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療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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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中的空間遠比想象中大得多。
畢竟巨靈門人個個身材魁梧,更別說還要供那些體型碩大的異獸出入了。
木野在正式邁過洞口帷幔的一刻,竟一時有些恍惚。
隻因洞穴內部的一切都與那墨龍空間太相似。
四周岩壁上爬滿了散發著熒光的某種植物藤蔓,外形酷似肉樹觸手。
行走在其中,有種穿行在巨獸腹中的錯覺。
而隨著漸漸深入,藤蔓之中開始出現大量半金屬半生命體的機械裝置。其外形猶如一枚枚碩大腫脹的人體細胞,正有規律地一張一縮,明暗交替。
透過外部的薄膜,隱約可見內部碧綠發光的溶液緩緩流淌,當中更有不少類似蝌蚪狀的黑色活物在遊弋。
木野看得嘖嘖稱奇,忍不住想要詢問這些機械裝置的來曆與用途,結果卻發現同行的巴托與雷翎二人自進入洞穴後便一臉虔誠,神情莊重,皆是一言不發地在前方帶路。
見狀,他也隻能將快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
好在沒走多久,在繞過幾塊數十米高,類似屏風的山岩後,景致變得豁然開朗。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奇異詭譎,血光粼粼的湖泊。
隻見湖水正咕咚咕咚,不時冒著氣泡。待氣泡充盈至破裂後,則會釋放出星星點點的血色霧氣彌漫於四周。
再看湖心區域,各類大小不一,形狀千奇百怪的巨型獸骨聳立其間。
那些獸骨表麵密布著蛛網一般的血色肉絲,顯得猙獰且妖冶。
放眼望去,森森白骨層層疊疊,高低錯落,借由蜿蜒纏繞的血絲與下方湖水連成一體,如同從血水中生長出的一片骸骨之林!
除此以外,在血湖外圍更有體長超過十米,半人半獸的白骨屍骸半跪在地。它們一個個全都將雙手交叉放置於胸前,麵朝湖心呈膜拜姿態。
此情此景,讓原本霧氣彌漫,血水汩汩翻騰的詭異湖麵平添了一層莊嚴神聖的肅穆之感。
在見到血色湖水的第一眼,木野心中再次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
記得當初他先是被摩河蘇納重傷,再被金瞳神徒趙峰一路追殺,後幸得白瓷男孩吾自出手相救才得以死裏逃生。
那時為了療傷,吾自就曾將他日夜浸泡在一方血池之中……
[這裏應該就是巨靈門中赫赫有名的獸池了。就其散發出的能量氣息而言,與吾自那家夥的血源池也太像了吧。]
木野忍不住在心中暗歎道。
結果正當他出神之際,忽然感到身側有微風掠過,緊接著便是“撲通”一道落水聲響起。
扭頭一看,竟是小金自行跳進了眼前齊腰深淺的血池之中,還一邊撲騰玩耍,一邊手捧血水直接飲用了起來。
簡直是肆無忌憚。
幾乎是同一時間,獸池中也立刻有了“反應”。
湖麵之下,無數血色肉絲立刻蜂擁而至,並快速攀附上小金的身體。
過程中血色肉絲的尖端會像花朵般綻放張開,露出內部纖細的骨刺吸管,然後好似聞到血腥的蠅蟲般拚命往其體內鑽去。
隻可惜,眼下小金與黿鯤融合後的肉體密度著實強得離譜,且本身又非純粹的血肉之軀,任憑那些血色肉絲如何攻擊吸食,小家夥都視若無睹,依舊無所顧忌的在水中玩樂。
出於謹慎,木野剛想阻攔,但咒心處隨即湧起的陣陣生命暖流卻讓他欲言又止。
原本超能者與自身咒靈就是一體兩身的關係,而木野與小金得益於百冥門的“生能循環係統”,互相的鏈接強度與能量交換都要遠勝旁人數倍。
尤其是在小金完成重塑,身體內部擁有了部分“次維空間結構”的特性後,二者之間的能量通道更是變得順暢無間。
如今任何一方的能量獲取都會通過冥冥中的共生通道,按照一定比例分享給彼此。
很顯然,此刻小金飲下血水後,其體內正在轉化生成大量精純的生命能量,源源不斷流向木野。
突如其來的“饋贈”,令木野咒心之中那枚本就“臨近極限”的腎鎖再次有了逆向旋轉的進化趨勢,一股股如沐浴溫泉的舒服感覺蔓延全身,令他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
“大膽,獸池之水是我巨靈門的重寶,豈是你的咒靈所能隨便飲用的?還不趕緊讓它出來。”雷翎衝著木野怒目而視,嗬斥道。
木野還沒回答,就聽得湖心深處,骨林掩映間傳來一聲不疾不徐的人聲:“翎兒,不用在意。來了就是朋友,些許獸池之水而已,我巨靈門還給得起。隻不過這獸池之水對生命體有著極強的腐蝕攻擊性,如果沒有掌握相應的生命符紋,落入其中可是會被消肌熔骨的,這位小兄弟自身可要當心呢。”
