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該想到，那點小伎倆瞞不過半神。
    以諸天境的感知力，或許他早就知道你在後麵，隻因為你確實太菜構不成什麽威脅才沒理你。
    軒輊術是在擊殺三眼人之後發出的，確實沒打算殺人，隻是為了自保，從呂載揚口中聽到的衛道士和仆人之間的關係那麽複雜，還是別趟渾水比較好。
    寧正看出神厷其實並不意外，能殺死三眼人的除了海妖就隻有神厷，張哲翰吃驚的是他為什麽不加掩飾地上來就說破，江擇天說過，神厷是侍衛的標配，曾經屬於南宮吟雪，寧正點破神厷說明他和南宮吟雪有關係。
    “您和南宮侍衛是什麽關係？”張哲翰反問道，有點先發製人的意思。
    “小張兄弟對衛道士的事知道不少，”寧正斂容道，“我就是南宮侍衛屬下的衛道士。”
    張哲翰鬆了口氣，但還是作出將信將疑的表情指著三眼人消散的位置問：“那他呢？”
    寧正道：“他叫霍斯，是廚師索羅斯的手下。”
    “他為什麽抓你？”張哲翰不說“殺你”而說“抓你”，其實是從之前兩人的對話中聽出了端倪。
    寧正黯然道：“南宮侍衛死後，她所屬的12名衛道士就成了另外三位仆人的爭奪對象，他之所以抓我，就是為了讓我投靠廚師。”
    張哲翰不解道：“上帝就不管嗎？”
    寧正的目光充滿無奈：“上帝不會管任何事，從衛道士到最普通的天行者甚至地球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都是一條鐵律。”
    張哲翰道：“可南宮侍衛畢竟是上帝的仆人。”
    “那也一樣，在上帝眼裏同樣是物競天擇，無論是誰，仆人也好衛道士也罷，在他眼裏都一視同仁。”寧正說著，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言下之意，你不過是個地藏境天行者，怎麽可能知道那麽多內情。
    說到這裏，張哲翰已基本確認他說的都是實話，他也實在沒理由騙一個剛救了他性命的地藏境小雜魚，張哲翰做了最後一項測試，劍指一劃，在十幾米外的巨樹樹幹上斬出一道半米深的劍痕。
    “越絕劍？是呂天督告訴你的？”寧正驚道，“他現在在哪兒？”
    張哲翰沒搭茬，反問道：“天督是什麽？”
    會使越絕劍已表明張哲翰和呂載揚關係不一般，寧正已確認他是友非敵，解釋道：“衛道士分為三個等級，最高是天督，其次是天尉，最低是天卒。呂載揚就是天督，霍斯是天尉，我隻是天卒。”
    在呂載揚的茅屋光顧偷學越絕劍了，衛道士和仆人之間這些事都沒來得及聊，“其他兩位仆人不抓你們嗎？”
    “這取決於仆人的性格和做派，管家主要是花錢收買，花匠嘛……”
    張哲翰想起狐媚女人那股子騷勁：“美人計？”
    寧正笑道：“哈哈，小張兄弟真是什麽都明白。”
    “那你們12個人還剩下多少？”
    寧正臉上的笑容消失：“也就隻有呂天督、米歇爾天尉和我了，4個跟了廚師，3個跟了管家，2個跟了花匠。”
    沉默半晌，張哲翰用疑惑的語氣緩緩道：“我就不明白了，仆人都永生了，還爭個什麽勁。”
    “除了上帝和布道者，沒有人可以永生，”寧正進一步解釋，“理論上衛道士和仆人都可以選擇是不是飛升，什麽時候飛升，但前提是你得有足夠的壽元，而這個壽元是和你的任務度和貢獻度相關的。”
    張哲翰沒聽明白：“這些都是什麽意思？”
    “任務度就是你掌管區域內的飛升人數，天極境數量，天行者總數，等等；貢獻度就是資源開發度，比如土地麵積，城市數量，生育率，等等。”
    “飛升？天梯不是斷了嗎？”
    “所以這個指標大家都沒有，大家都在搶著修複和控製天梯，這對於仆人來說目前是最突出的功績了，天梯的屬性規則是誰修複誰控製，無論你是誰，哪怕是貓狗，隻要最終是你修複了，控製權就一定是你的，而且一旦控製了天梯，各界飛升的業績都要雁過拔毛。”
    “不是布道者在修嗎？”
    “布道者都修了幾百年了還沒修好，這事靠他一個人根本就完成不了，神界隻是賦予他使命，並沒有說非他不可。而且令人費解的是，神界賦予一個人修天梯，同時又賦予另外一個人破壞天梯的使命。”
    “為什麽布道者那麽特殊？”
    “布道者是神界意誌的延續，上帝是下界的締造者，布道者則是幻界的維護者，他們互不歸屬……”
