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轟然破碎。
    現實中的東方月初，從床上彈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眼中充滿了血絲，恐懼和尚未消散的滔天屈辱與憤怒。
    他全身都在不受控製的顫抖，拳頭攥得死死的。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跡。
    那個被踩在腳下羞辱的畫麵，那些惡毒的話語，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了他的腦海裏。
    “不是真的……是夢……是夢……”他喃喃自語，試圖安慰自己。
    但那種屈辱感和無力感卻無比真實，揮之不去。
    黑狐娘娘的身影隱匿在庭院外的陰影中，感受著東方月初劇烈波動的，充滿負麵情緒的精神力。
    猩紅的眼眸中露出了滿意的，殘忍的笑容。
    一次不成，就來兩次。
    正麵蠱惑不行，就從反麵摧毀。
    隻要撕開一道口子，讓黑暗滲透進去。
    這顆棋子，遲早會為她所用！
    “憤怒吧，不甘吧，怨恨吧。”她低聲呢喃，如同毒蛇吐信，“當你發現正道無法給你想要的力量和尊嚴時，你就會主動投向黑暗的懷抱了。”
    “東方月初，你逃不掉的。”
    東方月初頂著一對更加濃重的黑眼圈，腳步虛浮地找到了蘇浩。
    他不像往常那樣咋咋呼呼，反而顯得有些蔫頭耷腦。
    眼神躲閃，甚至不敢直視蘇浩。
    蘇浩瞥了他一眼，隨口道：“喲，三千張清心符畫完了？今天來得挺早啊，是打算提前交工還是又想出了什麽新的作死，嗯？”
    他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因為他注意到了東方月初異常的狀態。
    這小子平時挨完揍都沒這麽蔫過。
    “怎麽了？”蘇浩皺了皺眉，“又被雅雅堵門了？還是畫符畫傻了？”
    東方月初搖了搖頭，抿著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像是鼓足了勇氣，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
    “師父，我昨晚又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糟糕的夢。”
    “又做夢？”蘇浩的心微微一沉，麵上卻不動聲色，“這次夢到什麽了？黑狐娘娘又來找你談心，誇你品德高尚了？”他試圖用調侃讓氣氛輕鬆點。
    “不是……”東方月初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屈辱，“我夢到……雅雅姐了……”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說出這些話都需要巨大的勇氣：“她……她變得特別可怕，比平時厲害無數倍。”
    “我的純質陽炎，被她隨手就捏碎了。她……她掐著我脖子，把我踩在地上。”
    “罵我是廢物，是垃圾，說我一輩子都贏不了她。”
    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身體微微發抖，顯然夢境帶來的負麵情緒依舊強烈的影響著他。
    蘇浩聽著他的描述，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隨手捏碎純質陽炎？
    無限放大雅雅的實力和惡意？
    這手法太熟悉了！
    黑狐娘娘， 一定又是她！
    這次居然變本加厲，直接化身成雅雅來摧毀月初的心誌。
    蘇浩心中警鈴大作，怒火暗生，但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甚至帶著點不屑。
    “就這？一個夢就把你嚇成這樣？月初，你平時的膽子呢？被雅雅踩又不是第一次了，現實中都沒見你這麽慫，怎麽夢裏反而慫了？”
    他用一種輕鬆的口吻，試圖淡化夢境的恐怖：“夢都是反的！這說明你潛意識裏知道雅雅厲害，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說不定是你太想贏她，壓力太大導致的。”
    東方月初抬起頭，眼中帶著血絲和迷茫：“可是，師父那個夢太真實了。她還說……”
    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最終還是小聲說了出來，“她說您……您也是個廢物，收了我這個垃圾徒弟。”
    說完，他立刻低下頭，仿佛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蘇浩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差點氣笑出來。
    好你個黑狐，踩我徒弟還不夠，連帶著把我也罵進去了？
    挑撥離間用到我頭上來了？
    但他反而更加確定這是黑狐的伎倆。
    隻有她才會用這種低級的，試圖離間他們師徒關係的手段。
    “放她娘的屁！”蘇浩直接爆了句粗口，聲音洪亮，把東方月初嚇了一跳。
    他走到東方月初麵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差點把他拍趴下。
    語氣斬釘截鐵，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老子是不是廢物，輪得到她一個夢裏的假貨來評價？老子喝醉了連傲來三少都不怵！她算老幾？”
    “至於你？”蘇浩盯著東方月初的眼睛，“你是我蘇浩親自挑選、親手調教的徒弟！你說你是垃圾，那豈不是說老子眼光不行？教得也不行？”
    東方月初被蘇浩強大的氣場，和話語震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聽著，月初！”蘇浩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依舊鏗鏘有力，“夢就是夢！再真實也是假的！是黑狐那個見不得光的妖婦搞出來惡心你，打擊你的手段！”
    “你要是信了，那就真中了她的奸計了！”
    他指著東方月初的心口：“真正的強大，不是永遠不會失敗，永遠不會害怕。”
    “而是明明知道可能會失敗，可能會害怕，但依然敢咬著牙，一次次地站起來，繼續往前衝！”
    “雅雅是很強，沒錯！但她就不可戰勝嗎？放屁！老子的劍就能破開她的冰！你的純質陽炎，練到極致，就是她寒冰的克星！”
    “這是天生的法則，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力量，相信老子教你的東西！”
    蘇浩的話如同洪鍾大呂，震散了東方月初心中不少的陰霾。
    他看著師父那充滿信任和鼓勵的眼神，心中的屈辱和恐懼漸漸被一股暖流，和重新燃起的鬥誌所取代。
    “師父……我……”
    “別我我我的了！”蘇浩打斷他，從身後摸出兩個酒杯，又拎出一個小酒壇，倒了兩杯，“來，陪師父喝一杯，壓壓驚！夢裏的糟心事，喝了酒就忘了！”
    東方月初看著遞到麵前的酒杯，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蘇浩和他碰了一下杯，自己先仰頭幹了，然後看著他也喝下去，才笑道：“這就對了！男人嘛，沒有什麽是一杯酒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