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強勁的聲音響起，羽蛇的身軀從頭部開始出現裂痕，裂紋一直延伸到整個軀幹！

    “視界”的力量足以開山裂石。

    盡管我並不會中華武術裏的那些巧勁，但憑借多年替身戰鬥的經驗，我對使用替身早已得心應手，這一拳就是奔著將力量傳到它全身打出的！

    蛇身的肉塊和血沫在水中散開，如此龐大的怪獸哪怕是碎掉，血霧都沒有被江水瞬間衝刷幹淨，反而汙染了大片的水體。

    “這……怪我提醒慢了。”

    “希望它頑強的生命力能讓它剩下一口氣吧。”

    如此壯觀的擊殺場景，讓喬蕎都不由得微微一愣。

    “山河印，快想辦法找到那個替身。”

    “如果把山河印拿到手，羽蛇就算複生也不是我們的對手了。”

    “而且我猜測，天國秘密就在山河印裏。當時泰平天國大勢已去，羽蛇又不在天京，而天王也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訴其他人，所以就不存在秘密被轉述給羽蛇的可能性。”

    “唯一的可能，就是天王派人僅僅把替身交給了羽蛇。送信人隻會告訴羽蛇保護好這個替身，而不會告訴它如何開啟寶藏！”

    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從一開始我就沒覺得羽蛇死了就會徹底失去線索。

    羽蛇這樣的巨怪，不論誰得了天下，都一定會把它當怪物來剿滅。

    如此明顯的道理天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羽蛇的死活必定不會是關鍵。

    就算羽蛇死了，它也一定會把山河印埋藏在漢水裏，等待有緣人找到。

    “視界”盡力放出光芒，在水中搜尋著山河印的所在，喬蕎也緊隨其後，拉著我加入了“尋寶”的工作中。

    二十米的長蛇，放在江裏其實也就是一條不起眼小蚯蚓。

    羽蛇爆出的血霧沒有幹擾我們太長時間，那方緩緩落下的寶印很快就顯出了身形，被“視界”托舉起來。

    “小心！”

    就在我準備湊上去觀看的時候，喬蕎突然用劇烈的精神波動打斷了我的行為，同時拉著我飛快向後遊動。

    隻見山河印上那些裝飾性的山川雕刻驟然放大，變成虛影投射到水中。

    寶印投射出的大河虛影裏，又有一條一模一樣、隻是缺少了頭顱的巨大羽蛇，扇著龐大的翅膀飛了出來！

    “什麽鬼，羽蛇一共有兩條？”

    我不由得有點破防了，這東西怎麽還有第二個啊，殺不完的嗎？

    惱火歸惱火，“視界”還是飛快地把山河印向著反方向投擲出去，我必須確保這個羽蛇不能再使用如此恐怖的法寶了！

    “不要緊張，我不會再攻擊你們了。”

    正當我準備讓“視界”再加一把勁，把山河印直接扔出個百八十米的時候，無頭羽蛇發出了熟悉的精神波動。

    依然是雌雄莫辨的感覺……這個感覺和被我打爆的那條羽蛇一模一樣！

    無頭羽蛇探出血淋淋的頸腔，腹內強大的吸力頓時將大量的碎肉吸到了肚子裏，然後飛快地長出了腦袋。

    我大概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第二條羽蛇實際上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羽蛇為了防止自己暴斃，切下一段不死的肉身，從而培養出的備用身體。

    它之所以沒有頭顱，就是因為這具身體隻有在前一具身體死亡後才會啟動，因此不需要承載意誌的大腦。

    如果讓它長出腦袋，即便這個腦袋裏的記憶和之前的羽蛇一樣，可它在蟄伏待命的過程中必然會誕生諸多和外界本體不同的念頭，那就成為一個獨立的新個體了。

    此時它吞噬上個身體的碎片，就是為了讓大腦從這些血肉中長出，以此繼承自己死前的記憶，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好孩子，你一來我就知道你是有緣人。雖然我看不透你身邊那位妖嬈且沒有口德的姑娘，但我很確定你就是我要等的人。”

    “和我打一場生死戰，也是天王的要求。如果有緣人沒有鎮壓我的實力，這寶藏隻會害了你。甚至它在落入閻妖手中後，還會害了天下人。”

