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向地獄墜落 其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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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望,令人崩潰的絕望。
    大吵大叫、大哭大鬧之後,我才注意到虛空當中的“懲戒之眼”不僅沒有搭理我,還早就已經在它的前麵投射出一道死亡的倒計時。
    38,37,36……
    一秒一秒的時間流逝,每一次數字的減小都像一柄重錘敲擊在我的心髒,讓我擂鼓般震響的心髒愈發慌亂。
    耳鳴眼花,手腳痙攣,連各種奇妙的體液都噴薄而出……我狄奧居然會有這樣的醜態?
    作為一個作惡多端的惡人,我並非沒有自己會被擊殺的覺悟。
    但以這種毫無意義的方式,死在一場“天堂文明”成員舉辦的“鬥蛐蛐”遊戲裏,這還是太過悲哀了。
    哪怕是讓我被承太郎“歐拉歐拉”地打裂開,被喬蕎質問要不要看到自己的腦漿,也都好過死得如此兒戲!
    一分鍾……
    不,我的生命僅剩半分鍾!
    我甚至已經沒有心情去在意自己的儀態,沒有心思去關注喬蕎三人是否在圍觀我醜陋的掙紮,也完全不在意我的這副嘴臉究竟是否已被眾人看盡。
    我想活,我必須活!
    可我的心已經亂了,我不再能夠冷靜地思考。
    無論是怎樣的強者,當他失去理智、陷入瘋魔的時候,他的抉擇都可能會比普通人更加愚蠢。
    25,24,23……
    時間還在繼續流逝,而我始終無法強製自己冷靜。
    我此時才發現,在真正的死亡麵前,沒有人可以冷靜。
    高高在上的教主,和凡塵俗世的耗材,在死亡麵前依舊平等。
    尤其是麵對如此突兀而無聊的死法——它讓人連慷慨就義、展現漆黑意誌的氣氛都感受不到。
    我腦中一片空白,最後隻剩下兩個字。
    荒謬!
    隨著這兩字在我眼前越變越大,不甘、恐懼、暴怒……那些凡人才有的情緒又一個接一個地湧現,讓我的心更加混沌。
    “啊……”
    如同一坨被插壞的爛肉一般,我頹然倒地,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呻吟。
    我求生的意誌依然強烈,但我卻放棄了思考。
    隻因我是一個生性多疑的奸雄,此時心亂如麻,千頭萬緒之下根本不可能做出有用的決斷。
    唯有反其道而行之,才能“快刀斬亂麻”!
    18,17,16……
    我的眼睛依然能夠看見倒計時的行進,於是我閉眼。
    僅靠意誌並不能在短時間內完成鎮定,於是我選擇了給自己“服藥”。
    當人類心情開朗時,他們的下丘腦就會合成催產素、垂體分泌催產素,壓力也得到舒緩。同時人類體內組織的供氧量也會大量增加,讓身體得到正反饋。
    而我此時卻“倒果為因”般地分泌出催產素,以此暗示自己安詳鎮靜。
    我沒有使用腎上腺素等效果過於立竿見影的激素,因為我不希望自己的意誌被身體左右。
    催產素的增加,更多的是為了給我心理暗示,讓我覺得自己會因此變得安詳。
    心病還須心藥醫。
    尤其是在這個“全程直播”的時候,我更不能讓“獄卒”覺得我是一個隻會依賴外物的廢物。
    很快,我進入了一種昏昏欲睡的狀態,血壓和心跳也回落到正常水平。
    猙獰的麵目逐漸舒緩,神情再度平淡下來。
    我強迫自己忘記了死亡的逼近,恢複了應有的冷靜。
    10,9……
    倒計時仍在繼續,楊鋒和張立明顯得無比焦急,飛奔回來的喬蕎也眉頭緊鎖。
    8。
    我坐了起來。
    恢複從容優雅的儀態,這是奪回勝利的第一步。
    7。
    倒計時的存在,必然有其意義。
    作為“天選者”的張立明率先出局,本局遊戲無人獲得高分,這意味著他們三人沒有能力救我。
    6。
    但倒計時的存在,卻又意味著一分鍾之內,我還是有可能獲救,破局之法必然存在。
    所以說,我活下來的原因不在於喬蕎一夥,而在於我自己。
    5。
    我自己,我自己能做什麽?
    “獄卒”,或者說天堂人,他們想看我的應變,那我此時又能如何應變?
    4。
    我為何會死,“獄卒”是如何給我製造的死亡危機?
