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的目光在第七層的藏品中緩緩掃過，最終，停留在一塊懸浮於角落，毫不起眼的灰色石板上。
    那石板約莫巴掌大小，邊緣殘破，表麵坑坑窪窪，布滿了刀砍斧鑿的痕跡。
    沒有任何能量波動，沒有任何神異之處。
    它就那樣靜靜地懸浮著，仿佛一塊被隨意丟棄的廢料。
    無數年來，不知有多少天才妖孽進入過第七層，但從未有人在意過這塊破石板。
    可當楚然的目光落在它上麵時，他體內的混沌歸元陣，卻陡然間瘋狂運轉起來！
    一種源自血脈，源自靈魂深處的渴望，轟然爆發！
    就是它！
    楚然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直覺。
    他一步踏出，瞬間出現在石板麵前，伸出手，向它觸碰過去。
    “嗡——！”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石板的刹那，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彈開。
    一股蒼涼、古老、混亂、暴虐的意誌，從石板中蘇醒，化作一道精神衝擊，狠狠地撞入楚然的腦海！
    “滾！”
    一個簡單粗暴的意念，如同億萬座火山同時噴發，要將楚然的神魂撕成碎片。
    換做任何一個神王之下的修士，在這一擊之下，恐怕都會神魂俱滅，當場暴斃。
    楚然的識海劇烈翻騰，但他臉上卻毫無痛苦之色。
    因為那股暴虐的意誌，在衝入他識海的瞬間，就被一個更加龐大、更加古老、更加混亂的磨盤，一口吞了下去！
    正是混沌歸元陣！
    這石板中蘊含的意誌，雖然暴虐，但與混沌歸元陣的本源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仿佛是……同源，但卻無比稀薄的力量。
    “有點意思，脾氣還挺大。”
    楚然輕笑一聲，手指再次點向石板。
    這一次，他直接催動了混沌歸元陣的力量。一縷微不可查的灰色氣流，纏繞在他的指尖。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石板時，預想中的反抗並未出現。
    那塊平平無奇的石板，仿佛一塊被燒紅的烙鐵，瞬間變得滾燙！
    無數道繁複、扭曲、詭異的紋路，在石板表麵亮起，它們彼此交織，勾勒出一個殘缺不全的圖案。
    這圖案……
    楚然的瞳孔猛然收縮。
    這圖案，竟然與他體內的混沌歸元陣，有七分相似！
    不，應該說，混沌歸元陣，像是這個圖案的……完整版和優化版！
    而這石板上記錄的，是一個純粹為了殺伐而存在的陣法！
    一個殘缺的，上古殺陣！
    轟！
    海量的信息，順著他的指尖，瘋狂湧入他的腦海，也同步湧入了方溪禾的意識之中。
    這一次的信息，不再是文字，也不是圖像。
    而是一種最本源的法則碎片，一種關於“毀滅”與“終結”的道！
    “噗！”
    遠在下界的方溪禾，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這股殺伐意誌太恐怖了！
    即便經過了係統的過濾和削弱，也幾乎要撐爆她的神魂！
    “溪禾，守住心神！”
    楚然的聲音，及時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觀想混沌，我為主宰！”
    方溪禾嬌軀一顫，立刻按照楚然的指示，將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入那片與楚然共享的，模擬的混沌之中。
    在外界，她是弱小的。
    但在這片意識的混沌裏，她就是創世神！
    躁動不安的殺伐意誌，一進入這片模擬混沌，立刻就被無處不在的混沌之氣同化、分解、吸收。
    與此同時，楚然的識海內，一場史無前例的演化，正在進行。
    以混沌歸元陣為根基，以那上古殺陣的殘篇為枝幹，兩個本就同源的陣法，開始了瘋狂的融合！
    混沌歸元陣，主“生”，可演化萬物，吞噬萬法。
    上古殺陣，主“死”，為屠戮而生，霸道絕倫。
    一生一死，一陰一陽，在楚然強大的神魂掌控下，開始尋找那個最完美的平衡點。
    這個過程，無比凶險。
    稍有不慎，兩種極端的力量就會在他的識海中徹底失控，將他炸得魂飛魄散。
    楚然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這場豪賭之中。
    而在方溪禾的意識裏，她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她看不到楚然麵臨的凶險。
    她看到的，是無數法則線條的重組與新生。
    她天生就對陣法有著超乎常人的親和力與理解力。
    此刻，在她的“眼中”，那上古殺陣的每一個殘缺節點，混沌歸元陣的每一個能量回路，都清晰無比。
    她像一個站在棋盤外的絕頂棋手，看著棋盤上兩股絕強力量的對衝。
    “不對……這個節點，太剛猛了。”
    “應該用歸元陣的‘轉化’特性，去柔化它，而不是硬碰硬。”
    “這裏的能量回路，可以並聯，而不是串聯，效率能提升三成！”
    “這個殺伐符文，可以逆向拆解，融入歸元陣的防禦體係，形成反殺陷阱！”
    一個個靈光，在她腦海中不斷閃現。
    這些感悟，並非她刻意思考，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
    她的這些念頭，通過靈魂鏈接，瞬間便傳遞給了楚然。
    正在艱難維持平衡的楚然，如遭雷擊！
    對啊！
    我怎麽沒想到！
    我一直在想如何用歸元陣去“壓製”和“融合”這個殺陣，卻忘了，它們本就同源，完全可以“拆解”和“重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溪禾的視角，正好彌補了他力量有餘，而技巧不足的短板！
    “哈哈哈！溪禾，你真是我的寶貝！”
    楚然心中狂喜，立刻按照方溪禾提供的“思路”，改變了策略。
    他不再強行融合，而是將兩個陣法，徹底打散，分解成最原始的法則符文！
    然後，以混沌歸元陣的框架為藍圖，將那些殺伐符文，如同零件一般，一個個地，重新“組裝”進去！
    這個過程，瞬間變得流暢了百倍！
    如果說之前是兩頭猛虎在血腥廝殺，那麽現在，就是一位頂級的工匠，在打造一件絕世神兵！
    嗡——！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一枚殺伐符文，被完美地嵌入到新的陣圖之中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