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您但凡有一點需要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程小東絕不含糊，隨叫隨到！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他抬起頭，眼睛紅得像兔子，淚水糊了一臉，卻死死盯著江誠，像是要把這句話刻進對方眼裏。
    周圍的議論聲好像遠了，程小東此時眼裏隻剩下江誠那雙沒什麽情緒的眼睛。
    江誠看著跪在地上的程小東，又掃了一眼周圍震驚的人群，眉頭微微皺起。
    他沒料到程小東居然這麽豁得出去，還是在學校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
    他對程小東的火氣早就消了大半。
    這程貴倒是挺舍得下血本的。
    原本東部地區的項目，星辰隻占百分之四十九。
    天龍占百分之五十一。
    現在直接送了百分之三十一給星辰。
    程貴這老頭會做人，
    就程貴那認錯態度，連帶著讓他對程小東這也沒了多少打壓的心思。
    而且隻是沒想到，程小的那東在他家別墅門口蹲那麽多天之後居然還能不放棄。
    現在還跑到這兒來，甚至還這麽幹脆的直接下跪。
    盯了程小東幾秒之後，江誠的眼神從他身上移開，越過他微微顫抖的肩膀，落在了幾步外臉色慘白的林薇薇身上。
    那眼神淡淡的，卻像帶著鉤子，讓林薇薇渾身一僵，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你認識她？“江誠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尤其是站在江誠身後的雙胞胎姐妹。
    程小東一愣，順著江誠的視線轉頭看向林薇薇，又飛快地轉回來對上江誠的眼睛。
    他的眼神裏沒什麽波瀾，可莫名就覺得那目光裏藏著審視。
    程小東本來想說“不認識”。
    可對上江誠的眼神，到了喉嚨口的謊言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認、認識算不上，”他結結巴巴地開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就……隻是見過。前陣子在蓉城的‘夜色’酒吧，琳娜帶過來的，見過一麵。”
    “那你今天是來見她？”
    “不！不不不！”程小東連忙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語氣急切得幾乎變調，“不是的江總！我剛才怕你生氣，其實我今天就是專門過來找您的！真心來給您道歉的，跟她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生怕江誠誤會，急得臉都紅了，說話時膝蓋還在微微發顫。
    看著他這副樣子，江誠沉默了幾秒。
    程小東眼底的慌亂和急切不似作偽，那股子後怕和悔意也是真的。
    看來確實是在實打實的教訓裏摔醒了。
    終於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
    程小東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江誠沒再多說什麽，隻擺了擺手，“回蓉城去吧。”
    沒有指責，沒有刁難，甚至沒提天龍地產的事。
    就這麽輕飄飄一句“走吧”，像一塊石頭落進水裏，卻在程小東心裏掀起了更大的浪。
    他怔怔地看著江誠，眼眶又熱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還是用力磕了個頭。
    啞著嗓子道：“謝、謝謝江總！謝謝您！”
    程小東撐著地麵慢慢站起來，膝蓋發麻，卻顧不上揉。
    隻是對著江誠又深深鞠了一躬，這才轉身，幾乎是踉蹌著快步離開。
    路過林薇薇身邊時，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仿佛剛才那個被她討好的“曉東哥”，和此刻這個狼狽離去的背影，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程小東的背影消失在人群盡頭時，林薇薇的手指還死死絞著衣角，指節泛白。
    周圍的目光像細密的針，紮得她臉頰發燙。
    “你們看林薇薇的臉色，跟平時你校長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剛才那男生跪下去的時候，她臉都白了，不會是跟她有關係吧？”
    “你沒看雙胞胎的男朋友剛才特意問起她嗎？估計沒好事，這林薇薇……”
    林薇薇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意讓她稍微清醒了些。
    剛才她就想好了，等程小東的事了了，她一定要上前道歉。
    哪怕姿態放低些，哪怕被司念司晴看笑話，總好過真被江誠記恨上。
    可真到了這時候，江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眼神冷得像冰，連半分溫度都沒有，她到了嘴邊的“對不起”，突然就卡得說不出來了。
    周圍的目光像針一樣紮過來，有好奇，有鄙夷，還有人在低聲議論著什麽，那些細碎的聲音像潮水般漫到她耳邊，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她想追上去，像程小東那樣把姿態放到底。
    可腳像釘在地上。
    她做不到。
    道歉？她怎麽可能去道歉？
    在學校裏，她向來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追著她討好的人能從教學樓排到校門。
    被這麽多人看著追上去道歉，以後還怎麽抬頭？
    更何況，江誠看起來那樣冷淡，萬一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豈不是更丟人？
    可一想到程小東剛才跪在地上的樣子，想到天龍地產蒸發的幾十億。
    滿腦子裏全是昨天停車場的畫麵。
    自己叉著腰站在江誠麵前，唾沫橫飛地喊著“你等著收律師函”，喊著“我爸不會放過你”。
    甚至在被他甩了一巴掌後，還梗著脖子的那時的囂張，此刻全變成了紮向自己的刺。
    後背的冷汗又冒了出來。
    那可是能讓程家低頭的人，自己那點小聰明和優越感，在他麵前算得了什麽？
    可萬一他記仇呢？
    兩種念頭在腦子裏撕扯，她腳像釘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江誠的方向，嘴唇抿得發白。
    就在林薇薇糾結的時候，江誠早已經轉頭對司念和司晴開口：“走吧，上車。”
    他甚至沒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她隻是路邊一粒無關緊要的塵埃。
    司念和司晴早已收起了驚訝，姐妹倆交換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了然。
    兩個人倒是沒有趁機去嘲笑林薇薇。
    而是默契的跟著江誠上了車。
    引擎啟動的聲音像催命符，林薇薇看著那輛黑色的車緩緩駛離視線，手心全是冷汗。
    道歉的機會，就這麽沒了。
    她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嚐到一絲血腥味，才猛地回過神。
    周圍的議論聲還在繼續，甚至還有人舉著手機對著她拍.
    “看什麽看！”林薇薇猛地吼了一聲，聲音發顫，卻沒什麽氣勢。。
    人群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響的議論。
    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隻會更難堪，狠狠跺了跺腳，轉身快步離開，背影透著一股倉皇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