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公堂對質,沉冤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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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公堂,肅穆森嚴。黑底金字的“正大光明”匾額高懸,下方是三張巨大的公案。主審官乃大理寺卿,左右分別是刑部尚書和都察院左都禦史,三司會審,足見皇帝對此案的重視。堂下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列兩側,麵色肅然,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公堂之外,被官兵攔住的百姓人山人海,翹首以盼。王妃告生父,這等曠古奇聞,足以引爆所有人的好奇心。
“帶人犯蘇承宗、王氏!”大理寺卿驚堂木一拍,聲音洪亮,在寂靜的公堂內回蕩。
鐐銬聲響,形容憔悴、官袍已被扒去的蘇承宗和被兩個婆子攙扶著、幾乎站立不穩的王氏,被衙役押了上來。
短短幾日,蘇承宗仿佛老了十歲,頭發散亂,往日裏的官威蕩然無存,隻剩下惶恐與狼狽。王氏更是麵無人色,眼神渙散,全靠婆子架著才沒軟倒在地。
“跪下!”衙役一聲低喝,兩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的青石地麵上。
緊接著,蘇語茉在夜屹川的陪同下,從側堂緩步走出。她今日未穿王妃品級大裝,隻著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墨發輕綰,不施粉黛,卻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凜然氣度。
夜屹川則是一身親王常服,麵色冷峻,默然立於她身側後方,如同最堅實的屏障。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壓力。
“臣婦臣)參見三位大人。”蘇語茉與夜屹川微微頷首示意。
“王妃、王爺請坐。”三位主審官不敢怠慢,忙請二人於旁聽案落座。
大理寺卿清了清嗓子,看向跪地的二人,沉聲道:“蘇承宗,王氏。現有夜王妃蘇氏,狀告你二人貪墨其生母周氏嫁妝、涉嫌謀害周氏、並虐待嫡女、強占遺物等多項罪狀。爾等有何辯解?”
蘇承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頭,涕淚橫流,對著蘇語茉的方向哭嚎道:“語茉!我的女兒啊!為父知道以往多有疏忽,讓你受了委屈!是為父不對!可你怎能……怎能如此構陷為父啊!貪墨嫁妝、謀害發妻?這是何等大罪!你這是要逼死為父,逼死整個蘇家啊!天下哪有女兒如此狀告父親的?你這是不孝!是大逆不道啊!”他試圖用孝道和親情來綁架蘇語茉,聲音淒慘,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王氏也像是被提醒了,跟著嗚嗚哭起來:“王妃娘娘,妾身知道您不喜歡我……可也不能如此血口噴人……夫人她是病死的,與我何幹啊……那些嫁妝,都是老爺在打理,我一介婦道人家,怎敢過問啊……”她將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蘇語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的表演,眼神冰冷,沒有絲毫動搖。待他們哭嚎稍歇,她才緩緩起身,聲音清晰而平靜,卻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蘇大人,王夫人。今日在公堂之上,隻有原被告,並無父女。本宮所告之事,件件樁樁,皆有實證,並非空口白牙的構陷。”
她首先看向周舅舅:“請證人周永謙,呈上物證一。”
周舅舅上前,將那些密信、暗賬、銀簪再次呈上,並當眾陳述了發現經過。聽著周舅舅條理清晰的陳述,看著那些熟悉的筆跡和賬目,蘇承宗的臉色越來越白,冷汗涔涔而下。
“不…不是這樣的…”蘇承宗徒勞地辯解,“那些銀子…是用了,但都是為了打點公務…是為了蘇家的前程啊!至於藥材…是下麵的人辦事不力,以次充好,與我無關啊!王氏她…她更是不知情!”
“好一個不知情!”蘇語茉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那麽,請問蘇大人,我母親病重之時,每日湯藥皆由王氏親自‘精心’熬製,不容他人插手,這又是為何?為何她熬完藥後,總要親自將藥渣倒入後院池塘,毀滅痕跡?這難道也是下人辦事不力嗎?!”
王氏渾身一顫,尖聲道:“我…我是怕下人們不用心!倒藥渣…倒藥渣是怕過了病氣!”
“怕過了病氣?”蘇語茉目光如炬,猛地射向王氏,“那我母親去世後,你房中暗格內藏著的那個褐色瓷瓶,裏麵殘留的白色粉末,又是什麽?!你每隔幾日便偷偷取出一點,混入母親的湯藥中,真以為無人知曉嗎?!”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驚雷!王氏猛地瞪大眼睛,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如同見了鬼一般,尖叫道:“你!你怎麽會知道?!不可能!我明明藏得那麽隱蔽!”這話無異於不打自招!
