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大牛家的人，大牛爹夫妻倆就想著有勁往一處使。
    想著讓大牛爹帶著大牛去見識見識。
    而他家老爺子就死活不願意。
    還在院子裏麵撒潑打滾，放出話來：“你們倆隻能去一個，家裏咋也得留下幾個壯勞力。
    難不成還指望我和你娘那麽大年紀，下地幹活嗎？”
    綠頭巾嬸子有些煩躁，她如今在食品廠幹的好好的。
    如果大牛爹真的走了，地裏的活兒確實少人幹。
    大牛再一走，那就更沒人了。
    老爺子顯然也是這個想法，他們在地裏刨食一輩子，無論咋樣，都不想把地荒廢掉。
    更何況，現在也不允許啊。
    雖說已經實行了家庭聯產責任製，但也要交公糧，每年的公糧數，都是固定的。
    綠頭巾大娘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為難地看著大牛爹。
    說實在話，她更想讓大牛出去見見世麵。
    小孩子不上學了，從十四五歲就開始漫山遍野的跑。
    成年以後就結婚，結婚以後就要圍著地打轉。
    難不成一輩子就這樣了嗎？
    綠頭巾大娘親自把老太爺扶起來：“爹，你說的意思我們都明白。
    現在想想，您說的很對，一個家總得留著能幹活的人。
    我們今天晚上再商量商量，是讓大牛出去，還是讓大牛爹出去？”
    老太爺有了台階下，也順著綠頭巾大娘的勁兒爬了起來。
    “你們能想明白就好，無論外麵有多掙錢，咱們農民，地就是根。
    啥也不幹，也得把地種好！”
    大牛看了看自家爹，又看了看爺爺，一時間有些拿不準主意。
    晚上吃過飯，一家人就坐在院子裏商量，到底誰去？
    大牛爹黝黑的臉上閃過些許笑意：“讓大牛去，出去長長見識。
    再說了，咱們家和小野的關係也比較好。
    真有啥的，小野難不成會視而不見？”
    綠頭巾大娘用力的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發出清脆的響聲。
    疼得大牛爹呲牙咧嘴。
    “你這是幹啥呀？”
    “我打你嘴不知道把門！”
    綠頭巾大娘深吸了一口氣，拉過大牛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大牛啊，別聽你爹那一套。
    出門在外，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
    就像陸大隊長說的，你們前期要跟著別的工程隊幹，手把手的去學。
    把技術學到手裏，以後哪怕不在那裏幹了，也有個能吃飯的家夥事。
    最關鍵的是，這情誼用一分少一分，小野是和咱們家的關係不錯，可你要是沒有真材實料，隻會被人慢慢邊緣化。
    人家還了這一份情以後，也懶得和咱們再來往了。
    再說了，什麽叫人情往來，有來才有往。
    你如果念著這點子恩情，上杆子往上爬，以後就沒有往了，知道嗎？”
    大牛都快成年了，平時腦子比較活泛，自然清楚自家娘這是啥意思。
    大牛爹冷哼了幾聲：“那大牛自己出去，我們也不放心啊。
    我就不相信你這麽心大，這麽放心？”
    綠頭巾大娘拿起一旁的雞毛撣子拍了一下：“大牛來年就18了，咋就不放心？
    我還能把他一輩子拴在褲腰帶上不成？
    想當初你18歲的時候，早就跟著家裏人漫山遍野的采野貨，出去和人換了。
    這份人情，咱們拜托大川也不能拜托小野。
    我今天晚上就拿幾斤紅糖去大隊長家裏，讓陸川多照看一些大牛。
    你說說你頭發也不長，見識咋就那麽短？
    大牛後麵還有小牛，為了這一次的事，把人情都耗光，大牛能闖出一片天還好，萬一有特殊情況，再過幾年，小牛連門路都找不到。”
    “哼，你就仗著在食品廠幹了幾年活，現在開始說教起你男人來了！！”
    大牛爹氣的直哼哼，綠頭巾大娘也懶得理他。
    既然確定好了誰去，接下來就需要收拾東西了。
    小牛揚著臉看著自家哥哥，拍著胸脯保證道：“哥，你就放心去闖，家裏的活，我幫著爹娘幹。”
    大牛噗嗤一笑：“知道你能耐，你放心，哥到了外麵一定好好幹，等再過幾年，哥也帶著你出去。”
    小牛的眼睛眨巴了幾下：“那我掙的錢能不能自己存著？”
    “你還想著存私房錢，回頭咱娘不拿大鞋底呼你？”
    小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略帶羞澀的說道：“我這不是想著存錢娶小花嗎？”
    大牛翻了個大白眼，你哥那麽大的，連個媳婦還沒有呢，你這麽小就想娶媳婦了？？
    晚飯是大牛爹做的，綠頭巾大娘隻給大牛帶了幾身衣服，以及一些草藥。
    隨後把大牛叫到房間裏麵，，掏出了一個小布袋給大牛縫在褲襠裏。
    “大牛，你這一次去，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到外麵你就聽你小野哥，以及陸川哥的話。
    別的人都不要聽，哪怕是村子裏的人，喊著你去幹這幹那，也都不要聽。”
    在村子生活幾十年，綠頭巾大娘比誰都清楚，村民們是什麽品性？
    他家大牛年紀小，經不起大人戳火。
    被人一拱火，萬一做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那才是闖大禍呢。
    大牛重重的點頭：“娘，我記住了！”
    “這裏麵給你裝了50塊錢，要是有外人問起來，你就說帶了10塊。
    一定不能讓他們知道你有多少錢，另外，娘沒給你帶多少東西。
    等你到了以後安定下來，我再把東西給你寄過去。
    現在帶的衣服，洗洗刷刷夠你穿一個月。
    你到了以後不要怕費錢，直接給村子裏來個電話，娘到時候就給你寄東西。”
    正所謂，兒行千裏母擔憂，當天晚上的時候，綠頭巾大娘撕了好幾身自己的衣服，重新給大牛做了三四身。
    還把大牛爹過年剛做的褂子剪掉，剪成了短袖。
    這可把大牛爹心疼壞，拍著大腿在院子裏直罵。
    看著他沒出息的樣子，綠頭巾大娘啐了一口：“你這就心疼了？
    等你兒子出去學了本事，掙了大錢，天天給你買新衣服穿！”
    大牛也笑著抬起頭：“是啊，爹。”
    小牛也撓著頭喊道：“哥，也要給我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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