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路小學門口。
    此時，兩個女同誌站在學校門前。
    其中一個眼神之中帶著猶豫。
    “你猶豫個啥勁兒，使勁喊呢，咋啦，怕給你幹公安的愛人丟人！”
    “丟啥人，丟啥人呀！我又不偷不搶的……”
    “我跟你說，別看咱們站在這兒推個三輪車，不如以前在工廠工作舒服，但是錢是真不少掙啊！關鍵是你得磨得開麵子，尤其是那些小家夥下學的時候！”
    “大姐，真行啊？”
    “真行，要不是咱倆關係好，我還不帶你出來呢，我可說好了啊，到時候你可別跟我搶這個位置，我在光明路小學，你去黎明路小學，咱們爭取把生意做大做強，再創輝煌，不能給咱省化肥廠的人丟臉！”
    想到這裏，原本靦腆的女人突然鼓起了勇氣。
    “菜串菜串兒，一毛錢一串，好吃的菜串兒啊！”
    不一會兒，中午課間的學生從學校裏麵走了出來。
    然後旁邊的幾個攤位全都忙了起來。
    “阿姨，我要五毛錢的！”
    “好，五毛錢的你挑！”
    所謂的菜串，其實就是把土豆片，菜葉子，海帶什麽的，切成薄片，然後放進鍋裏煮，再刷上醬。
    其實沒什麽技術含量，就是吃個調味。
    而且一毛錢一串，利潤其實也就是個分八毛的。
    可是，老在家裏什麽也不幹。人都待廢了，哪怕自家的情況還好，她也不想就這麽耗著了。
    課間就十分鍾，可是就是這十分鍾的時間，兩個女人連煮帶抹，代收錢，一共掙了十多塊錢。
    這下兩人都開心了。
    “你看，我就說吧，小孩子的錢最好賺！”
    “嫂子，還得是你，要不是你，我在家那是真的心裏窩火，咱們那麽好的廠子，怎麽就到了今天這一步……”
    “想這個幹啥，廠子也不是咱們搞黃的！”
    正說著的時候，突然遠處幾個三輪車，開始挪地方，緊接著周圍的人拔腿就跑。
    兩個女人剛一看見，結果張慶祿的老婆還沒反應過來。
    “愣著幹啥？趕緊跑呀，一會兒等著城管把攤兒全都給收了！”
    “啊！”
    說話間，工商所的人就到了。
    兩個女人推著三輪車，一路狂奔，結果鐵鍋突然掉在了地上。
    “嫂子鍋掉了！”
    “不要了，趕緊跑，抓住了是要罰款的！”
    話音剛落。
    幾個男人上前一把就把女人給摁住了。
    “跑什麽跑，知不知道這是學校門口不允許擺攤！”
    “同誌，我錯了！”
    “錯了，我們都看到你了，剛才把車騎跑的是不是你的同夥，走，跟我們回去等著處理吧，把鍋拿上！”
    ……
    張慶祿是接到電話，才連忙從單位趕到了工商所。
    “張隊長，真不好意思啊，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我們也不知道嫂子還會出來擺攤……”
    “到底怎麽回事！”
    “ 嗨，我這就是跟您說，回去勸勸嫂子，以後別在學校門口擺攤了，我們也很為難，每天上學放學門口都是接學生的家長，有好多家長反映說孩子在這邊吃零食，不衛生，這不我們這才打擊了一波，可是，現在你也知道，外麵什麽行情，我們也很同情化肥廠的這些同誌，但是都是沒辦法的事兒……”
    張慶祿聽明白了，工商所的這個領導，之前在外麵開會的時候跟張慶祿見過幾麵，大家也算認識，現在，張慶祿沒想到在人家麵前栽了這麽大個麵。
    不過等他進裏屋把媳婦領出來之後，媳婦的懷裏抱著一口摔的變形的鍋。
    一路上也不敢吭聲。
    “走啊！”
    “我怕你罵我！”
    “我罵你幹啥，反正人也丟了，走吧！”
    “我不會給你丟臉吧，是不是影響你工作了！”
    “反正也請假了，回家再說吧！”
    張慶祿說著帶著媳婦兒。
    然後把媳婦兒拉上了車，緊接著開著車就就回了家。
    他們倆住著的依舊是當初，在小商品城這邊租的房子，這麽些年了，張慶祿單位分的房子，現在還沒有蓋好，不過這也算是他們家最好的消息了。
    也多虧，以前省化肥廠還能發得出工資，所以家裏還有些積蓄，不過集資建房之後，家裏好不容易攢了幾萬塊錢全都扔進去了。
    其實他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也挺好，但是這裏畢竟是當初陳青峰給他們安排的。
    雖然房租基本上可以當做沒有，但總覺得欠人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關鍵是現在張慶祿好歹也是省隊的領導，沒想到，自己的媳婦兒跑到小學門口賣菜串，還被人家工商所的領導給抓住了。
    這不是丟他的臉嗎？
    不過看著自己的媳婦兒小心翼翼的樣子，張慶祿突然想起了剛結婚的時候。
    那時候，老丈人家都是在工廠工作的工人，每次去老丈人家吃飯，張慶祿都是工資最少的那個，不過就這兩年，老丈人家的幾個兄弟姐妹，廠裏的效益一個比一個差，反倒是他這個在公安係統工作的，現在成了工作最穩定的。
    而且他嶽父時不時的還讓他幫幫忙，給老婆的幾個兄弟姐妹想想轍。
    本來這些事情，就讓他老婆心裏感覺愧疚，現在今天還鬧出了這麽一出。
    “行了，人家說了不讓你在學校門口擺攤，明天就不要去了！”
    “都怪我，單位效益不好，我也幫不上忙，家裏就指著你一個人的工資，我那幾個哥哥姐姐，全都不行，他們好幾次找我借錢，我都不敢跟你說……”
    “唉！媳婦兒，我看要不這樣，我想想辦法，臨時工你願意幹不？”
    “願意，總比在家待著強！”
    “我跟你說吧，你可能這段時間沒去廠裏，還不知道，老陳現在被上麵派下來，就查你們廠裏的事情……”
    “誰？”
    “陳青峰啊，我聽市局的白隊長說的，上麵派他來查你們化肥廠廠長自殺的案子，他現在找了幾個外國人，還從財經學院弄了好多學生，就查你們廠裏的情況，我看你們廠裏的那些領導是要倒黴了……”
    “真的，老陳來了，一定能把這幫蛀蟲給揪出來，哪怕就算廠子黃了，我們工人也能出一口惡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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