公堂之上一片嘩然!三位主審官也瞬間坐直了身體!
蘇語茉心中冷笑,那暗格和瓷瓶,自然是她通過空間探測設備發現的,但此刻自然不會明言。她隻是看向大理寺卿:“大人,可即刻派人前往蘇府王氏臥房,床頭第三塊地磚之下,必有此物!”
“快去!”大理寺卿立刻下令。
等待的時間裏,公堂上死寂一片。蘇承宗麵如死灰,難以置信地瞪著王氏。王氏則徹底崩潰,癱在地上,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很快,衙役帶著一個小心翼翼包裹著的褐色瓷瓶返回,呈上公案。經隨堂太醫初步查驗,臉色凝重地回稟:“啟稟三位大人,此瓶內殘留粉末,經查驗,含有少量‘慢魂散’之毒!此毒無色無味,混入湯藥中極難察覺,長期服用,會令人身體日漸虛弱,心神渙散,最終……咳血而亡!其症狀,與當年周夫人病情惡化之狀,極為吻合!”
“毒婦!你這個毒婦!”蘇承宗仿佛此刻才恍然大悟,猛地撲向王氏,目眥欲裂,“竟然是你!是你毒死了婉兒!你騙得我好苦!”他試圖將所有罪責都推給王氏。
王氏被他一撲,反而像是被刺激到了極點,猛地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種歇斯底裏的瘋狂和怨恨,尖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是我!就是我下的毒!那又怎麽樣?!周婉兒那個賤人!她憑什麽占著主母的位置?!憑什麽擁有那麽多嫁妝?!她一天不死,我永遠都是妾!我的兒女永遠都是庶出!還有你!蘇承宗!”
她猛地指向自己的丈夫,眼中充滿了鄙夷和仇恨,“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你早就嫌棄周氏人老珠黃,嫌周家敗落不能給你助力!我下毒,你難道就沒有察覺嗎?!你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了罷了!你貪圖她的嫁妝,又厭棄她這個人!你比我更虛偽!更該死!”
她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和怨恨全部嘶吼了出來,言語惡毒,場麵徹底失控!
“瘋了!瘋了!胡言亂語!大人!她瘋了!”蘇承宗驚恐萬狀,試圖阻止她。
但一切都晚了。王氏的崩潰和招供,以及蘇承宗那欲蓋彌彰的反應,已經將真相血淋淋地撕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蘇語茉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巨浪。母親,您聽到了嗎?這個毒婦,她親口承認了!
她再次睜開眼,目光恢複平靜,看向三位主審官:“大人,案情已然明朗。請大人為亡母,主持公道!”
三位主審官交換了一個眼神,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案犯也已招供。大理寺卿驚堂木重重一拍:“肅靜!”
堂下頓時安靜下來。
“經三司會審,現已查明:罪婦王氏,心腸歹毒,長期以慢魂散謀害主母周氏,致其身亡,罪證確鑿,其行令人發指!罪臣蘇承宗,貪墨發妻嫁妝,縱容繼室,對發妻被害一事知情不報,默許縱容,亦罪無可赦!爾等二人,喪盡天良,枉為人倫,天理難容!”
“據此判決:蘇承宗,革去一切功名官職,抄沒家產,其貪墨之周氏嫁妝,悉數追回,發還周家。與王氏一同,判斬監候,秋後處決!其餘涉案人等,依律嚴懲!”
“另,鑒於周氏溫良賢淑,無辜被害,特奏請陛下,追封其為一品誥命夫人,以慰在天之靈!”
判決宣讀完畢,蘇承宗徹底癱軟在地,昏死過去。王氏則發出淒厲的哭嚎,被衙役無情地拖了下去。
公堂之外,百姓議論紛紛,大多拍手稱快,痛罵蘇王二人豬狗不如。
蘇語茉站在原地,聽著最終的判決,心中百感交集。大仇得報,沉冤得雪,卻沒有想象中的狂喜,隻有一種漫長的悲涼和終於解脫的疲憊。一滴清淚,悄然從她眼角滑落。
夜屹川走上前,默默地將她攬入懷中,用披風為她擋住所有窺探的視線,低聲道:“結束了。語茉,都結束了。嶽母大人,可以安息了。”
蘇語茉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輕輕點了點頭。是的,結束了。一段充滿陰謀與痛苦的過往,終於徹底埋葬。而她的未來,將隻有光明與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