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淩晨五點。
    444號便利店。
    “冬青，你不做【化學家】真是屈才了，你知道當時醫院裏的大夫是怎麽說的嗎？他說我從醫三十年，都沒見過因為這種原因【食物中毒】的，我采訪采訪你，當時你到底是咋想的？”白烈坐在便利店的沙發上，看著收銀台處的冬青問道。
    冬青放下手機，尷尬的撓了撓頭，解釋道“那天我正好有點感冒了，中午起來身體不太舒服，當時冰箱裏還有前一天剩下的豆漿，扔了怪可惜的，我就把豆漿加熱，直接泡麵了。”
    白烈不用聽他繼續說，就知道他後麵想表達的意思了，“然後你想著順便吃泡麵的時候再把感冒治了，就往泡麵裏加板藍根了是吧？”
    冬青道“嘿嘿！白哥，當時那不是跟小婭趕著去看電影嗎，買了中午的票，時間挺趕的，所以機智的我就來了個雙管齊下，誰承想能出這樣的事。”
    白烈有些無奈的說道“你這機智的點總能出乎我的意料。”
    “白哥你就別取笑我了！”冬青不好意思地擺擺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眼睛一亮，快步湊到白烈身邊，把手機屏幕懟到他眼前，“你快看看這個！我刷到段超詭異的視頻——”手機上正播放著晃動的畫麵，屏幕中間赫然出現【509號鬼屋】的字樣，“白哥你看看，這是不是前幾天你去的那家鬼屋。”
    “確實是。”白烈眯起眼睛湊近屏幕，滑動手指暫停畫麵，“這視頻最近在平台爆火，播放量都破百萬了。”
    他把手機遞回冬青，語氣帶著幾分感慨，“聽陳鴿說，自從懸劍接手鬼屋的互聯網運營，不僅搞起了直播探店，還設計了這套【真實靈異視頻】營銷方案。現在509號鬼屋每天預約爆滿，連周邊文創都賣斷貨了。”
    說著挑眉看向冬青，“沒想到吧？曾經專懟【社會亂象】的網絡【揭黑俠】，現在成了商業鬼才。”
    冬青笑了“【懸劍】以前不是專門曝光社會不良現象的網絡大v嗎？她怎麽忽然轉行做這個了？”
    白烈聳了聳肩，說道“是我向陳鴿推薦的她。人總得生活啊，爆料又沒收入，還總得罪人。前陣子他微信跟我說工作不順，實在撐不下去了。”
    “正巧陳鴿那邊需要擅長【網絡運營】的人才，我尋思他以前做自媒體積累的曝光經驗，跟鬼屋的宣傳需求挺契合，就牽線搭橋讓他接了這活兒。聽說她已經從原單位辭職了，現在在陳鴿那工作，而且陳鴿給她開的工資還挺高。"
    冬青聽到這話後，若有所思的摩挲著手機邊緣，喃喃道“白哥，你說【懸劍】姐姐這麽搞真的沒問題嗎？以前她是鐵麵無私曝光黑幕的大v，現在轉行帶貨營銷，網友們會不會覺得她變味了？恰爛錢什麽的？”
    白烈伸手推了推冬青的肩膀，沒好氣地嗤笑一聲：“你少瞎操心。【懸劍】做的又不是虛假宣傳，鬼屋的視頻雖然噱頭足，但人家場地布置和npc表演都是實打實的質量。人家憑真本事賺錢怎麽就不行了？照你這麽說，科學家搞科研搞出成果，有錢了，還不允許人家買輛好車改善下生活了？合著就該一輩子窮著唄？”
    “我錯了白哥，掌嘴！掌嘴！”冬青笑著拍了幾下自己的嘴，故意做出誇張的懊悔表情，雙手合十求饒道，“是我嘴瓢，不該亂比喻！白哥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化學奇才】計較，畢竟我連泡麵都能搞出【生化危機】，說話不過腦子也正常！”
    冬青話音剛落，便利店的玻璃門緩緩被推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佝僂著背緩步而入。老人個頭不高，身形消瘦，洗得發白的藏青外套打著整齊的補丁，布鞋邊緣還沾著些泥土。
    他扶著門上的把手微微喘氣，渾濁的目光好奇地打量著店內的陳設。
    冬青立刻繞過收銀台迎了上去，開口道“大爺，您需要點……”話音說完，便戛然而止，他盯著老人眼角處標誌性的皺紋，瞳孔猛地放大，“您是……元老？”
    老人被冬青叫破身份，枯瘦的手還搭在玻璃門上，渾濁的眼珠微微顫動。他愣神片刻，布滿老年斑的臉上綻開笑意，幹裂的嘴唇顫了顫：“小娃娃眼力倒尖，我原以為現在的年輕人眼裏隻有屏幕裏的明星，難得啊……難得還有人能認出我這把老骨頭。”
    冬青臉頰泛紅，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小時候課本裏寫過您！您是咱們的【華夏糧食研究之父】，課本插圖上您站在金燦燦的稻田裏，笑得可精神了！老師說，隻要還有年輕人讀書，就永遠不會忘記您！”
    老人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亮起，布滿溝壑的臉上笑意更深，爽朗的笑聲震得便利店的玻璃門微微發顫，道：“好！好！好！娃娃這話我愛聽！”
    他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淚花，歎了口氣道：“我這趟去鄰市考察新稻種，趕路趕得急，這會兒肚子早就唱空城計了。不挑，想買點店裏的吃食墊墊，泡麵火腿腸都行。”
    “泡麵火腿腸怎麽能行？這些都是垃圾食品！”冬青急得直跺腳，平日裏總泡麵加腸加蛋的他，此刻卻滿臉嫌棄。
    他抓過外套往身上一披，語速飛快地說道：“附近巷子裏有家【老灶頭】飯館，老板四點就起來備菜，這會兒肯定亮著燈，就是位置偏難找……您先坐著歇腳，我跑快點！”
    老人剛要掏出錢包，卻被冬青一個箭步擋住，年輕人漲紅著臉直擺手：“使不得！這頓我請！”
    元老麵色一沉，布滿老繭的手重重按在收銀台上：“糧食來之不易，怎能平白受惠？你買完報個數，一分也不能少！”
    冬青風風火火衝出門後，門鈴的叮咚聲漸漸消散在晨霧裏。白烈順手合上讀到一半的書，將保溫杯往老人麵前推了推，氤氳熱氣緩緩漫過兩人之間的空隙。
    伴著老人偶爾的咳嗽聲，兩人自然而然地打開了話匣子，細碎交談聲裹著清晨的寒意，在空曠的店裏輕輕回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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