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別耍寶了。
    趕緊的吧，萬一到時候有人進來了就完了。”鮑裏斯催促道。
    “慌啥，不用著急的。”
    麥克在神像的背後摸了摸，終於摸到了一個凹槽。
    這個凹槽是他當年留下來的，專門用來塞自己的筆記用的。
    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
    拿出自己的筆記之後，麥克將東西歸位。
    正當兩人打算離開的時候，迎麵撞上來了一個老人。
    “好久不見，芬利叔叔。”麥克直接打了個招呼。
    “老爸”鮑裏斯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
    芬利看了一眼邁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然後一邊捂著頭，一邊離開了。
    就好像根本沒看見這倆人一樣。
    “他看不見我們？”
    鮑裏斯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老爸離開。
    “看不看得見我不知道，但現在看來你老爸比你聰明。”麥克笑著看向自己的好友。
    “呃”鮑裏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在鮑裏斯的老爸離開之後，兩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從秘密通道離開了宅邸。
    很快，兩人就回到了根據地。
    此時根據地已經大變樣了。
    一棵參天的巨樹，生長在根據地的中央，璀璨的光芒將周邊地區籠罩其內。
    一進入根據地，兩人瞬間就感覺自己的身上似乎輕鬆了許多。
    就好像是打完籃球身上一身臭汗，洗了一把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一樣。
    渾身都變得清爽了許多。
    兩人意識到這是自己身上所帶有的神力汙染，被驅除了。
    兩個人腳步不停，立刻找到了小七。
    “我們回來了。”
    “東西都拿到了嗎？”小七坐在田裏，頭也沒抬。
    “拿到了。”
    “那有辦法了嗎？”
    “有了。”麥克自信的點了點頭。
    “有了就行，那就去準備吧，我會給你們幫助的。”
    “您不參與嗎？”
    “這個世界的人退化成嬰兒了，已經忘記了如何走路。
    我需要的是讓這些嬰兒重新學會走路，而不是代替他們去走路，明白嗎？”小七說道。
    “不明白。”鮑裏斯搖了搖頭。
    “不明白的話，就問問你旁邊那個人吧，他肯定是明白的。”
    小七沒有解釋，仍舊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所以七小姐到底是什麽意思？”
    從小七那裏離開之後，鮑裏斯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詢問起了麥克。
    “七小姐的意思是希望人類能夠依靠自己，而不是某個神。
    雖然七小姐從不將自己看作是神明，但是她能管到的隻有自己，而無法管其他人是否將她看作神明。
    如果七小姐在這場事件中直接下場的話，那最後的結果就隻能是讓所有的人類從信仰不同的生命變成信仰她這一個唯一的神明。
    人類仍舊沒有擺脫神明的限製，從神明的枷鎖中獲得自由。
    這並不是七小姐所想看到的。
    她希望的是，人類不再被神明所束縛，能夠自己站起來，走自己的方向。
    而如果在你擁有自我的意誌之後仍選擇追隨她的話”
    “那她會同意？”
    “那麽，她將會親自拒絕這份信仰。”
    “啊？”
    “你當然可以選擇信仰她，這是你的權利，但同樣的，她也可以選擇拒絕這份信仰，這也是她的權利。”
    “可如果其他人非要那麽做呢？她難不成能夠一一的拒絕嗎？”鮑裏斯問道。
    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的人，但凡隻要見證過這份奇跡，必然會成為她的信仰者的。
    “那這就說明是我們的工作做的不夠了。”
    “這和我們有關嗎？”
    “我們的工作就是將智慧重新交到人類的手中。”
    “智慧？這和智慧有什麽關係？”
    “你有沒有想過作為見證過他們所有奇跡的老瘋子，卻並不是他們的信仰者，這是為什麽？”
    “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老瘋子擁有智慧。”
    “你的意思是其他人沒有智慧咯。”
    “當然。
    老瘋子曾經和我說過，智者會因相信而信仰，因懷疑而離開，隻有愚者才會以信仰而選擇相信。
