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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即日起，貴國之流亡國府可永久入駐大唐國安邑城內，若有故周國域內之惑，我大唐國國政、軍隊之官員會隨時垂詢。山川異域、風月同天，故周國之民生福祉，我大唐國亦有不可推卸之責，貴國之流亡國府不必過多客套和感激。”
    “以上，請故周國流亡國府之眾知悉。大唐國十四年五月十四日。”
    “小君侯，輔相，你們要不要看看？這是蓋了我大唐國政務院外交部印章的，是極其正式的外交文書。”大唐國位於風陵渡駐軍營地裏，姬誦這些時日居住的營房中，洪魁將昨日收到的從西岐城送來的這份文書對著邑薑、姬誦、姬旦、姬奭四人朗聲讀了一遍，將文書卷成卷，朝姬誦遞了過去。
    但……對麵的姬誦絲毫沒有接下這份文書的打算。
    “敢問洪部長，這份文書裏的流亡國府，是什麽意思？”姬誦邊上的姬旦拉著一副哭腔顫悠悠地朝洪魁問道。
    “呃……用我們首領的話解釋的話，就是：故周國國府被迫離開祖國，流落逃亡在外。”洪魁朝姬旦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故周國……被迫離開……也就是說，此生我們都無法再返回我周國之地了嗎？”姬旦接著問道。
    “按我的理解，能。但輔相再想返回故土，隻能以私人之身份返回，不能再以周國輔相、宗室的身份。”洪魁朝姬旦抱有一絲歉意地答道。
    “那誦兒和嫂夫人呢？”姬旦接著問道。
    “按我的理解，亦如是！”洪魁尷尬的久了，也就無所謂了，厚著臉皮朝姬旦答道。
    “薑林，你他x的太無恥了！你他x的太無恥了！”姬誦抓起桌上的陶杯使勁摔在地上，指著門外的天空叫罵道。
    “小君侯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下官也是沒辦法。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們首領這人，很記仇……”洪魁抱拳朝姬誦行了一禮，平靜地說道。
    “你說過的……”坐在一角，一直未開口的邑薑幽幽地說道。
    “我說過？我什麽時候說過？”洪魁愣了愣神，轉身看了看邑薑，急切地問道。
    “那日宴請你的時候，你醉酒後說的！”邑薑望著門外的天空，眼神空靈。
    “什麽？母親，你還宴請這個惡棍？”姬誦聽了邑薑的話，指著洪魁惡狠狠地朝邑薑問道。
    “不是你母親一人，是我們三人。”姬旦趕忙上前攔住了姬誦的叫罵，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我還說了什麽？”洪魁也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的忘記了，朝著姬旦問道。
    “你說你們首領本就打算等先侯三年喪期過後，便發動對周國的戰事，以期奪取豐、鎬兩城以東的土地……還勸告我們幾人，千萬不要過大河……”姬旦回憶著那日洪魁的話，悵然地說道。
    “哦，看來那日我是喝多了，說了這麽多。如此，那我就好說了，此番這樣的結局，我個人想來，已經算是極好的了。故周、唐兩國未再交兵，舅甥未再在戰場上拚殺……呃，也不能說舅甥在戰場上拚殺，按故周、唐兩國軍隊實力計，應當叫屠殺。我大唐國未再在戰場上屠殺故周國之兵士，想來真的算是很好的局麵了。既達到了我們首領的目的，又沒再給你們舅甥之間加深情感上的罅隙，老太師那裏應當還是很欣慰的。”洪魁已經搞了十幾年的外交工作，說起這番話來現在真的是不會臉紅的。
    “我呸，我和他有個x的情感。你回去告訴你們首領，要殺要剮，請便，但若想讓我向他投降，門都沒有。”姬誦朝著地上吐了一口濃痰，狠狠地瞪了一眼洪魁，走進內間的臥室，從裏麵狠狠地關上了房門。
    “夫人、輔相……這……”洪魁指著剛剛被姬誦關上的房門，朝邑薑和姬旦問道。
    “洪部長，這事就沒個商量了嗎？周國……那可是我們曆代祖宗……”姬旦的淚水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個……我那日可曾與你們說過我們首領製定的統一的戰略這事？”洪魁朝姬旦看了看，又看了看邊上的邑薑和姬奭。
    “說起過……”姬旦幽幽地答道。
