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囂牟頭人是不是對我大唐國此舉甚是抵觸呢？”薑林左手握著剛從灰堆裏取出來的烤紅薯，一邊吹著剝著皮，一邊朝邊上的大胡子幽幽地問道。
    “囂牟不敢有此念頭。那日薑銘大人前來將薑首領的心思對我們道明，又將周國之事言講出來，我們一眾頭人一合計，均表示願意歸順大唐國。薑首領說的這個抵觸，又是從何說起呢？”陪在薑林身側的大胡子咧著大嘴朝薑林笑了笑，頗有些不解地問道。
    “沒事，我隻是開個玩笑。伊洛戎這裏之後的安排，三哥都給囂牟頭人說了嗎？”薑林吸溜著，咬了一口手上的烤紅薯，扭頭朝著另一邊的薑銘看了一眼，幽幽地問道。
    “都說了，囂牟頭人和一眾頭人均沒異議。”薑銘忙朝薑林答道。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給政務院傳令，讓政務院擇合適人選來此處坐鎮，開始著手建設這裏。囂牟頭人，屆時你將任此地的二把手，所有的事項，均需你與政務院派來的人達成一致方可實施。總之，政務方麵的事情，政務院屆時會派人前來對你們這些頭人進行一次係統性的培訓……你們這地方幾百年以前也是當過國都的，以後要好好建設。”薑林又咬了一口手上的烤紅薯，朝囂牟說道。
    “是，我們一眾人一定向大唐國派來的人好好學！”囂牟抱拳朝薑林答道。
    “嗯？囂牟頭人還不改口？”薑林邊上的薑銘朝自己對麵的囂牟開口問道。
    “呃……哈哈，我囂牟是個粗人。我們一眾人一定向首領和政務院派來的人好好學。”囂牟回過神來，朝著薑林和薑銘又咧開大嘴笑了笑，忙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三哥，你怎麽不吃啊？”薑林朝著囂牟擺了擺手，轉頭望向薑銘，指了指薑銘邊上的烤紅薯，幽幽地問道。
    “呃……”薑銘望向薑林吃烤紅薯吃得嘴角兩邊全是炭黑、坐沒個坐樣、吊兒郎當的樣子，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國之首領的德行。
    “報告！”不等薑銘後麵的話道出，這種薑林以前住了一年多的茅屋外響起了包爽的聲音來。
    “進來！”薑林仍沒有停下剝烤紅薯的手，朝著茅屋外喊了句。
    “首領，急報。”包爽跺了跺腳上的泥，又甩了甩頭上的雨水，將手上的公文包遞給薑林。
    “好事，壞事？”薑林終於放下了自己鼓搗了半天的烤紅薯，一邊接過包爽遞上來的公文包，一邊朝包爽問道。
    “呃……屬下不好評判。”包爽有些為難地朝薑林答道。
    薑林聽罷包爽的話，也不置可否。從包爽遞上來的公文包裏取出一張紙來，開始借著麵前幽暗的篝火研讀起來。
    “嘶……”薑林讀了第一段，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四……首領，可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邊上的薑銘見薑林雙眉緊蹙的神情，忙問了句。
    “這封電報是總參轉來的，是軍方的事。包爽，你派人去看看，今日大河的水勢怎麽樣了，現在能渡河不？”薑林一邊看著手上的電報，一邊朝邊上的薑銘答道。
    “是。另外……首領，你的嘴……”包爽臨走前，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兩側，朝薑林說道。
    薑林見包爽的動作，握拳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拳頭上立刻黑乎乎的一片。
    “三哥，這些時日你就先留守這裏，陪著囂牟等一眾頭人先熟悉我大唐國的各種事項。此處往東的汜水那裏，我大唐國的一個團已經建立了駐軍營地。從今日起，這裏正式地對外稱為洛陽城，囂牟任洛陽城城守，待政務院派來主城守，屆時洛陽城的一應政務係統會在政務院派來的主城守的主持下逐步建立起來。囂牟城守，這些時日你可以先將伊洛戎之地各部族、各處未統計在冊的野人部族組織起來，向這裏逐漸匯集。洛陽城的建設需要很多勞力，我會命政務院財政部撥出一筆巨款投入到洛陽城的建設當中，屆時會以雇工的形式雇傭這些勞力來建設洛陽城。現在我有些軍務要處理，今日我們就先聊這麽多？三哥、囂牟城守，洛陽城的事可就要麻煩你們多費心了！”薑林將手上的電報收起，放入公文包裏，起身拿起邊上的烤紅薯，對著邊上的薑銘和囂牟二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當不起四弟的一個麻煩！”邊上的薑銘盯著薑林手上的烤紅薯，又看了看對麵囂牟亦是盯著薑林手上的烤紅薯，臉紅到了脖頸。
