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這一頓飯應該算是一次家宴。
    飯桌上坐的這些人不是自己的叔叔伯伯姑姑阿姨，就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但這頓飯吃的隻讓顧無雙覺得惡心。
    如果換作是昨天的她的話，那麽她現在應該已經不顧形象的在狂吃了。
    但現在，她隻想冷笑。
    這些人心裏在想什麽，她很清楚。
    想要把她當豬喂。
    自從那一次中毒之後，自己的大腦和胃似乎受損了。
    好消息是大腦受損的地方並不影響自己的記憶或者是智商。
    但壞消息是，大腦的受損讓自己的身體產生了異常的反應。
    現在的大腦似乎就跟胃失聯了一樣，也不能說失聯，就像是已讀亂回。
    胃：我吃飽了。
    大腦：不，你餓。
    胃：我...
    大腦：說你餓你就餓。
    胃：好，我餓。
    哪怕胃已經盛滿了，大腦也一直在控製腸胃反饋饑餓。
    饑餓感無處不在，並開始蠶食理智。
    所有人都知道一個人要是餓急眼了會怎麽樣？
    餓急眼了的人那可是啥都能幹的出來的。
    也正因如此，顧無雙之前幹出過不少不好的事。
    如果不是她過往做出的貢獻足夠硬的話，那麽她現在早就已經沒辦法坐在這張桌子上了。
    她平時能控製住病情全靠一些藥物壓製。
    那些藥物的作用是壓製她的大腦的活躍度，這樣饑餓感雖然還會存在，但不會淹沒理智。
    雖然這樣能夠讓她正常一些，但也不是說沒有副作用。
    大腦的活躍程度下降，這也就意味著思考能力下降。
    簡單的來說就是智商可能會顯得比較低一些，這就使得她平時會變得有些傻乎乎的。
    但傻乎乎的總比瘋了要強。
    一旦沒能夠及時吃藥的話，那麽積蓄起來的饑餓感將會迅速吞沒她的理智。
    就像昨天那樣。
    現在想起來她都感到有些害怕。
    昨天她包裏的藥被人掉包了，以至於她沒能夠及時的吃藥，最終被饑餓侵蝕了理智。
    等她再度恢複理智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夏天的攤子前。
    那時候她根本就不知道夏天跟自己說了啥的，隻會下意識的回應對對對。
    唯一聽到的一句話是，明天到廠裏報到，然後簽勞動合同。
    回到家之後，顧無雙第一時間就是想去找藥。
    但她猛然發現，她肚子裏的那股饑餓感已經消失不見了。
    隻留下一股撐得想吐的感受。
    這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病似乎好了。
    不，也不能說好了。
    長期的暴飲暴食，讓她根本沒辦法在管住自己的嘴。
    長期的藥物治療，讓自己有的時候還是會傻乎乎的。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她從夏天的攤子上帶走的那幾瓶橙汁。
    吃飯的時候喝上一瓶橙汁，能夠讓她的胃口降回到普通人的水準。
    能夠讓她的智商重新占領高地。
    她也不是說沒有去調查過這橙汁背後的情況。
    但到了研究機構的時候，研究機構的負責人告訴她，之前有人就調查過這玩意。
    這裏麵沒啥特別的成分，都是一些常規的植物成分。
    在這之後，她又去了一趟醫院，檢查了一遍自己的狀況。
    一體檢下來過後，醫生告訴她，大腦的損傷並未完全修複，但整個狀況似乎出現了另外一種轉機。
    大腦重新接收到了吃飽的反饋，於是不再向外反饋饑餓。
    因此，問題也就消失了。
    至於為什麽會這樣，醫生也不知道。
    醫生倒是希望顧無雙能夠再做一個詳細的檢查，但顧無雙心裏已經有了定數。
    現在腦子不瘋了，肚子不叫了，聰明的智商又占領高地了。
    但心裏越是明白，這就讓顧無雙越是好奇這家工廠的情況了。
    自己的父親為了自己的病已經在醫藥行業投了，不知道多少錢了，到現在都沒有能濺起多少水花。
    但現在這小小的一瓶果汁就解決了。
    這合理嗎？
    於是，顧無雙就決定來會會這位夏老板。
    之所以會來晚，那是因為夏老板的工廠在的地方是真的很偏僻。
    顧無雙能找到地方還是從附近的村子裏的老人口中得知的。
    一聽她是來上班的，老人很熱情的給她指了方向。
    工廠不大，看起來很舊，但一眼看上去很整潔幹淨。
    然而顧無雙左看右看，也沒能從這個工廠裏看到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就是一家平平無奇的生產果汁的工廠。
    除了果汁確實好喝之外也沒什麽特別的了。
