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麵色醜陋的中年男人和小孩模樣的饕餮，都是嗤笑一聲，像是聽見了某種笑話。
    “當然，我最想找的還是你。”
    白洛望向太初，神采奕奕道：“給個機會？讓我看看差距有多大。”
    她的五官算是輕柔，甚至有些俏皮可愛，但無論是行事還是說話，卻像是一位天下霸主。
    “就憑你？”饕餮雙手環胸，臉上流露出不屑神色，“看我吃了你。”
    檮杌皺眉，“遲則生變，還是一起出手吧，他們是在拖延時間，阻止我們拿到仙法。”
    “攔你們怎麽了？”
    一道清冷的反問聲在天地間響起，遠方竟然又是一名女子踏浪而來。
    那是一位氣質略深，但身材五官更勝朱雀的女子，一身紫色長裙，有一種神秘而危險的氣質。
    更令人矚目的是，她裸露的雪白腳踝之上，纏繞著一道手腕大小的青蛇，微微吐杏，頗為瘮人。
    “聖地碧落淵的傳人....”
    看見此女，又看到了此女腳踝之上那顆死死盯著他們，眼神貪婪的黑蛇，臉色微變，莫名竟有一種大道之敵的感覺。
    燭九陰，天地陰陽界限之神獸，在古老的深淵底部，被世人稱為創世神。
    她來到白洛身旁，並肩而立，望向遠方小島，神色唏噓，“本來想找他聯手搶奪仙法，但沒想到仙法早已認主，並且是那個小姑娘，也罷，反正也是人族，既然如此就不能讓他們拿去。”
    說到這裏，她看了眼白洛，說道：“你跟王小明那個家夥似乎很熟？”
    白洛點了點頭。
    “那出去後你記得告訴他一聲，他欠我的人情有點大了。”赤璃認真道。
    聽見這話，原本氣勢巔峰的白洛忍不住嫣然一笑，讓天地都有些黯然失色，“一定。”
    太初靜靜的望著這兩名氣質截然不同，但又同樣強大的女子，眼神中也是罕見的生出一些欣賞和歎息。
    “很不錯，若是你們在三十八族該有多好，沒想到人族中讓我刮目相看的，竟然是兩名女子。”
    他淡然笑了笑，然後吩咐道：“既然如此，就交給你們了。”
    饕餮，檮杌，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太初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當路過兩女的時候，赤璃略作猶豫，微微皺眉，似乎還想做些什麽，卻被白洛輕輕抓住了手腕。
    她輕柔笑道。
    “不需要了，相信他們。”
    赤璃想了想，輕輕點頭，然後看向身前的兩人，說道：“你選哪個？”
    白洛看了眼兩人，然後目光放在了那個一臉獰笑的孩子身上，然後說道：“死孩子長的看著就討厭，我來吧。”
    “哦，另外一個也好看不到哪去。”
    赤璃望著那醜陋的中年男人，舔了舔嘴，“這凶獸剛好合我寶貝的胃口，既然如此就交給我。”
    兩頭世間頂級的絕世凶獸，先祖在遠古時期橫行天下的後代，此刻看著兩女那看待獵物的眼神，心中除了憤怒，更隱隱生出一絲怪異的感覺。
    現在的人族女子，性子都這麽生猛的嗎？
    ......
    大海之上，已經成了廢墟一片。
    身後各種強悍神通，掀起了狂風駭浪，整座大海都在震顫。
    太初卻沒有回頭看上一眼，一個人繼續向前。
    在路上，他朝著遠方的天空看了一眼，然後他流露出一個微笑，好像說了兩個字。
    那裏有一座小道觀，位處深山之上。
    道觀很多年前的老觀主死了，新觀主是個相貌清秀的年輕道人。
    他身披青色道袍，背桃木劍，身形挺拔，被附近無數村民視為神仙。
    幾年前，他遵從老觀主的遺願，又重新找了一個孩子當作自己的關門弟子。
    那孩子沒他當年聰慧，也沒他當年那般悟性高，但他的問題很多，所幸年輕觀主的耐心也不錯。
    “師父。”
    “恩？”
    “每年開春您都要下山消失幾個月，是有很重要的事嗎？”
    “是的。”
    “降妖除魔？”
    “幫山下村民種田。”
    “.....”