    而當你的智慧達到一定程度之後，你會意識到一件事情。”
    “什麽事？”
    “我們生來便是自由的，我們也應當是自由的。”
    “那為什麽作為自由的我們不能去信仰某位神明呢？”
    “你當然可以選擇去信仰某位神明啦，但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我記得教會裏經常會宣揚這樣一句話
    神明將會賜予世人自由。
    這句話本身似乎沒什麽問題。
    但問題是，當你信仰某個存在的時候，那也就意味著你已經帶上了對方為你準備的枷鎖。
    你都已經帶上枷鎖了，又如何稱呼自己為自由的呢？
    祂真的賜予你自由了嗎？”麥克回道。
    神明真的賜予自己自由了嗎？
    鮑裏斯試著在自己的心裏詢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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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內心之中的回答是
    並沒有。
    神明並沒有能夠賜予人類自由。
    相反，人類隻是進入了神明所精心準備的囚籠，並在這種囚籠裏按照神明的意願去完成神明所想要看到的事情。
    人類是沒有能夠拒絕的權利的。
    而當拒絕的權利被否決時，就沒有討論自由與否的餘地了。
    決定一個人做什麽的因素可以源於願望，可以源於欲望，可以源於貪婪，可以源於強迫。
    但決定一個人不做什麽的因素，隻會源於自我的內心。
    “好吧，我明白了。”
    “也不知道你爹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會有你這麽笨的一個兒子呢？”麥克歎了口氣。
    “我才是你爹。”
    “我沒開玩笑，我說的就是你親爹。”
    “我爹？”鮑裏斯這才意識到麥克這次說的好像是自己的親爹。
    “你爹很明顯就屬於相信神明，但不信仰神明的人。”
    “你怎麽知道？”
    “你們家房子底下挖的那個地道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麥克回答道。
    誰家虔誠的信徒會打從一開始就給自己留好後路的。
    這就說明了，鮑裏斯的老爹打從一開始就不是一位虔誠的機甲之神的信徒。
    “你老爹隻是相信機甲之神會護佑著這座城市，會護佑著他和他的家人，所以選擇信仰祂。
    這是一份約定，一份契約。
    隻要機甲之神不違約，他也不會。
    但如果祂違背了這份約定，那你的老爹也會第一時間選擇離開。
    而且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現在會站在這裏？為什麽現在會和我站在一塊？
    要知道我們剛才可是做了一個相當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你現在從原來的相信機甲之神變成了不相信。
    打從一開始，你是因為相信祂，所以你才會信仰祂。
    而你現在不相信祂了，所以你自然也不再信仰祂了。
    而如果換作是那些愚蠢的信徒們，無論什麽時候，都會信仰祂的。
    哪怕是親眼看到的任何的不合理，他們都會自適應的用自己能夠接受的說法來說服自己。”
    鮑裏斯聞言沉默了。
    回想以及老爹從小到大對自己的教育，似乎老爹從來都是希望自己來決定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天上的神明。
    或許，早在很久以前，這顆種子就已經在他的心裏埋藏著了。
    鮑裏斯心想，這或許也是為什麽他會和麥克克這樣子的人能夠成為好朋友的原因。
    “雖然你相比於城裏的人確實比較有智慧，但比起你爹我來說還是差了那麽一丟丟。”麥克說道。
    “滾啊你！”鮑裏斯笑罵道。“所以關於任務，你到底有沒有計劃呀？”
    “當然。”
    “有什麽想法，說來聽聽。”
    “按照老瘋子所留下來的話來說就是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個人的胃。”
    “你這想法正經嗎？”鮑裏斯問道。
    這怎麽聽起來感覺像是談人家姑娘的時候耍的手段？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講啊。
    神明發展信徒，這還真就跟談戀愛一樣。
    哪一方占據主導，就看哪一方離不開另一方。
    現在是哪一方離不開另一方？
    現在是信徒離不開神明。
    所以神明在這個關係裏麵是占據主導地位的。