    現在時間太短，還不太清楚這工廠背後究竟有什麽？
    所以顧無雙打算先留在工廠裏，再看看。
    現在的話先應付一下眼前的這幫人吧。
    這些人看似和和氣氣的，但實際上背地裏明刀暗槍的不知道鬥了多少回。
    而且今天這幫人的目的很一致。
    那就是她。
    這是一場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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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有人等不及了。
    從這場飯局開始到現在，顧無雙就坐在位置上，一筷子都沒有動。
    這讓很多人都驚訝，顧無雙似乎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這...這菜都上齊了，無雙你怎麽不吃啊？”有人問道。
    顧無雙沒有回答，隻是冷冷的瞥了對方一眼。
    僅僅隻是一個眼神，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仿佛曾經的那個魔女又回來了。
    “你們吃吧，我走了。”
    顧無雙頭也不回的，直接出門走了。
    她倒是不介意陪他們玩玩。
    但是，現在沒時間了。
    下午一點鍾就要上班了，可沒那麽多功夫陪他們耗在這。
    顧無雙走後，其他人臉上的神色各不相同。
    “她難不成好了？”
    “不可能，幾十億下去連個水花都沒有的病，怎麽可能一天就好了。”
    “是啊，昨天的飯局還吃的好好的呢。”
    像這樣子的飯局，他們幾乎天天都會組，為的就是盡快的把某人喂到無法行動。
    隻要那個人無法行動了，那麽她手上的資源自然而然的就會落到其他人的手裏。
    他們打的算盤很好。
    如果直接針對顧無雙，那會被家族其他派係扣上一個內鬥的帽子。
    但這喂飯算什麽。
    要是把顧無雙弄死了，那可能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但要隻是把她喂撐了，那還夠不上原則性問題。
    所以他們幾乎就是天天打著關心身體的名號輪著請顧無雙吃飯，甚至還會拉上一些合作夥伴，以商務局的名義請吃飯。
    顧無雙回到保安室，正好看到保安山石大爺午休結束，正在泡茶。
    作為這座工廠裏最早的員工，早上的時候聽公孫雲龍說這位大爺甚至來的比老板還早。
    或許這位大爺一點知道什麽，可以試著從他的嘴裏打探一下。
    “大爺，這什麽茶？”顧無雙試著拉近關係。
    “就普普通通的茶唄，你要來一杯嗎？”
    山石從底下的櫃子裏麵拿出了一包一次性的紙杯。
    “給我也來一杯吧，我也想嚐嚐味。”這會兒夏天也起來了。
    聽到顧無雙對大爺的茶感興趣，他也感興趣了。
    也不知道這超級大爺的茶是不是超級牛逼。
    但既然是大爺拿出來的，應該差不到哪去，總歸得嚐嚐鹹淡。
    “嗯，行吧。”山石聞言又多拿了一個杯子出來，然後看向公孫雲龍，“那你呢？你要不要？”
    “還有我的份呢？”公孫雲龍樂了，“那行吧，我也嚐嚐吧。”
    在這這麽多天了，這大爺也算是公孫雲龍看不透的一個人。
    他感覺這大爺似乎也不怎麽簡單。
    “那行。”
    一共四杯茶，山石泡好了之後分別給幾人倒上。
    “噗！”
    “噗！”
    公孫雲龍和顧無雙兩個人嚐了一口之後，差點就吐了。
    這玩意兒是茶嗎？
    這玩意兒能叫茶嗎？
    這玩意兒叫茶那簡直是對茶的侮辱。
    而另一邊的話，夏天喝不懂茶。
    他可喝不懂什麽茶好喝什麽茶不好喝。
    隻覺得可能這茶就這味兒吧，所以沒吐。
    “大爺，您這茶多少錢買的？”公孫雲龍問道。
    以前喝多了好茶，這種劣質的不能再劣質的茶，他還是頭一次喝。
    “一塊。”山石想了想回答道。
    “一兩？”
    “一斤。”
    這話聽得公孫雲龍和顧無雙二人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這一塊錢一斤的茶，能是什麽好茶嗎？
    不對，這一塊錢一斤的玩意兒那能是茶嗎？
    不過看著大爺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不由得讓兩人有些無語。
    “下次我帶點好茶過來吧。”顧無雙無奈的笑了笑。
    “也不用，我覺得這個茶葉就正正好好。”山石笑道。
    “都說便宜沒好貨，大爺你這玩意也太便宜了。”夏天也開口了。