說話之人的聲音低沉,不怒自威,聲波震得湖麵激蕩起漣漪不絕。
“可是這家夥已經把我們飼養的黿鯤給煉化了,現在又不問自取獸池之水,而我們呢卻還不知道他能不能治好老爸你的傷呢。”雷翎臉頰發紅,抗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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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的咒靈能夠自行攝取獸池之水,就足以證明其手段了。況且生死有命……等下就算不能治好我,你們也不要為難他,明白嗎。”
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透著豁達。
“知道了。”雷翎氣呼呼地嘟著嘴,不情願道。
而一旁的巴托則在躬身答是後,朝木野招了招手道:“走吧,隨我們去見雷澤大人,切記別掉落湖水。”
說完便與雷翎一道朝著聲音傳來的方位踏骨而去。
“小金,他們說得話你都聽到了吧。別隻光顧著喝,要跟緊我。還有……如果感到不適就立刻離開獸池,可不要猶豫,聽見了嗎。”木野低聲叮囑完小金後,便快速跟上巴托二人,在高低林立的獸骨間縱身跳躍穿行。
很快,三人來到一具蜿蜒盤旋,布滿骨刺與血紅肉絲的巨型蛇骨邊緣站定。
“你自己過去吧。”巴托伸手朝前一指說道。
木野順勢望向中心,很快便看到了那位於巨蛇頭骨之上的兩道身影。
二人一立一坐。
其中站著的是一位身穿青黑色獸皮長袍,手持白骨荊棘權杖,滿頭灰白長辮上掛滿五顏六色琥珀晶石的高瘦老人。
目測老者的身高在四米左右,看上去骨瘦如柴,弱不禁風。當下正圍著端坐的男人不停繞圈遊走,並不時以手指蘸血,在後者身上畫出一道道詭異扭曲的血色符紋。
從縈繞在老者周身,活靈活現的能量符紋判斷,對方應該是位開啟了“神魂精魄”四竅的九階超能者。
隨後木野又將目光移向那名盤膝而坐的高大男子。
但見其身披透明長衫,體形壯碩如象,即便是坐著,高度也超過了兩米。而那一身堅實虯結的肌肉更是散發出如晶石般的幽幽光澤,加上由高瘦老者所繪製的血色符紋,整個人顯出一股氣吞萬裏的狂野氣質。
再細看下,男人麵部寬大,輪廓硬朗,虎目獅鼻,一臉濃密的絡腮胡搭配上淩亂散落的黑白長發,神似一頭人形雄獅。
隻是此刻這位魁梧霸氣的男人臉色蒼白如紙,透過敞開的長衫還能隱隱看見其胸腹處有數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不用多說,這人自然就是巨靈執宰——雷澤了。
至於站在其身邊的老者,木野猜測應該是蠻族的那位大祭司。
眼看小金也已經來到了獸骨下方的池水附近,於是木野也不再矜持,直接足下發力,身形似沒有重量般在白骨上飛馳,眨眼間便來到了盤於中心位置的巨蛇頭顱。
及到近前,他才真切感受到雷澤無形間所透出的強悍氣息。
雖是重傷狀態,但對方那一身血肉與咒能完美融合所釋放的能壓卻依舊透著類似重劍無鋒的絕對壓迫感。
令他本能生出危險預警,甚至不得不默默調動咒能以化解壓力。
[真不愧是巨靈執宰啊,即便是在重傷之下,估計也能隨手斬殺一般的十階超能!]木野內心暗中讚歎道。
他之前就聽說過,當代七大門閥的執宰中,百冥執宰呼延瀨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至於這第二嘛則沒有定論。
有人說是蠱門聖母圖姒,也有人說是巨靈執宰雷澤。
但無論是誰,都足以說明眼前貌如雄獅的男人有多厲害。
恰在這時,鮮血符紋畫完了最後一筆,於是老人與雷澤都抬頭看了過來。
同時被兩位強者注視打量,木野卻並未顯出絲毫不安,反而饒有興趣地研究起雷澤身上歪歪扭扭的符紋圖騰來。
“我是巨靈門的執宰雷澤,這位是蠻族祭司,察哈坤塔大人。”雷澤主動開口,替自己和身旁人做了個自我介紹。
“我叫木野,曾是新聖的門徒。”木野略微躬身,大方回應道。
“你在來獸池之前,似乎與我們那位靈尊大人發生了一些不愉快是嗎?”雷澤突然話鋒一轉道。
木野聞言一愣,沒有想到對方竟已知曉了此事,當即說道:“確實算不得愉快,我可是死裏逃生呢。”
“嗬嗬,能從靈尊他老人家手下死裏逃生,已經很了不起了。”雷澤兩眼放光道。
“不知等我替你治好了傷,能不能幫忙讓我再與靈……靈尊它單獨見上一麵,我有些問題想問它。”
雷澤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尖銳的虎牙:“靈尊大人可不聽我的安排。”
“你身為巨靈執宰也不能嗎?”
雷澤擺了擺手:“這事一時半會兒和你說不清楚,不過也不著急嘛,到時候我可以想想辦法……咳咳,現在還是先說回幫我療傷的事吧。木野小兄弟,聽說你不僅會百冥門中被奉為不傳之秘的活死人術,並且手裏還握有耶律家代代相傳的天獸之角,對吧?”