    “呃……囂牟城守，你們伊洛之地這裏的土地很好啊，產的這紅薯很香甜，下去後要大力推廣紅薯種植，這紅薯著急的時候是可以當飯的。”薑林又咬了一口手上的烤紅薯，打著哈哈朝茅屋外走去。
    “恭送首領！”茅屋內的薑銘和囂牟朝著薑林的背影躬身行了一禮，隻是這幅畫麵怎麽看都是那麽的不和諧。
    ……
    “首領，虎哥親自前去查看了大河的水勢，又親自渡了一次大河，說今日的水勢比之昨日是小了些，但要想渡河，還是有些冒險。首領是萬金之軀，還是不要涉險的好。”薑林回到自己暫居的茅草屋裏，仔細研讀著手上的這封電報許久，包爽終於前來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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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啊！你看這電報上說，大河北岸駐軍那裏，自今日清晨開始，陸續有難民從東邊趕來。那些難民說，是東伯侯薑文煥率叛軍十日前攻破了朝歌城……朝歌城啊，你也是知道的，朝歌城裏的民眾，加上王畿之地的民眾，幾十萬人……若是都朝著大唐國奔來，想想都可怕。”
    “你現在去給楊總長發報，說我會擇機渡過大河，親赴孟津渡北岸駐軍那裏去了解是個什麽情況。一應新的消息，我會讓北岸駐軍知會他，讓他隨時做好來孟津渡的準備。還有，讓總參給各部發電報，就說王副總長無論到了何處，讓其立刻來孟津渡見我。發完這些電報後，隨我去渡口，渡河。”薑林使勁捏著手上的電報，朝包爽下令道。
    “首領，不行啊，太危險。”包爽又試圖阻止薑林。
    “要不這樣，他們渡河的時候不是都抱一個羊皮氣囊麽？待會渡河的時候，我也抱一個，另外前後各一條船護衛著，給我身上綁縛好繩索，一旦我的船傾覆落水，他們能將我拖上來。”薑林想了想，朝包爽吩咐道。
    “那若是幾條船同時傾覆呢？”包爽仍不肯執行命令。
    “那我上來後肯定先撕了你的臭嘴。執行命令。”薑林被這忠誠的部屬簡直要氣瘋了。
    “呃……是！”包爽見薑林的語氣不是開玩笑，趕忙領命。
    ……
    兩個小時後，薑林終於有驚無險地在孫虎的陪同下，渡過了大河，抵達了孟津渡北岸駐軍營地。
    已經換防到此處的一團團部裏，薑林躲在內間的澡盆裏一邊擦著身子，一邊聽取了外麵平調到此處的原四團參謀長、現任一團參謀長的陶強對今日唐、商兩國國境邊上的狀況的簡報。
    不得不說薑林今日決定渡河時的辦法還是挺有效的，在距離孟津渡口北岸還有二十米的時候，一個浪頭打來，薑林乘坐的船隻偏離了預定的航線，搖搖擺擺地撞上了後麵護衛的船隻上，兩船六個人全部落水。好在首領衛隊教導員劉康乘坐的船隻已經抵達了北岸渡口，岸上的兵士和劉康三人拽著繩子將落水的六人硬生生地給拽了上來。
    薑林上岸後第一時間尋找包爽的蹤跡，但後來想起包爽被自己留在了南岸負責指揮其他暫時沒法過來的人員渡河，也就滅了要撕包爽嘴巴的心思。
    “沒問問那些難民，朝歌城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狀況？”薑林終於洗淨了身上的汙泥，換上了一身幹爽的衣服，出了團部內間，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朝陶強問道。
    “首領，張慶團長和賀雙達政委問過了，這些難民說他們是第一波逃出朝歌城的，他們逃出來的時候，叛軍剛剛占領了朝歌城東門。隻是朝歌城現在是個什麽狀況，他們也不知道。估計要想知道朝歌城的現狀，還得是後麵陸續趕來的難民才清楚的。”陶強想了想，朝薑林答道。
    “嗯，你說的有些道理。你派人去通知張團長和賀政委，讓他們無論如何要安撫好這些難民，千萬不能讓這些難民再生出事來。讓張團長酌情派一團的戰士開赴難民安置區，維持秩序。我現在和楊總長、黑院長想辦法，看看咱們該怎麽幫助這些難民。另外，我剛聽外麵的戰士說，難民裏有許多人是持平安鐵路建設特別版勳章的前商國戰俘？”薑林將手上的毛巾搭在了一處椅背上晾著，一邊朝陶強問道。