    我“死亡”的根本原因,就是他們為我留下的“生路”。
    3。
    是作為“逆命之人”的失敗,讓我必死。
    是了,“懲戒之眼”剛剛播報的內容,也提到了它將會抹殺[逆命之人]狄奧。
    隻要我不是“逆命之人”,我就不必死了。
    2。
    我之前就驚覺,對“獄卒”而言,“罪人”蛇魔的選民,反而應該是“逆天而行”的逆命之人。
    所以,我隻要和蛇魔切割關係,就不會死了。
    1。
    輕撫胸膛,我果然在溝壑裏找到了那張“蛇鬼麵”。
    作為召喚我來此的“信物”,這個如影隨形的麵具,就是我作為蛇魔“神選”的“身份證明”。
    “視界”手上發力,蛇鬼麵頃刻化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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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倒計時結束,我的內心反而毫無波瀾。
    隻因我完成了自己的分析和破局之法,已然“盡人事”,接下來隻需“聽天命”。
    連自己可能是漫畫角色的“真相”都沒能擊垮我,一個死亡遊戲又怎麽能打敗我呢?
    我之所以暴躁不安,其實是因為自己“毫無作為”而感到煩躁,為自己麵對死亡連放手一搏的機會都沒有,而感到不甘。
    現在我已經發揮了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便“死而無憾”了。
    當然,這些其實都是我胡謅的,我在心裏說這些隻是在試圖蒙騙“獄卒”,希望挽回自己優雅高貴的形象。
    我一遍遍在心中強化這樣的思想,而所謂的抹殺也果然如我所料,並未發生。
    我的分析都對了,捏碎蛇鬼麵就是“生路”,在腦中說出“和蛇魔切割關係”就是生路。
    “精彩的表現。”
    “不愧是狄奧,輕易就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在絕對的恐慌中迅速鎮定,並且找到了解決辦法。”
    “真是令人熱血沸騰,為之折服!”
    “懲戒之眼”用歡呼般的語氣播報著結果,似乎是在歌頌我的勇氣和智慧。
    楊鋒和張立明也開心振奮地衝過來把我扶起。
    他們似乎以為我是在幾十秒內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所以才從涕泗橫流、醜態百出的喪家犬模樣,迅速恢複了鎮定自若、冰山美人的強者本色。
    而實際上,我依然怕死,怕得要命。
    自命不凡、企圖征服一切的我,不會接受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奪取我的生命。
    所以我麵對死亡時,必然會爆發出激烈的掙紮和無盡的怨毒,絕對不會有“坦然接受死亡”這種可笑的想法。
    無懼死亡才是勇者、霸者?
    最瘋狂的邪惡無謂生死?
    開玩笑,有那種想法的人,聽起來好像很熱血、很炫酷,但實際上隻配給我當炮灰。
    正因我是惡之帝王,是要統禦一切邪惡、為禍人間的魔頭,我才更應該怕死、更應該惜命。
    我是一個爛到骨子裏的惡棍,怎麽可能需要什麽“漆黑意誌”來粉飾自己,給自己增添上幾分英雄氣概?
    作惡才是我的追求,貪嗔才是我的本性,而失去了生命,這些就都無從談起。
    我大可自欺欺人,像普奇神父一樣說什麽“我要作為導師引領其他人,所以才不能死”、“隻要讓我完成xx,怎麽處死我都可以”之類的話……但沒必要。
    惡人的領袖就該貪生怕死,猶如陰魂不散又不死不滅的邪惡本身一樣,確保自己永遠存續。
    我怕死沒什麽假大空的借口和理由,單純就是因為我想活著,我想享受已有的一切,並且還想享受更多。
    我自私,所以完全不在乎失去我的領導之後,那些群龍無首的惡人們會有何等的迷茫和痛苦。反過來說,如果我會因為這種事而煩惱、顧及我死後手下會如何,那我也就不配成為“惡人的救世主”。
    我始終是我精神世界當中的主體,除我之外的人都隻是我實現野心的工具,沒有任何人的喜怒哀樂值得我去憂心。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崇高的、大無畏的反派英雄,而是一個徹頭徹尾、可憎可鄙的純粹惡棍,不斷散發著直達靈魂的惡臭。
    如果“獄卒”在遊戲結束之後依然保持著全知,那也沒辦法,就讓他看到我靈魂裏充斥的這些邪惡吧。
    麵對最純粹、最無底線的邪惡,我想即便是“獄卒”,也該為此感到戰栗。
    淚水還未完全散去的眸子裏,攝人心魄的邪惡再度蔓延。
    我會因為自己的肉體和存在被消滅而不甘、絕望,但我的精神卻始終是一個黑洞,一個足以吞沒任何正常人希望的黑洞。
    “非常精彩的表現,你們就是這個世界最棒的幾人。”
    “那麽接下來,讓我們開啟第二項,第三項,乃至無數項遊戲吧!”
    還未曾為我的死裏逃生感到慶幸,在場的所有人就都聽到了“懲戒之眼”變態至極的下一段話。
    “獄卒”到底想幹什麽,他要無限次地進行遊戲?
    這啥比瘋了?
    陰毒的神情轉瞬即逝。
    雖然我知道“獄卒”對我們而言可能依舊是一個“全知者”,但我還是不能不把他列入我的必殺名單裏,和徐奉濂的那幫毫不擬人的親友坐一桌。
    唉,這怎麽忍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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