    羽蛇的講述變得平靜起來，就連我都能看出它此時沒有了任何殺意。

    不過我還是讓“視界”把山河印緊緊抱住，同時狠狠蓄力，一有不對就再次把它“發射”到遠處。

    “我之前的話並沒有騙你，我很不願意變成這幅醜陋的模樣，人們對我的畏懼和嫌惡也傷透了我的心……我其實是有後悔的。”

    “但我隻是後悔變成了這個樣子，從沒有後悔追隨天王，也不後悔我和清妖、和閻羅的戰鬥。”

    “現在你們完成了我的試煉，我的使命也結束了。接下來我會轉達天王給後人的最後告誡。”

    羽蛇說這些話的時候氣場都變了，它現在不像一頭怪獸，反而像一個溫文爾雅的書生，或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

    “如果你是我的後人……呃，你們顯然沒有天王血脈，這段不用說了。”

    “如果你不是我的後人，那就一定是來自幾十幾百年後的人了。彼時的世界有變成地上天國嗎？清妖是否被驅除，我們華夏有戰勝外侮嗎？”

    “泰平天國失敗了。我沒想到，即便我看過了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是如何荒唐、天國是怎樣失敗後，我拚勁了全力勵精圖治，也還是沒能挽救天國的命運。”

    “天國的寶藏中，財寶什麽的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一種狗頭麵具。它是真正通神的寶物，帶上它你就能見到聖帝。”

    “具體的使用方法我會藏在寶藏裏，這個秘密絕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哪怕是我最信任的聖蛇。”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是殺死聖蛇，用它的靈魂和另一把鑰匙打開山河印的空間，這寶藏就在山河印當中。”

    “不要疑惑，為了防止聖蛇被歲月侵蝕而變節、監守自盜，我不得不將聖蛇的靈魂作為開啟寶藏的必要條件。”

    “第二，是把鑰匙送給聖蛇，讓它變回人類。至於寶藏的秘密，就讓它永遠塵封在世界的角落吧。”

    “我給出這個選擇，是因為聖帝的真麵目超乎人的想象。說句大不敬的話，我甚至對祂是神是魔都有過懷疑。如果你所在的世界已然太平，人們不需要信仰、不需要神明的力量也能安居樂業，那我寧願這種詭異的神跡永遠不見天日。”

    “最後，我給出這個選擇，也是因為我對不起聖蛇……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賦予我力量是狗麵具，但與之相似的蛇麵具卻會把人變成妖魔。”

    羽蛇複讀過天王洪琇全的遺言，精神已經強烈地顫抖，我能觀察到那雙連眼瞼都沒有的蛇眼中，有滾燙的熱淚流下。

    它說的都是真話，是天王真正的遺言！

    “唉，後麵還有一些話，但都是說給我的。怪肉麻的，就不給你們說了。”

    “總之，現在到了有緣人做選擇的時候了。如果你選擇殺死我，那就請在我的心髒處尋找第二把鑰匙。”

    “不熟悉蛇類身體結構的話，把第一把鑰匙拿出來，它就會和另一把鑰匙發生共鳴，你們不用擔心找不到。”

    “如果願意讓我解脫，我也樂得自在，畢竟現在的拆那確實是一片盛世。”

    羽蛇甩了甩腦袋，讓淚水被江水衝刷殆盡，又回過頭平靜地看著我們。

    但我總感覺怪怪的，這頭怪獸現在並沒有可能重獲新生的喜悅，也沒有生命即將終結的恐懼。

    它……平靜得太過頭了。

    “好，我知道了。”

    “石狗麵或許隱藏著替身進化的秘密，我一定要得到。”

    “笛子，把鑰匙給我吧。”

    喬蕎轉過臉，同樣平靜地看著我。

    我知道，她這個樣子就是心中已經做好決斷了。

    不過我還是覺得不對勁，喬蕎可是活佛在世一樣的大善人，怎麽會因為一點點財寶、一替身進化的可能性，就幹出殺死可憐羽蛇的事情呢？

    這一蛇一人，都平靜得太過異常了。

    還是說我想錯了，其實喬蕎是一個功利道德主義者，她認為殺死一個可憐人就能得到誅滅德古拉的力量，完全是利大於弊，所以殺死羽蛇毫無心理負擔？

    “你確定要這樣拿到秘密？”

    我狐疑地看了回去，但“視界”手裏還是一點沒耽擱，從口中吐出光球就交給了喬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