    而我們現在首先要破壞的自然就是這個主導地位。
    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信徒擁有能夠離開神明的權力。”
    “嗯，有道理。”鮑裏斯點了點頭。
    如今，各大城市的信徒們都是離不開神明的，因為神明給予了他們庇護，給予了他們能夠安全生存的空間，給予了他們相對幹淨的水源和食物。
    而一旦離開了神明回到野外的下場，要麽被充滿這個世界的混亂神力所扭曲，要麽就是渴死餓死。
    總之就是一個字，寄。
    而現在，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打破這長久以來的潛規則。
    那首先要怎麽做呢？
    正如麥克所說的，先抓住他們的胃。
    在如今的神明時代，其實住的地方是不少的。
    而真正缺的是幹淨的水源，以及幹淨的糧食。
    邁克和老瘋子曾經居住的地方是機甲之城的貧民窟，他很清楚那個地方是個什麽鬼樣子。
    那裏的人都是在夾縫中生存的。
    人不人，鬼不鬼的。
    老瘋子曾經用自己的方式在那裏生活著，幫助著那裏有困難的人。
    雖然機甲之城的信徒們都不喜歡老瘋子，很多人即便受過幫助，也依舊在排斥著老瘋子。
    但老瘋子數十年如一日的幫助著他們。
    麥克曾經問過老瘋子為什麽要這麽做，明明這些人那麽對他，他卻還以德報怨。
    而老瘋子的回答是，他和麥克一樣，不喜歡這裏的人，確實跟白眼狼一樣。
    不過，他還是會做下去的。
    現在這個世界，他已經不知道有哪塊田是好的了，所以他隻能到處播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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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撒網，多撈魚。
    爭取能夠在未來的某一天裏，能夠收獲自己需要的森林。
    他需要的隻是自己想要的那些樹而已。
    為了構建起那未來的大廈，需要質量足夠好的頂梁柱。
    至於這些長歪來的廢柴，都無所謂了。
    至於是未來的哪一天？
    老瘋子沒有說。
    而且老瘋子經常說自己應該是看不到那一天的。
    事實也證明老瘋子確實沒能看到這一天。
    “也不知道十多年過去了，貧民窟現在怎麽樣了？”
    “現在那個地方，怎麽說呢？隻能說比當年更加糟糕了。”鮑裏斯說道。
    “十年之前，好歹有你和老瘋子這兩個能人嚐試著將那個地方撥回正軌，所以表麵上看起來除了窮之外，沒什麽太大的毛病。
    但現在的話，那地方恐怕已經是混亂一片了。
    教會那邊的手現在已經伸不進去了，裏麵的情況可能會比我們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那飛升者們呢？他們不是有很強的力量嗎，不能夠武力強行幹預？”
    “飛升者們哪可能管這種事情？他們可都是大人物。
    隻有他們命令教會的份兒，哪有教會命令他們的份兒？”
    “說的倒也是。”麥克點了點頭，“不過光在這說也沒個頭，幹脆我們親自去實地考察一番。”
    “你要去貧民窟？”
    “對，去看看吧，你得知道情況才能對症下藥嘛。”
    “行吧。”
    啟程之前，麥克找到了小七，向小七要了一些東西，是藍星的祭祀用品。
    雖然老瘋子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但麥克的這條命終究是老瘋子給的。
    “您那邊的人都是這樣子的嗎？”麥克問道。
    麥克說的是老瘋子。
    “差不多吧。”小七回答道。
    能夠被安排穿越異世界的藍星人，有一個算一個的，一個比一個的紅，一個比一個的正，一個比一個能搞事。
    老瘋子這種就屬於典型的藍星穿越者，一上頭就容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通俗點來講就是——
    藍星人從不怕死，就怕死的不夠壯烈。
    再說了，又不是沒死過。
    反正都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又何妨？
    他們會在黑暗的世界裏燃燒自己，點亮他人。
    而越是黑暗的世界裏，他們的火光會更加亮，也的燒更加快。
    所以很多藍星人曾經去過的世界裏，守護者們到那兒的時候所能看到的不一定是他本人。
    也有可能是他熊熊燃燒過後所留下來的餘燼和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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