗎？”
    “你要知道，這次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若是再無戰果，後果……恐怕會很嚴重啊。”
    這番話語，與其說是關心，不如說是在審判！
    伏見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但他也隻能強壓下心頭的屈辱與怒火，催促道“抓緊開車！”
    “耽誤了向軍部請求援軍的後果，同樣很嚴重！”
    “嗬……”
    小林不屑的冷笑了一聲，一腳油門，車子朝著縣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而透過後視鏡，他又注意到後座的力元，也正望著西側的山區，表情甚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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