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娘娘將這次的失敗，再次歸咎於蘇浩，心中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層。
    看來，對付東方月初，需要更迂回，更殘酷的方式。
    先徹底碾碎他的希望和驕傲才行。
    而夢境中的東方月初，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無意中，憑借對師父的“盲目信任”和剛剛建立的，還不太牢固的底線。
    成功避開了一次心靈的侵蝕。
    他睡得正香，夢裏還在演練著如何“堂堂正正”的打敗塗山雅雅呢。
    第二天一早，東方月初頂著兩個黑眼圈，卻精神亢奮的找到了蘇浩。
    他臉上的凍傷還沒全消，但那股子得意勁兒幾乎要溢出來了。
    蘇浩正打著哈欠，檢查他那些寶貝酒壇有沒有在昨天的混亂中被波及，看到東方月初進來，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喲，符畫完了？這麽早跑來，是打算提前交作業？”
    “師父，符的事先放一放！”東方月初一個箭步衝到蘇浩麵前，眼睛亮得嚇人，臉上寫滿了“快誇我快問我”。
    “師父，我昨天晚上，通過了一場極其嚴峻的考驗！”
    “考驗？”蘇浩莫名其妙，拿起一個小酒壇晃了晃，“什麽考驗？夢遊畫符了？”
    “不是！”東方月初激動的擺手，然後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
    “是一個夢，一個非常非常真實的夢！我知道，那一定是師父您老人家給我設下的試煉！”
    蘇浩：“？？？”
    我什麽時候給你設夢中考驗了？
    我怎麽不知道？
    他放下酒壇，有點好奇了。
    “哦？什麽夢？說來聽聽。”他倒想看看這小子又腦補了什麽。
    見師父“承認”了，東方月初更加興奮，立刻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
    “我夢見黑狐娘娘！對，就是那個壞得流油的黑狐娘娘，她跑到我夢裏來了！”
    蘇浩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瞬間收斂，眼神微微一凝：“黑狐娘娘？”
    “對，就是她！”東方月初用力點頭，比劃著。
    “她變成一團黑霧，聲音又嗲又惡心，她還想蠱惑我！想讓我用卑鄙的手段去對付雅雅姐，說什麽給我力量，讓我去偷襲下藥什麽的！”
    蘇浩的眉頭徹底皺了起來，身體也不自覺地站直了。
    黑狐娘娘潛入夢境蠱惑？
    這可不是小事！
    這妖婦最擅長玩弄人心！
    他沉聲問：“然後呢？你怎麽做的？”語氣已經帶上了明顯的嚴肅。
    聽到師父這“期待”的問話，東方月初立刻挺起胸膛，臉上露出“快誇我”的表情。
    聲音都提高了八度，帶著無比的自豪。
    “我當然嚴詞拒絕了她，我告訴她，我東方月初是師父您堂堂正正教出來的徒弟！”
    “絕不會做那種下三濫的勾當，我要打敗雅雅姐，一定會憑自己的真本事！靠苦修，靠實力，光明正大的贏！”
    他模仿著夢裏義正辭嚴的樣子，說完還期待地看著蘇浩，眨巴著眼睛，暗示意味十足。
    “師父，怎麽樣？您徒弟我這心性，這定力！沒給您丟人吧？這場試煉，我是不是完美通過了？”
    “您是不是該有點表示？比如獎勵一下您意誌堅定，品德高尚的好徒弟？”
    他搓著手，眼睛已經開始往蘇浩那些藏酒的地方瞟了，心裏美滋滋地想著。
    這次立了這麽大功，怎麽也得獎勵一壇……
    不，半壇好酒吧？
    然而，他預想中的誇獎和獎勵並沒有到來。
    蘇浩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之前的懶散和戲謔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銳利和凝重。
    他根本沒有理會東方月初那點小心思，一步上前，抓住他的肩膀，目光如電般盯著他。
    “月初，你仔細回想！那個夢裏的細節，黑狐娘娘具體說了什麽？她呈現了哪些畫麵？”
    “除了蠱惑你對雅雅下手，還有沒有提到別的？比如塗山紅紅？或者我？或者道盟？任何細節都不要漏掉！”
    他的語氣急促而嚴肅，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東方月初被師父這突如其來的嚴肅，和強大的氣場嚇了一跳，那點討賞的小心思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
    他從未見過師父露出如此鄭重的表情，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結結巴巴的回答。
    “呃…細節…她就…就一直慫恿我用陰招…說那樣很容易…還給我看了些…我打贏雅雅姐的亂七八糟的畫麵…”
    “別的…好像沒說什麽了…”
    他努力回憶著，“哦對了！她好像有點著急…後來我拒絕她之後，她好像很生氣…然後就消失了…”
    蘇浩鬆開手，眉頭緊鎖，在原地踱了兩步，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酒壇壁，發出沉悶的聲響。
    “不是試煉…”他低聲自語，眼神冰冷，“是真的黑狐…她竟然已經開始嚐試從內部滲透和蠱惑了…”
    “她的目標，是所有可能產生動搖和欲望的人。”
    他看向還在發懵的東方月初，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月初，你聽著，那不是為師的試煉！那是黑狐娘娘真的潛入了你的夢境，試圖蠱惑你墮落！”
    東方月初徹底傻眼了，張大了嘴巴。“啊？真…真的是黑狐娘娘？不是師父您變的？”
    “我變你個頭！”蘇浩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但隨即語氣又緩和了一些，帶著一絲後怕和讚許。
    “不過，你小子這次做得很好，非常好！”
    他用力拍了拍東方月初的肩膀，這次是發自真心的讚賞。
    “麵對那種直擊欲望的蠱惑，你能堅守本心，記住為師的話，選擇正道！這一點，確實沒給為師丟人，不愧是我的徒弟！”
    聽到師父這難得的，如此鄭重的誇獎。
    東方月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股巨大的自豪感和正義感油然而生，瞬間衝散了那點後怕。
    原來他不是通過了考驗，而是真的擊退了邪惡的黑狐娘娘！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光輝了起來，腰板挺得更直了。
    “師父您放心，徒兒深受您的教誨，早已將正義二字刻在心間！區區黑狐妖婦的蠱惑，何足道哉！”
    他差點就想說“邪不壓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