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自己效忠的是胡司令，也是第一團的團長，地位不下一般旁係的師長。
    可軍統是什麽地方？那是委員長手裏的刀啊！
    現在自己帶兵把軍統的窩給抄了，若是沒有鐵證，這婁子捅得可就太大了。
    “嗬嗬，許團長不必擔心。”
    賀遠看穿了他的焦慮，淡然一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我既然敢請胡司令調動你這天下第一團來抓人，自然是備好了萬全的鐵證，絕不會讓許團長和胡司令難做。”
    “鐵證？”許團長聞言一愣。
    賀遠不再多言，隻是徑直朝著院子角落裏的一間毫不起眼的雜物間走去。
    “先生，這裏麵……”許團長遲疑的跟了上去。
    “讓你的兵先在外麵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以免有陷阱。”
    賀遠吩咐了一句，隨即在那間堆滿破爛的雜物間牆角摸索了片刻，輕輕一推，一塊鬆動的地磚下，赫然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暗道入口。
    許團長見狀，瞳孔猛地一縮。
    賀遠點燃一盞油燈，率先走了下去，許團長也立刻喊上親兵，緊隨其後。
    地下室不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塵土和黴味。
    賀遠的目光掃過，最終定格在角落裏一個不起眼的木箱上。
    “打開它。”
    許團長不敢怠慢，拔出腰間的毛瑟手槍保持警惕，示意親兵上前，用刺刀撬開了那滿是鏽跡的鎖扣。
    箱蓋打開，裏麵露出的是一些保養得當的槍械配件、幾本舊書，還有一些零散的雜物。
    見此許團長皺起了眉頭，心中疑惑更甚。
    就這些東西？莫非賀專員失算了？
    他忍不住親自上前，伸手在箱子裏翻動起來。
    “嗯？”
    忽然，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個柔軟的包裹。
    那是一個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小袋子。
    許團長疑惑的將其打開，隻見裏麵裝滿了晶瑩剔透的……生米。
    “這是……”他徹底懵了。
    賀遠卻在此刻走上前，從袋中撚起幾粒米，放在鼻尖輕輕一嗅，又對著燈光仔細看了看那米粒的色澤。
    “嗬嗬……”
    他發出一聲冷笑，將那幾粒米丟回袋中。
    “許團長，您常年駐紮西北，恐怕沒見過這個。”
    “這，就是正宗的東北關東米。”
    賀遠的聲音在寂靜的地下室裏顯得異常冰冷。
    “證據，這不就確鑿了嗎？”
    他轉頭看向許團長，一字一頓的定性道：“那個漢奸黃博安，大張旗鼓地跑來軍統的秘密據點送重禮。”
    “而這個據點裏，又藏著隻有日本關東軍才能搞到的東北米。”
    “人證、物證俱在！”
    “這說明，軍統西北站內，早就有人在負責與日寇間諜秘密串連，倒賣戰略物資，大發國難財！”
    “高！”
    許團長聞言，雙眼瞬間爆發出精光。
    對啊！這邏輯鏈天衣無縫！
    黃博安的人證，加上這袋東北米的物證！這案子，辦成鐵案了！
    他心中的巨石轟然落地，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狂喜。
    “先生果然高明！”
    “這下，在下回去，總算能向胡司令有個交代了！”
    他再不遲疑，對著親兵厲聲下令道：“來人！把所有東西，尤其是這個箱子，全部作為a級證物查封帶走！”
    “收隊！！”
    ……
    士兵們如同潮水般退去，院外卡車的轟鳴聲漸行漸遠。
    許團長也在此刻和賀遠一同出了院子。
    隻是就在來到吉普車前時，他拉車門的手微微一滯，又對賀遠低聲遲疑道：“先生，人是抓了，日諜也抄了，物證也齊了。”
    “可……胡司令那份失竊的絕密文件，還沒找著啊。這始終是個天大的隱患。”
    “嗬嗬，許團長請放心。”
    賀遠淡然一笑，仿佛早已料到他有此一問。
    “這群人裏，既有軍統的內鬼，又有日本的間諜，還有貪財的漢奸，成分複雜得很。”
    “回去讓胡司令的刑訊專家們好好‘招待’一番，還怕他們不開口嗎？”
    賀遠往後看了一眼還沒開走的車隊，意有所指道：“說不定，那份文件，就被他們藏在了某個我們還不知道的窩點裏。審一審，不就全出來了嗎？”
    “先生所言極是！”
    許團長一想也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徹底放下心來。
    “那卑職就先押著這幫雜碎回去複命！先生您……”
    “你們主力部隊目標太大，先撤。”
    賀遠擺了擺手。
    “我坐後麵的車，跟著證物一起走，免得惹人注意。”
    “是！”
    許團長不再多言，立刻上車離去。
    賀遠則是不緊不慢的走到車隊的最後一排，那裏停著幾輛負責裝載所有查抄證物的卡車。
    “米鋪那邊搜來的證物，在哪輛車上？”
    賀遠隨意的問著負責押運的司機。
    “回長官！”那司機拍了拍車門。
    “都在我這輛車上裝著呢！和剛才那漢奸帶來的禮盒都堆一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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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賀遠點了點頭，直接跳上了昏暗的車鬥。
    “開車吧。”
    “是！”
    卡車發動，匯入了車流。
    在顛簸的車鬥裏，賀遠不動聲色的從懷中掏出那個從胡司令保險櫃裏“借”來的裝著防禦部署的文件袋。
    至此，一切都“物歸原主”了。
    ……
    夜色深沉。
    一排軍用卡車和吉普車隊，在荷槍實彈的衛兵指引下，緩緩駛入了燈火通明的司令部大院。
    與白日裏的雞飛狗跳不同，此刻的司令部安靜得有些詭異。
    隻是，如果仔細去聽便能隱隱聽到，從後院那幾間充當臨時監房的屋子裏，不斷傳來陣陣壓抑不住的哀嚎與慘叫。
    然而，這間歇響起的淒厲聲音，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主樓餐廳內的氣氛。
    一桌豐盛地道的西安美食早已擺滿——
    葫蘆雞、燴三鮮、溫拌腰絲……香氣四溢。
    胡宗南與賀遠正相對而坐，桌上擺著兩隻酒杯，氣氛熱烈，歡聲笑語不斷。
    “賀專員！來！”
    胡宗南滿麵紅光，親自為賀遠斟滿了一杯西鳳酒，高高舉起。
    “這一次，你可真是幫了我天大的忙！不，是幫了我們整個西北戰區天大的忙！”
    他重重一碰杯，仰頭飲盡。
    “你放心！此事過後，我一定親自給委員長打報告，為你請功！這份功勞，誰也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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