    “是！聽那些難民說，正是因為有這些人帶頭，其他人才跟著朝咱們大唐國跑的。要不是這些人帶頭，那些難民還不知道往哪裏跑合適呢？”陶強想著今日一團團長和政委送回來的信息，朝薑林答道。
    “唉，當年，我隻是想給這些戰俘留下一個活下來的希望，讓他們不要生事。釋放他們的時候，也是為了遵守之前的承諾，讓他們在出境之前不要在我大唐國域內搗亂。不成想報應來的這麽快……你給張團長帶個話，讓他們將這些持有平安鐵路建設特別版勳章的前戰俘們組織起來。這些人對我大唐國的一應政策比較熟悉，也知道我們大唐國的行事風格。讓這些人協助一團的戰士們維持秩序，想必比一團的戰士單獨去維持秩序要方便一些。”薑林想著當年製定的政策，對陶強說道。
    “是，我這就派人去通知張團長。”陶強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轉身朝一團團部外麵走去。
    隻是，約莫半個小時後，不等薑林將後麵的事情想個明白，一名掛上尉軍銜的軍官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
    “首領，我是一團三營一連連長徐大慶。我們張團長聽陶參謀長派去的人說你到了團部，特命我給你帶來了一個人。”名為徐大慶的人神情慌張，進得團部來竟然顧不上朝薑林行禮。
    “給我帶來了一個人？”薑林正在沉思之際，被人打斷了思路，正要發火。但見徐大慶的模樣，先將騰起的怒火壓了下去。
    “此人在我團布置的防線處叫囂著說要見最高指揮官，我們驅趕了幾次，無果。無奈之下，我們張團長親自見了他。他對我們張團長說，他要見你。我們張團長不欲，他說他認識你，並且還有天大的要事要告訴你。我們張團長見其說得認真，不像是個瘋子，便命我將其帶來見你。說此人若是說了謊，見完你之後命我就地處決，事後他再來向首領請罪。現在就看首領見還是不見？”徐大慶終於想起了要向薑林行禮這事。行罷了禮，卻也將事情對薑林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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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沒說他姓什麽叫什麽？”薑林摸著下巴想了想，朝徐大慶問道。
    “此人什麽都沒說。他自己清空了身上的夾帶，自己蒙了雙眼，自縛了雙手，看態度很是誠懇……人就在外麵。見與不見，全憑首領決斷。”徐大慶朝著薑林答道。
    “嘶……什麽樣的一個人？這麽實在？押進來！”薑林被徐大慶這麽一搞，思路也沒了，索性朝著徐大慶擺了擺手。
    “是。將人帶進來。”徐大慶朝著一團團部門口喊了句，四名凶神惡煞的兵士立刻帶著一個頭上套著黑頭套，雙手反剪的人走了進來。
    “將頭套摘掉！”薑林朝徐大慶示意了一番。
    “是。摘掉頭套，讓首領看看是什麽鬼。”徐大慶朝四名兵士吩咐道。
    “是。”幾名兵士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去掉了來人的頭套，將蒙在眼上和勒在嘴上的布條也順手摘掉。
    “哪吒，是你嗎？哪吒？”來人正在努力地適應著外麵的光亮，薑林卻已經認出來人。
    “薑大哥，是我啊薑大哥。”哪吒耳力極好，剛才在團部門外等候的時候，已經從屋內的聲音確認了是薑林本人。現在嘴巴終於被人放開，又聽到薑林認出自己，便開始喚了聲。
    “你們他x的一群混蛋。哪吒兄弟救過我兩次命，你們就是這麽對我的救命恩人的？”薑林說著就要擼起袖子動手。
    “首領，這人也沒說過他救過你的命啊。”徐大慶一臉無辜地說道。
    “去，讓炊事班撿著最好的食材，給我弄四……八個菜，再弄壇烈酒來，我要好好招待我哪吒兄弟。”薑林說著，從掛在團部門後的衣架上自己的背包裏，摸出五元鑄幣來，打算遞給徐大慶。
    “哎呀，薑大哥，我來找你不是和你吃喝的，我真的有急事。另外，能不能先給我把手解開，綁得太緊了。”哪吒已經急紅了臉。
    “解開，然後出去待命。”薑林沒好氣地斜了一眼徐大慶。
    “是！”徐大慶朝著邊上的幾人擺了擺手，幾人上前很快給哪吒解開了身後的繩索。弄完這一些，五人朝著薑林和哪吒行了一禮，魚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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