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典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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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陳三爺驗明正身後,被投入牢房。
    津門第二監獄自滿清時就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也可以說是死刑犯,因為那時候不是立即執行,而是秋後問斬。
    反正進這個地方的人,基本都是罪大惡極。
    那麽監獄的環境和恐怖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這裏的典獄長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在租界內任巡捕探長的李探長。
    李探長和陳三爺可是老交情了,從龍海升時期就認識,後來陳三爺崛起後,沒少給李探長送禮,所以法租界的事,一直是李探長幫著陳三爺擺平。
    包括上次從東北來天津刺殺陳三爺的那兩個刺客,被陳三爺安排的馬夫哥當街擊斃,李探長也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日本攻陷天津後,雖然沒有進入列強租界,但它在租界周圍大肆屯兵,設置檢查崗哨,搞得租界內的經濟越來越衰退,進出不方便,做生意的人少了,偷雞摸狗、當街幹架、酒後耍酒瘋的混子也就少了,李探長由於沒有案源,帶著幾十號兄弟都快揭不開鍋了。
    沒有案子,就沒有人行賄,就沒有人請客送禮,就發不了財。
    李探長見風使舵,不再在法租界當探長了,而是和高淩霨勾搭一番,給高淩霨送了禮,作為津門維持會總會長的高淩霨給李探長安排了一個差事——津門第二監獄典獄長。
    李探長千恩萬謝,哇塞——發財的機會又來了。
    這裏麵關押的都是重刑犯,有不少死囚背後是有勢力的,想盡辦法撈人,李探長在這裏混得風生水起。
    陳三爺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敢鬥膽進入這所監獄。
    否則他傻啊?
    這就相當於龍潭虎穴,進來還出得去嗎?
    陳三爺這些年一直在經營各種社會關係,平時誰都不得罪,隻要是有用的人,他都送禮,哪怕是個小嘍囉,暫時沒用,他也送,保持友好往來,總有一天能用上。
    李探長以前都是仰三爺鼻息而處事的,他的檔次比陳三爺差遠了,陳三爺放個屁他都聞不到第一口,但陳三爺一直和他稱兄道弟,一直探長探長的叫著。
    李探長感覺陳三爺很會辦事,所以也很佩服陳三爺。
    如今,陳三爺進來了。
    李探長都懵了,正式收押前,親自提審陳三爺,其實就是把陳三爺單獨叫到他的辦公室,倒上茶水、點上煙,問問到底咋回事。
    陳三爺說:“我把日本人打了。”
    李探長聽完更懵了,驚得半天說不出來話:“三爺,您咋想?這可不是您的作風啊。以您的頭腦怎麽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陳三爺無奈地一笑:“唉呀,喝酒誤事啊,我回了一趟安德縣,連喝兩頓大酒,腦子不清醒了,我當時沒想打那個日本兵,反手一巴掌,打完了,才看清是日本人。”
    李探長長歎一聲:“唉——所以說過度飲酒有害健康,差點把自己小命搭進去吧?也虧得花子小姐庇護你,也虧得你自己名氣大,否則換作別人,早槍斃了!以後可不敢這麽幹了,昂?”
    陳三爺一笑:“李哥啊,你就別教訓我了,我都知道了,趕緊把我收監吧。”
    李探長想了想,道:“程序還是要走的,你放心,我給你弄個單間,就說你身體不好,每日三餐有酒有肉,你在裏麵睡覺就行,放風的時候,你就出來玩一會兒,等風頭過了,我給你寫個‘表現良好,誠心悔過’,再和花子小姐打個招呼,就把你送出去了。”
    “別別別!”陳三爺擺擺手,“李哥,好意我領了,我知道李哥對我好,但我不能連累李哥!你絕對不能給我弄單間,你必須把我投進大通鋪牢房,和各路惡人關押在一起。”
    李探長眉頭一皺:“為啥捏?”
    “因為這樣才真實啊!李哥你想想,我把日本鬼子打了,香月清司很生氣,我被關進來,日本人的眼睛肯定盯著,就是讓我來吃苦的,如果你給我弄個單間,每日喝酒吃肉,木桶裏泡個澡,再弄倆妞過來按按摩,過得舒舒服服,你想想日本人會善罷甘休嗎?到時候連您也連累了!可不能這麽辦,日本人賊著呢!”
    李探長倒吸一口冷氣:“還真是這麽回事。不過我把你和那些死囚關在一起,你受得了嗎?我可告訴你,安全得不到保障,都是死刑犯、亡命徒,晚上睡著睡著覺就起來殺人,還有各種精神病,每個月押赴刑場槍決的人數不如鬥毆死得多,上麵也不管,死了省糧食。”
    陳三爺想了想,道:“我能適應。”
    “你能適應啥啊?你不知道這裏麵的厲害,這就是地獄!而且這裏麵很多都是當年看你不順眼的,你一個外來戶,在津門插杆旗,還娶了沈小姐,津門的流氓不服啊,我估計你熬過不一晚上,就得挺屍!”
    陳三爺都笑了:“這麽恐怖嗎?”
    “我可沒跟你鬧著玩。”
    “那咋辦呢?讓你說得我都害怕了,進退兩難了。”
    “這樣吧,我給你一包耗子藥,你今晚吃了它,然後我就拉動警鈴,對你進行搶救,然後就保外就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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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快拉倒吧!萬一你反應慢了,我就真死了!耗子藥吃下去,立馬蹬腿!”