    “那就對了。這條戰略是我們總參謀的首要戰略，是萬年不移的戰略。從我們首領製定的這個戰略考慮，這事是遲早的事，這代人完不成，下一代、下下一代人也是要完成。真的如我剛才所說，此番故周、唐兩國未交兵，便是最好的局麵，未傷及一個平民、奴隸……”洪魁很是恭敬地朝邑薑、姬旦和姬誦三人行了禮，認真地答道。
    “洪部長，你們首領將平民和奴隸看的如此重……真的好嗎？”一直沒開口的姬奭不等洪魁說完，開口問道。
    “呃……奭公子緣何有此一問？”洪魁轉身看了看姬奭，不解地問道。
    “曆代祖宗之法已經明確了國府若想治理國家得當，依靠貴族、諸侯、方國才是最好的辦法。你們大唐國首領獨樹一幟，想依靠什麽流官治理國家，恐怕有些異想天開了吧。還有這些平民、奴隸，能給國府什麽樣的支撐？讓你們首領如此看中？”姬奭很是義憤填膺地朝洪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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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奭公子所問確實是一個很深奧的問題，下官一時也無法回答。但我大唐國從當年的唐方開始至此時，立國僅有十四年的時間。這十四年的時間裏，晉陽城、平陽城、涑陽城、平城、安邑城、郇陽城以及安邑城周邊故虞國的幾座小城，都是采用流官製度，也沒見比貴國發展的慢？至於平民、奴隸，我們首領早在唐國元年的時候，便道出了‘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之說，而我大唐國這十幾年依靠的正是平民和從各國弄來的奴隸，才得以發展成現在這樣的局麵。並且依現在的規劃，此後的幾年發展的更快。所以奭公子擔心的，毫無道理。”洪魁摸著下巴想了想，理直氣壯地朝姬奭說道。
    “那……洪部長，薑首領打算怎麽處置我等幾人？”姬旦回頭看了看頹然地坐在屋內一角很少開口的邑薑，又看了看邊上的族弟，終於關心起自己幾人的未來。
    “按照以往故虞國偽首領虞召以及故虞國的那些不肯融入大唐國的貴族和官員的處理方法：在我華夏之地以東，東南方向，步行八九十日距離的大海之中，有兩座島名曰：扶桑、島夷。那些不肯融入大唐國的貴族和官員自可去那裏建立國度，將我華夏之文明帶至那蠻夷之地，為我大唐國先打開前路。待我大唐國以《大唐國人權宣言》為標杆，努力奮鬥數代、十數代之後，將華夏之地統一，自會去接納那些遺珠們再回歸。”
    “但這個辦法隻是針對故虞國和其他諸侯國、方國的處理方法，對於故周國……尤其是小君侯、先侯夫人、輔相和奭公子，甚至算上老太師，你們幾人身份特殊，自是不能如此操辦。老太師現在已經是我們首領之父，身份尊貴無比，我們首領孝敬他老人家還來不及了，怎麽能如此對待？再說先侯夫人，可是我們首領的姐姐，無論先侯夫人認不認這個弟弟，我們首領就是再無恥，也不可能這麽對待自己的姐姐？而小君侯，那是我們首領的外甥。我們首領作為一個長輩，關心、愛護晚輩健康、茁壯地成長還來不及，怎麽能如此簡單、粗暴地對待？”
    “至於您二位……不瞞你們說，我們首領在大唐國元年的時候就說過，您二位都是大才，每一位都是可治國安邦之人。二位若是有心……下官現在就給我們首領發報，由我們首領親自前來向二位表明態度。依下官所想，我們首領定是會給二位在我大唐國之內選定一個非常合適的官職，除了不是宗室身份之外，其他的不比在周國國府要差。”洪魁朝著姬旦和姬奭二人鄭重其事地說道。
    “多謝薑首領和洪部長厚愛，但恕我沒這個心思。我故國剛剛滅亡，我實在是無法這麽快地就恢複心誌為你大唐國做事。既然薑首領無心屠戮我等幾人，就請薑首領還我幾人一個自由身，任由我等尋個偏僻幽靜的地方，了卻殘生。不知我的這個願望能否達成？”姬旦聽罷洪魁的一番話，深吸一口氣，閉眼深思片刻，朝著洪魁一禮，終於道出了自己的態度。
    “這個……恐怕有些難。依我大唐國《民法》和《稅法》，所有大唐國域內之民眾，必須登記戶籍、分發田地，收獲之季按比例向國府繳納農稅。所有人必須自力更生，依靠自己的能力獲取生存的資源，糧食需要自己耕種取得，而日常所需的食鹽、肉、蛋、菜等生活必需品，需要自己勞作賺取鑄幣去購買。便說懼留孫老丈，雖然現在因為到了退休年齡，已經開始領取了退休金。但老丈為了給自己的義子多多留下一些家資，現在還被我大唐國國立大學返聘回醫藥學院，每旬要上好幾節課，繼續發揮自己的餘熱。”