    “不便宜了，比我之前買的那貴了一倍呢。”
    “啊？”
    三人震驚。
    五毛錢一斤的茶葉，那得是什麽樣啊？
    說真的，公孫雲龍自認為自己已經見過了市麵上大部分的高端茶葉。
    但他還從未見過有能夠便宜成這德行的茶葉。
    能便宜成這副德行的，基本上除了名字之外跟茶也就沒有什麽相關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大爺確實挺牛逼的。
    喝完茶，差不多該開工了。
    “話說老板，你自己沒個辦公室嗎？”
    見到還留在保安室裏的夏天，顧無雙有些好奇。
    “我的辦公室？”
    夏天想了想，這工廠確實有一間老板的辦公室，但他一直都沒用過。
    平時的話就一直蹲在山石的保安室裏頭。
    保安室裏麵啥東西都不缺，水電網絡冰箱啥的都有。
    眼下就是缺點零食了。
    早上看顧無雙點零食，他也想吃。
    咕——
    忽然，一個巨大的聲響出現在了保安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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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裏的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顧無雙。
    顧無雙現在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中午光顧著提防那幫人了，忘記正常吃飯了。
    “咱們這有啥吃的嗎？”
    “嗯，咱這是果汁廠，除了果汁之外，要不我從倉庫給你整點水果過來？”
    “也行。”
    正好也可以看看這工廠裏的水果怎麽樣。
    沒過多久，夏天就從倉庫提了一籃子水果回來了。
    這些就隻是市麵上的普通水果，顧無雙並沒有嚐出特別好的味道來。
    所以，問題應該還是產線。
    夏天走到冰箱旁邊，準備拿瓶果汁。
    這時顧無雙注意到了冰箱裏有兩瓶不一樣的果汁，上麵做個記號。
    “這兩瓶果汁是做什麽的？”
    “是我跟大爺之前做的試用品，味道沒有咱們現在做的那些好喝。”
    “是嗎？”顧無雙抽了一瓶出來，打開來嚐一嚐。
    確實如此。
    味道不錯，但也僅限於不錯，沒有那種讓人身心愉悅的感覺。
    “為什麽會差這麽多呀？”顧無雙不解的問道，“兩批生產有什麽地方不一樣嗎？”
    “要說哪兒不一樣的話，產線上的工人不一樣？
    之前的試用品是我跟大爺做的，現在你嚐的這些是那些爺爺奶奶們做。
    所以真要說為什麽的話？嗯...你大爺終還是你大爺？”夏天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沒有答案。
    顧無雙聞言白了夏天一眼，看樣子老板並不想說。
    夏天撓了撓頭，看向其他人。
    隻能說這小小的一間保安室裏頭竟然藏身了這麽多牛逼的人。
    是真的牛逼。
    時間來到了下午4點鍾，該下班了。
    “走嘍，回家打遊戲嘍。”
    夏天這個老板一馬當先，在3點59分59秒準時的來到了大門口，並在4點00分00秒準時的衝出了工廠大門。
    爺爺奶奶們也跟在後麵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工廠。
    最後離開工廠的是山石，負責把大門鎖上。
    今天，是風暴來臨前的最後一天。
    第二天。
    當夏天來到工廠大門口的時候，工廠大門口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起來。
    這些人都是來買橙汁的，來的還都挺早。
    甚至有的昨天下午就已經來過了，隻不過來的時候工廠已經關門了。
    夏天本想擠進去的，但奈何人太多了，他這個老板完全進不去。
    擠來擠去的，最後還是被擠了出去。
    “這老板什麽情況？都這時候了還不來。”
    “就是就是，時間觀念也太差了。”
    “還做不做生意了？”
    “你要是等不及，那你可以走啊。”
    “滾。”
    人群議論紛紛，都在等待著夏天這個老板的到來。
    老板呢？老板呢？
    老板擱外頭呢。
    夏天癱坐在路邊，像一條死狗。
    他已經擠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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