木野點點頭,但旋即又麵露難色道:“活死人術我會,天獸之角也有,不過……”
“不過什麽?”
“以我目前的能力恐怕無法煉化分解那枚天獸之角……”
木野如實道。
此前他之所以自信能治療對方,有很大原因是由於默和肉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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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必須依靠肉樹,他才能完全製住那枚天獸之角。
但現在,默與肉樹都莫名陷入了“沉睡”,無法被喚醒。
而單以木野的能力,或許能勉強壓製住獸角,但要煉化確實萬萬不能。
剛才在進入洞穴後,他就悄悄將意識鏈入墨龍戒指檢查過,發現那枚天獸之角已經被肉樹提前用觸手給層層包裹住,顯然是為了方便其隨時取用。
木野在感歎肉樹心思細膩,考慮周詳的同時,內心也不由犯難。
一旦自己解開肉觸的束縛,想要再製住天獸之角就難了,更別說還要提煉出後者的生命能量用來給人治病了。
不過雷澤聽後卻是展顏一笑道:“關於煉化天獸之角的事你大可不必擔心。撇開須彌世界裏的有些個老家夥們,這世間要論禦獸之術,察哈坤塔大人自稱第二,怕是沒人敢說第一了。”
“雷澤大人你過譽了。”骨瘦如柴的蠻族大祭司不苟言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不過能先跟我說說執宰大人你是如何受傷,以及具體的傷勢情況嗎?”木野沒有過多寒暄,直入主題道。
“當然。要療傷,自然需要先知道傷情緣由的……說起來我是被總統府派出的一位超凡四重境強者所傷。”
雷澤緩緩開口,臉上多少帶著些無奈之色。
“原來如此,來之前我還不免好奇,心想誰人不僅能重傷於你,而且還令你久久不能痊愈。沒想到竟是四重境的超凡者,那就難怪了。”木野若有所思道。
“其實準確來說,並非四重超凡者本人對我出手……要知道那可是衝破了命心外‘生、死、地、天’四層法則之殼,觸及到‘能量本源’的恐怖存在,若是真要動手,我哪裏能有活命的可能。當初那些叛變之人不過是拿了對方煉製的一具生命咒器將我擊傷。所幸當時他們礙於大總統締世的命令,想要勸降我,沒有第一時間痛下殺手,這才被我僥幸負傷逃脫。不過我還是低估了那具生器的威力……小兄弟你請看……”
說著雷澤一把將披著的半透明長衫扯下,露出赤裸精壯的上身。
“這是……”
待看清對方的傷口模樣,木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腦袋嗡嗡作響。
但見雷澤身上肉眼可見,共有五道深可見骨的血洞。
分別為胸口三處,腹部兩處。
而詭異之處在於,那些傷口血肉間竟全都吸附著拳頭大小的詭異肉瘤!
肉瘤表麵有著細長的觸手,主體由一堆惡心肉球堆砌而成。
似乎是感受到了木野投來的注視目光,那些個肉球竟然紛紛從中裂開,露出內部一枚枚瞳孔如黑豆,眼白布滿血絲的“眼珠”,朝他對望了過來。
[這……這東西怎麽和神之卵如此相似……]木野暗中驚歎道,恍惚間隻覺得眉心那三顆肉角一陣發燙。
雷澤似乎沒有注意到木野的異常,繼續說道:“……這些肉瘤是那位四重超凡者所製造出的‘偽法則生命體’。”
“偽法則生命體?……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執宰大人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木野下意識地攏了攏額前亂糟糟的頭發道。
“這個嘛……簡單來說超凡者的進化分‘無量,無滅,無空,無限’四重境,每一重進化所能領悟的對應法則之力分別為‘融合,生命,空間,能量’。而四重超凡者若以自身血肉為引,施加四大法則之力,便可製造出擁有特殊能力的生命體。隻不過由於其還不能達到真正的‘造物’之境,所造生命體蘊含的法則也不圓滿,因而通常需要依靠寄生,無法長期獨立存活,故被稱作‘偽法則生命體’……就像這些肉瘤,它們向內與我咒心相連,吮吸咒能,向外則不停蠶食我的血肉精華,以致傷口始終無法愈合,傷勢也日漸加重。”
“難道不能將它們給直接拔出來嗎?”木野不解道。
雷澤搖了搖頭:“這些肉瘤擁有極強的融合法則,如今與我的咒心融為一體,已無法再暴力拔出了。”
木野聽後默然,心中卻不由自主想到自己腦袋裏的三枚神之卵。
直覺告訴他,神之卵的活性與自我意識明顯都要強於眼前的多眼肉瘤。如此說來,難道神之卵真的是由所謂的“神”所製造出的生命體嗎?……
見他看著肉瘤發呆不說話,雷澤不由咳嗽了幾聲。
回過神來的木野不得不將心神收斂,隨即抬頭看向雷澤與蠻族大祭司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執宰大人你們應該已經有了具體的治療方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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