    “種的咋樣了？”
    “恩，現在好多了。”
    .....
    “師父，每次燒香您都要我看著香火燒完才走，這樣天上的那麽神仙能看見嗎？”
    “看不見。”
    “那我每天這麽尊敬的祈禱，有什麽作用？”
    “避免我回來的時候家沒了。”
    .....
    “師父，那本青雲道經很多地方我有些看不懂啊，是不是我不適合修道？”
    “不是，這本書不適合你。”
    “那哪本書適合我？”
    “我上哪知道去？”
    .....
    弟子愚笨，但愛問。
    師父冷淡，但肯教。
    日子就這樣漸漸過去。
    漸漸的，弟子取代了師父的任務，開始每年下山去幫助附近村子的村民。
    不知不覺，年幼的道童也漸漸長大了。
    觀主卻還是那般的年輕。
    就在某個午後，年輕觀主在青色屋簷下睜開眼睛，望了眼遠方，然後回頭望向不遠處勞作的弟子，認真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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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你問了那麽多問題，可還有疑惑？”
    弟子認真想了想，“就一個問題，修道之人當看淡凡怨，但有時候我就是很生氣，厭惡他人，厭惡世道，厭惡自己，始終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
    “那就幹他。”
    “書上不是這麽寫的。”弟子愣了愣。
    “書是我寫的。”年輕觀主回道。
    “那修道修的是什麽呢？”
    “我想了很久，應該是隨意二字。”
    年輕觀主站起身：“心有不順，那便不應該忍。”
    李爾說到這裏，又微笑道：“我輩修士，修道自該順應心意，這些年你是這樣，我自然也是這樣，以後這座道觀便是你的。”
    弟子似乎明白了什麽，有些不舍，“師父您要走了？”
    “是的。”
    李爾說道：“老觀主，也就是我在這裏的師父，要我尋一個合適的人，然後我選擇了你，現在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弟子有些為難，“我的道法有些差，很多東西都沒學會。”
    李爾神色平靜，“當年我帶你上山，便是覺得你耐得住性子，能守住這裏，並沒有對你修道一途有過高的期望。”
    聽見這話，年輕弟子撓了撓頭，並沒有失望，反而鬆了口氣。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我在這裏便是緣，你遇見我便是你的緣。”
    李爾罕見的流露出微笑，認真對天地說道：“觀眾生，知本我，煉紅塵，見真我，破生死，悟大道。天生萬物，順其自然，則大道昌，大道昌，萬世平。”
    年輕弟子忍住悲意，“既然如此，師父你要去哪裏？”
    年輕觀主看了眼身後的道觀。
    一柄孤零零的桃木劍靠在牆上，此刻突然如有靈性，顫鳴如龍。
    “剛才我說過，修道之士講究一個隨意，該吃飯就吃飯，該生氣就生氣，該修道就修道。”
    李爾說道：“有個家夥問我去不去，我當然要去。”
    剛才那一刻。
    遠在另一個空間裏的那個家夥，隻是說了兩個字。
    “來啊？”
    李爾覺得這句話有些意思。
    來啊？
    嗬嗬....
    他隨意揮袖，桃木劍衝天而起。
    一劍破空。
    百萬裏無雲。
    整座天空好似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年輕弟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鬼使神差，然後望向了道觀大門兩側一直寫著的兩行話。
    三清殿外辭天尊，九扣山門謝師恩。
    倚劍淩空下山去，誓以無道震乾坤！
    李爾說道：
    “走了。”
    .....
    天地間，大海間，人世間。
    回應太初的隻有三個字。
    簡簡單單。
    幹脆利落。
    “來就來。”
    話音落下。
    一位年輕道士出現在海麵之上。
    一劍從天地而來。
    沒有試探。
    沒有寒暄。
    今生道法精髓融之一劍，力斬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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