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已經發出去了，蕉萬山、馬文妹，還有你那群兄弟，死定了。現在，你可以殺了我了。”村上花子漠然說道。
    陳三爺俯身查看電文，轉頭對鄭小俊喝道：“卸了她的槍！”
    鄭小俊上前，拔出村上花子腰間的配槍。
    陳三爺一把推開村上花子，自己坐在密碼機前操縱發報機，鍵指如飛，劈裏啪啦。
    村上花子猛地上前，試圖拉開陳三爺。
    鄭小俊一把將她拽回來，按在了旁邊的鋼管鋪上：“別動！”
    電文隨著電波發出，遊蕩在海上的日本軍艦捕獲信號，隨即轉發上海，上海基站轉發天津。
    這就意味著香月清司在駐屯據司令部能夠前後接到兩封電報，一封是村上花子發的，告知可以立即處決蕉爺、馬文妹等人，一封是陳三爺發的，告訴香月清司：你的人在我手上，村上花子和20個日本兵，連同20噸毒品，都被我控製了，要想贖回人員和毒品，必須保證蕉爺、馬文妹、賭場兄弟們的安全。
    發完電文後，陳三爺切斷了發報機的電源。
    隨即對門外喊道：“霍師傅，你進來！”
    那個老船員姓霍，霍元甲的霍，霍氏家族是天津望族，霍家出鏢師，霍元甲的父親就是走鏢的，這位霍師傅就是霍元甲父親霍恩第沒出五服的侄子，早年也是走鏢的鏢師。
    鏢師，就意味著能開船、會駕車，懂地圖、知航向，他雖然沒有魏道源師傅那麽高的學曆，但年齡比魏道源小十歲，魏道源不能出海了，霍師傅就成了代替魏道源的老人。
    老霍始終是堅定地站在陳三爺這邊的，去年遠東貿易公司員工反水，他是少數幾個沒參與的。
    陳三爺一直對霍師傅的人品很放心，所以這次他跟著出來，陳三爺知道關鍵時刻一定能依靠霍師傅。
    霍師傅進門後，高興地問：“三爺，您吩咐！”
    老頭撒歡了，這個高興啊。
    陳三爺說道：“通知舵手，右轉航向，去公海，往吉隆坡、新加坡方向行進。”
    霍師傅有點猶豫：“三爺，不是應該趕緊穿越南海嗎？”
    陳三爺搖搖頭：“您聽我的，通知所有船員，全船進入靜默狀態！任何人不準收聽收音機，不準靠近電報室！除了近礁海域，一律關閉燈光！”
    霍師傅立馬答道：“是！”
    隨即轉身出屋。
    “等一下！”陳三爺背後一喝。
    霍師傅站住腳：“還有什麽吩咐，三爺？”
    “讓兄弟們辛苦辛苦，把船上日本人的死屍都扔進大海！天亮前，把走廊、臥室，打掃幹淨！”
    “您放心！”霍師傅轉身走掉。
    村上花子一言不發，靜靜地坐在小鐵床上，眼神茫然。
    陳三爺看了看她，轉頭對鄭小俊說：“鄭兄，你先出去，我和花子單獨待會兒。”
    鄭小俊一愣，遲疑地看著陳三爺。
    陳三爺點點頭，鄭小俊轉身出屋。
    陳三爺把門關閉，默默地看著村上花子。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待著，誰也不說話。
    良久，村上花子歎道：“我隱隱約約覺得你沒死，你果真沒死。”
    陳三爺漠然說道：“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你不殺我，是想拿我換取蕉爺和馬文妹的安全？”
    陳三爺點點頭：“我沒有別的辦法。”
    村上花子愴然一笑：“在你眼裏，我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冷酷無情？毒如蛇蠍？”
    陳三爺搖搖頭：“普通女孩，和任何人無異。”
    “你不恨我？”
    陳三爺想了想，道：“如果我是你，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你是日本人，效忠你的國家是你的職責。”
    村上花子聽完這句話，眼圈一紅，眼淚泛起，突然噌地站起來，瘋狂拍打陳三爺的肩頭：“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鄭小俊一聽裏麵有動靜，趕忙推門衝進來，手中握槍，抬眼一看，村上花子正撲在陳三爺的懷中大哭。
    小俊眨眨眼：“怎麽個意思？”
    陳三爺揮揮手，那意思是說你先出去，我沒事。
    鄭小俊咂巴咂巴嘴，心道：真行啊！這個時候了還能談情說愛呢。
    灰溜溜出去了。
    突然，村上花子摸到陳三爺的後背，感覺濕濕的，把手拿到胸前一看，是血，陳三爺的傷口又流血了。
    村上花子心疼地問：“你疼不疼？”
    陳三爺淡淡一笑，搖搖頭。
    村上花子淚水滾落：“這一槍，是我打的，你殺了我吧。”
    陳三爺再次搖頭：“我以前說過一句話，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兵戎相見，我希望你先開槍，我再開槍，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村上花子傷心地說：“一切都是你做的局，在沙猜的府邸，你和鄭小俊本來可以擊斃我和沙猜，但鄭小俊故意射偏，你留著我的命，就是為了以我為籌碼，換取蕉爺和你師姐的安全，我現在才想明白，你太壞了。”
    陳三爺說：“就像你必須殺死我，我也必須救我的親人朋友，我們都沒辦法，隻能這樣做。”
    “你不走南海，卻驅船往新加坡方向開，是為了避開日本軍艦？”
    陳三爺點點頭：“軍艦上都是電台，我們這裏也有電台，我得靜默一段時間。”
    村上花子佩服地點點頭，突然再次摟抱陳三爺，沉思片刻，輕聲說道：“此處無人，我是你的囊中物，今夜可否成全？無人知，無人曉，我回去後，也是一具死屍。”說罷，把陳三爺摟得更緊了。
    陳三爺長籲一口氣，歎道：“倘若戰爭結束，你沒走上軍事法庭，而我也沒死，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村上花子一愣，怒道：“你就是你，你始終是你！讓人無法自拔，又恨得咬牙切齒！”
    “殺死我，我不怪你，沒殺死，我今生唯一的愛人，隻有沈心茹！經曆得越多，就越發現心茹的好，就越對自己當年犯的錯誤懺悔不已。”
    “那藍月呢？”
    “我希望她找個好丈夫。”
    村上花子脫離了陳三爺的懷抱，擦了擦眼角淚水：“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陳三爺冷冷一笑，眼中寒光迸射：“收編沙猜的人馬，經營金錢帝國！”
    村上花子陡然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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