    “更不說我們首領的兩位夫人，她兩人都在國府政務院的相關部門任職，按月領取薪資。首領全家共七口人，七口人的田地他們雖然無法親自耕種，但雇傭了農人耕作，我們首領也是要付人家傭金，收成亦是按比例向國府繳納農稅。”
    “你想尋個偏僻幽靜的地方，了卻殘生。我大唐國法律規定，大唐國域內所有山川河流、土地、礦產、森林等均歸國府所有，不是那麽隨隨便便地便能給你安排一個理想之地，亦不是你能逃脫得了農稅的理由。”洪魁朝著姬旦拱了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便是誦兒和嫂夫人都不能例外嗎？”姬奭憤憤然問道。
    “便是我們首領都不例外。我們首領家的一應消耗，亦是如此辦理。”洪魁朝姬奭幽幽地答道。
    “那你們首領費盡心思取得我周國之地，還製定那統一的戰略，卻是為了什麽？連他們一家人都要耕種，用度更是隻能依賴自己的薪資，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麽？”姬奭有些費解。
    “這個……恕我這樣的凡夫俗子無法理解。不瞞奭公子說，不光你如此問，便是我們國內，幾乎所有人都有這樣的疑問。但無論我們怎麽不解，我們首領就是這樣要求的、命令的。”洪魁接著朝姬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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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突然對你們首領和你們大唐國來了一些興趣……”一邊的姬旦突然幽幽地說道。
    “輔相既然對我們首領和大唐國來了一些興趣，不如這樣，怎麽安置你們的事咱們先暫時擱置。由下官出麵，向首領特請，允許輔相和奭公子在我大唐國域內先走一走，看一看。除了一些機密之地之外，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去，你們多多了解一些我們大唐國國內的情形。待你們對我們首領和大唐國有了足夠的了解和認識之後，咱們再做定論。如此辦理，你們覺得如何？”洪魁聽了姬旦的話，靈機一動，忙給出了自己的建議來。
    “奭弟，你可願意隨為兄一起出去散散心？”姬旦對洪魁的話不置可否。轉向邊上的姬奭，幽幽地問道。
    “隻是我們走了，嫂夫人和誦兒該怎麽辦？”姬奭朝著屋內一角的邑薑望去，頗有些擔憂地問道。
    “既如此，你二人倒也不必管我和誦兒。父親那裏，我是要悉心照料的，誦兒……我會慢慢對其進行開導。或許待你們真的了解的薑首……四弟和大唐國的情形後，能找到開導誦兒的辦法也說不定。”邑薑終於改了口。
    “呃……以小君侯之齡，其實是應該入學校學習的……不過還是請先侯夫人先對小君侯進行一番開導，待其平複了心情，再說此事。”洪魁朝著邑薑三人行了一禮，準備離開。
    “哦，對了，還有件事。”洪魁突然轉回身朝著邑薑幾人鄭重地說道。
    “什麽事？”姬旦心中一沉，忙問道。
    “就是……需要輔相寫就一個文書，用來通告天下、周國並入大唐國的文書。這是老太師家的二公子奉上的故周國國璽，煩請輔相將文書寫就後，加蓋故周國國璽，如此向天下諸侯和方國公布，才有說服力。”洪魁說著，從自己的皮包裏取出一方用布包裹的印章，準備遞給姬旦。
    “洪部長，你如此做法，是不是有些過分？”邑薑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氣憤，起身朝洪魁說道。
    “呃……夫人，按我們首領本來的命令，這個文書是要老太師寫就的。這已經是我覺得他的命令太過分，擅自做了主張……”洪魁朝著邑薑重重一揖，將手上的印章放在還在愣神的姬旦手中，悄然出了房門。
    “文書我明日來取。”剛出了門的洪魁又探回腦袋朝屋裏喊了句，生怕受到屋內幾人的攻擊，趕忙收回腦袋離開。
    獨留屋內三人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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