    李探長沉思片刻:“鐵釘!鐵釘!你吞個釘子,自殘,然後也能保外就醫!”
    陳三爺萬般無奈:“有點文明的方式嗎?咱別這麽殘忍行嗎?好家夥,我進去還不一定死呢,結果又是吃老鼠藥又是吞鐵釘,把自己搞死了,我冤不冤啊。”
    李探長哈哈大笑:“三爺啊,有一張好牌,你不打,偏偏來這裏受罪,你怨誰?”
    陳三爺一愣:“什麽好牌啊?”
    李探長目光陰柔,壞壞一笑:“村上花子。”
    “什麽意思?”陳三爺越發不解。
    李探長不懷好意地又笑了:“唉呀,三爺,別裝了,你和花子小姐不是有一腿嗎?你非得守住你的高風亮節、你的一世英名,有屁用?你就登報,和花子小姐聯姻,這事就辦了!”
    “我在監獄裏怎麽登報?”
    “這事我來辦!記者我來請!你隻要答應了,麵對記者全然承認和花子小姐情定終身,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陳三爺這才發現上套了,敢情老李很狡猾啊,這個順水人情、這個拍馬屁,可謂極端高明:“行啊,老李,可以啊,你是花子小姐肚子裏的蛔蟲啊?”
    “嘿嘿嘿嘿,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這樣做,第一,對得起三爺您,我夠義氣了,對得起咱倆這麽多年的交情!第二,我不是也想在花子小姐麵前立個功嘛,名正言順地把她的情郎送出監獄,她肯定會高興的。”
    陳三爺笑了:“你咋就知道我和花子小姐有一腿呢?你看見啦?”
    李探長大笑:“我聞見了!我聞著味就來啦!”
    “哈哈哈哈!”陳三爺終於想明白了,這是村上花子的意思。
    原來前天晚上的酒局,是一次試探,村上花子那些話不是隨便說的,一環套一環。
    陳三爺沉思片刻,道:“不妥。”
    “有啥不妥的?”
    “你想簡單了。”
    “也沒什麽複雜的啊?”
    “花子小姐的意思,不代表日本駐屯軍的意思,你要知道,黑龍會是法西斯組織,但它和日軍軍部比起來,分量不可同日而語,這個節骨眼,這個風口浪尖,搞這一出,有兩種結果,第一,香月清司勃然大怒,把我直接幹掉,還會累及花子小姐,第二,軍部不作聲,皆大歡喜。但我敢賭嗎?你敢賭嗎?花子小姐百密一疏,她有情,我有意,她關心我,我關心她,所以,我更不能這麽辦。什麽也別說了,你就直接把我投入牢房吧!”
    李探長百思不得其解:“你圖啥呢?你就這麽喜歡和重刑犯關押在一起嗎?”
    “我不喜歡啊,但我沒辦法啊,為情人,為朋友,為花子小姐,為老哥你,我也必須吃這個苦!”
    “是真心話嗎?”
    “這玩意能有假嗎?”
    “進了那種牢房,我可保證不了你的安全。”
    “你給我一把槍就行!”
    李探長身子一顫:“這可不行!你可以用刀子捅死犯人、玻璃割死犯人、筷子插死犯人,但絕對不能出現槍,這是明令禁止的,有了槍,就可以暴動,維持會也害怕。”
    “那你給我一顆手榴彈。”
    “你瘋了?我給你弄個迫擊炮唄?”
    “也行。”
    “行個屁。三爺,咱別鬧了行嗎,你要麽吃老鼠藥,要麽吞釘,要麽公布你和花子小姐的婚事,我知道你為難,不想背罵名,但現在隻有這三條路可走了。你自己揣摩。”
    “我還是選擇和重刑犯關押在一起。”
    “哎吆臥槽,就是強!就是強!是吧?強蛋!怎麽就跟你說不明白呢,三爺啊,您是多聰明的一個人啊,怎麽現在變糊塗了呢?你是不是和花子房事過多,腦漿子抽幹了,變遲鈍了?”
    “哎哎哎?這句話可是大不敬啊!”
    李探長一愣。
    陳三爺大笑:“哈哈哈哈,放心吧,我不會跟她說的。”
    李探長無奈地搖搖頭,歎道:“唉——這樣吧,我把你安排在二級罪犯區吧,這些人雖然是死刑,但存在翻案的可能,都是過失殺人或被逼無奈,不同於一級罪犯區,好歹還正常點。”
    陳三爺點點頭:“可以,但我需要一把槍。”
    “沒有!三爺你想把我拉下水啊?怎麽就說不明白呢?槍,就別想了,不可能!”
    “手榴彈呢?”
    “又來了!更不可能!”
    “炸藥包呢?”
    “反坦克地雷要不要?裝甲車要不要?要不,我給您配個軍隊?開艘軍艦過來?停一架戰鬥機在你牢房門口?”
    “哈哈哈哈。”陳三爺大笑,“至少給我一把刀防身吧?”
    “刀行,沒問題,一會兒給你找一把。”
    “不用了,我身上有。”
    李探長一驚:“你身上有?剛才不是搜身了嗎?哎吆臥槽,我忘了,我忘了,你是‘鬼手陳’!不行,不行,你過來,你過來,我得親自搜搜身,你是不是身上還藏著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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