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頭都殺不掉……你到底是什麽怪物啊。”
    “就算我的替身也很強，但我的對手好像總是更強一點？”
    “解決掉你之後，我還要去剿滅你的殘黨。光是那個‘朱雀’可以飛行的能力，就足以讓我頭疼到不行了吧……”
    喬蕎疲憊的感歎越過疼痛傳來，令我也感到有些心累。
    我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毀滅人類之前的第一步就要戰勝統治了世界五百年的德古拉，然後又需要和喬蕎這個聖帝的神選血戰到底。
    不過我至少有一個方麵比對手更占優勢。
    那就是我隻需要打完這最後一戰，消滅喬蕎之後就能將世界納入掌握。
    我沒有後顧之憂，也無需為前路漫漫而痛苦。
    如果把征戰四方的過程比作一場馬拉鬆比賽，喬蕎就是剛跑完半程、仍需努力的選手，而我則是已經看見了終點，僅僅需要全力衝刺的選手。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放棄戰鬥，當場飛升上去。”
    “隻可惜我的飛升時間不由自己確定，這樣一來你也就沒法相信我回去之後會老老實實等著自己上天堂。”
    勉強長出嘴巴，我發出帶著痛苦的聲音，好像一隻啼血的杜鵑。
    我可以用精神念力進行溝通，但動嘴是我對喬蕎的尊敬。
    我們是宿敵，也在某些層麵上是“知音”，如果不是喬蕎太過危險，我一定會抓住她、讓她像蘇澤一樣成為我的藏品。
    臉上的麵紗已經被剛才那恐怖的突擊轟掉了一半，右臉僅剩的一半麵紗也因為失去了另一半垂落下來，隻能用左手把它扯掉。
    隨著傷勢的恢複，我也意識到了剛剛的攻擊來自何方。
    就像傳說中的“波紋疾走”氣功，從身體尖端集中一點放出時威力更大一樣，喬蕎也掌握了這種釋放“伏靈咒印”的方法。
    有著看過三十年後自己力量的前提，喬蕎顯然可以提前研究如何把替身凝聚成射線打出，這恐怕就是她對自己替身的開發成果。
    我原以為足以切開終極“月影花園”的赤紅之刃已經是她最強的進攻手段，想不到她竟然已經可以使出凝聚咒印洪流進行轟擊的招式了。
    隻不過她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像三十年後一樣隨意在周身凝聚激光炮，必須要像波紋戰士一樣從身體尖端射出凝練的咒印流。
    而人類的胸部，其實也是有尖端的。
    這便是我在完成掏心掏肺之前的瞬間，突然失去意識的原因。
    “伏靈咒印”的使用難度很低，但開發和成長卻需要極強的精神力和信念，因而它成長到較高階段時幾乎是無敵的——本來“伏靈咒印”隻能驅散超自然力量，而凝練成“激光炮”的咒印洪流則可以把我的腦袋轟掉。
    我的頭可是純粹的物理實體，不沾染任何超自然力量。
    硬要說有的話，可能就是我的“血之流法”吧？
    但正常來說，就算“伏靈咒印”能讓我的流法失效，也絕無可能僅靠轟擊就爆掉我的頭，必須用赤紅之刃那樣的切割技才可以辦到。
    看來不止是我，就連喬蕎也在不斷進步啊。
    而且她居然能想到用那種方式發射轟擊，這簡直和我印象中相對保守的性格大相徑庭。
    如果說是絕境之下被逼無奈……那麽喬蕎，你也會畏懼死亡嗎？
    我們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僵持，雙方都需要恢複自己的身體狀態。
    剛剛的交鋒中我們都沒有留手，身體機能也發揮到了極致，所以我才會在頭部被蒸發一半的情況下本能地後撤二十米閃避。
    但這也讓我們都提不起一點餘力繼續進攻了。
    我不會覺得焦慮或可惜，因為我的優勢沒有任何改變。
    這樣的消耗戰，打到最後我必勝。
    “你很自信。”
    “不，應該是自負。”
    “就算是德古拉，也沒有這種閑情逸致和我對話。”
    “能告訴我你剛剛為什麽突襲嗎，明明我的故事不算難聽。”
    短暫的沉默過後，喬蕎率先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她的雙臂都無力地下垂著，胸前本就有些暢懷的大衣和內襯裏冒出陣陣熱氣，蒸騰的氣息和口鼻中噴吐的寒氣融合成更大的一團霧氣，而後逸散開來。
    看來她早已做好了我進行掏心攻擊的打算，所以才故意不把衣服扣子扣好，準備隨時給我貼臉來上一發胸炮。
    “講講吧，我再給你一個動搖我神智的機會。”
    “我想聽一聽天堂世界的澀會究竟是什麽樣的，了解它真實的樣子。”
    “每個文明都有自己的主流價值觀，而天堂的‘正義’顯然和我心裏的價值觀不一樣——你可以試試能不能用它動搖我的思想。”
    抬起獨臂撫摸著逐漸長出肌肉的左臉，我恐怖的半張臉勾起笑意。
    我毫不留情地點破了喬蕎“春風化雨”般的“攻心”，想給她上點壓力。
    在戰術上喬蕎可能很強，但在心理戰和價值觀上，她不可能搖撼我的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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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恰相反，我還能坦蕩地迎接她的攻勢，給她攻心的機會。
    因為在我看來，這短暫的中場休息，不過是給了我一個了解更多信息的機會而已。
    是了，天堂已經在我的替身上浮現出密語，早已邀約過我。
    時來天地皆同力。
    時勢造英雄……而英雄也造時勢。
    對弱者而言，這種僵持和對峙是煎熬。
    但我卻能遊刃有餘，認為這段時間反而可以加以利用，借機多了解一下新的信息。
    “哈基dio，你這家夥……”
    “真是服了。”
    被我戳破心思，喬蕎一時語塞。
    其實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我肯定能駁斥我自己的論調。
    因為天堂的“高道德”和“強大”都是事實，是實踐檢驗過的成功路徑，我怎麽能由於天堂的觀念和自己的觀念不符，就認為天堂觀念是喬蕎的“攻心”手段呢？
    我這種觀點其實是混淆了“事實”和“說事實的人”，因為講話者和自己敵對，就預設了“事實”是“敵人的工具”，從而把事實否定了。
    這就是典型的自欺欺人和雙標，敵人反對我就說明我對了，敵人支持我說明我對到讓敵人都心服口服了……總之我預設了自己肯定是對的，那麽無論擺出什麽論據我都是對的。
    正常人靠著這一套就能實現邏輯閉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但我比他們更深一層，我能夠認識到自己說法的本質，也就不會把這些話當做自己的內心支柱，隻是當成一種嘴炮戰術。
    如此一來，哪怕敵人戳破了我的雙標，我也能置之一笑，甚至誇獎對手真是“才思敏捷”，而不會因為自己的醜陋嘴臉被揭露而破防乃至於心理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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