    寧正正說著，忽然皺起眉頭，神情略顯慌張，“又來了。”
    張哲翰也跟著緊張：“什麽又來了？”
    寧正故作輕鬆道：“又來了一位衛道士，抓我的。”
    張哲翰試探著問：“要不要我幫你再伏擊一把？”
    “你太危險了，還是快走吧，沒事，想抓我也沒那麽容易，就此別過。”
    寧正拱了拱手，就地消失。
    一股強烈的威壓迫近，張哲翰抹了抹臉變成第一個擊殺的三眼人模樣，換上土黃色甲胄，取出一根長矛握在手裏，剛轉過身，背後便站著一名三十來歲的三眼男人，一身黑袍，眉清目秀，皮膚白皙，身姿挺拔，三隻眼透著一股憂鬱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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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哲翰長矛往地上一戳，立正道：“長官！”
    三眼男人狐疑地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張哲翰目不斜視：“報告長官，我在這裏練級！”
    這副本本來就是給士兵練級用的，小兵的回答沒什麽毛病，三眼男人問道：“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兩眼人？”
    張哲翰秒答：“沒有，長官！”
    三眼男人環視四周，沒發現什麽異常，低頭在地上尋找，撿起什麽東西，轉身盯著筆直的小兵：“你真沒看見什麽？”
    張哲翰還是秒答：“沒有，長官！”
    三眼男人走到那棵被越絕劍斬過的巨樹旁，俯身查看半米深的劍痕，“這裏明明發生了戰鬥。”
    “我來這裏半小時了，什麽都沒看見！”
    撒個謊可真不容易，張哲翰已汗流浹背，他努力調整呼吸，盡可能用不變的聲調說話，不敢有絲毫懈怠。
    三眼男人和緩了語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三眼人的名字都是什麽什麽斯，儲物艙裏有一塊繳獲的小牌子，上麵有一行字，張哲翰照著念道：“布達佩斯，長官！”
    三眼男人道：“你就跟著我吧。”
    張哲翰胸脯一挺：“是，長官！”
    三眼男人轉身往回走，張哲翰努力模仿三眼士兵的步伐跟在後麵，順理成章問道：“長官您是？”
    三眼男人沒回頭，“漢克斯天尉。”
    果然是衛道士，張哲翰假裝激動道：“您是天尉！能為您效勞太榮幸了！”
    漢克斯聽著很受用，“你是哪個部分的？”
    張哲翰想都沒想：“衛戍司，長官！”
    漢克斯道：“出片片之後去王宮找我報到吧，以後你就跟著我。”
    張哲翰又一挺胸：“是！謝謝長官！”
    很快走到擼擼村後麵的森林，也就是張哲翰n年後用蛛絲抓狼王的地方，村裏人影幢幢，閃著若明若暗的篝火，空氣中飄來烤肉的香味。
    擼擼村明顯是古猿的地盤，以漢克斯的半神之力，隨便就能殺穿過去，沒想到他卻說道：“繞過去。”
    “您說什麽，長官。”張哲翰以為自己聽錯了。
    漢克斯又說了一遍：“我先出片片了，你繞過去回城吧。”
    張哲翰不解道：“為什麽要繞過去？”
    漢克斯解釋道：“因為在這個片片裏，擼擼村的嘎嘎部落是唯一可以殺死三眼人的兩眼喏啦。”
    早知道會有能殺三眼人的力量存在，否則副本便無法成立，張哲翰還是假裝道：“我們三眼人不是殺不死嗎？”
    “不，曆史上曾經存在過能殺死三眼人的黑喏啦，”漢克斯似乎有些不耐煩，“三眼人存在了幾億年，在片片這個時代，正處於青黃不接的狀態，這個片片記錄的就是三眼人如何戰勝黑喏啦渡過難關的。”
    “那我怎麽出去啊，誒，長官，長官！”
    怎麽說走就走了？張哲翰一個人傻站著，琢磨是繞過去還是進村，如果進村就必須換成兩眼古猿的模樣，正踟躇間，一道黑影從側麵撲來，鼻子裏聞到一股從來不洗澡的汗臭味。
    黑影的速度在張哲翰眼裏並不快，是個晬天境黑猿，掄著一把形狀怪異的刀。
    不問青紅皂白就突襲，極有可能是想殺三眼人的古猿npc，張哲翰劍指橫著一揮，黑猿在空中被絞得血肉橫飛，黑影呈肉末狀飄落。
    撿起地上的刀，信息提示出現：
    ■ __
    【名稱：摩根聖經蝠紋刀】
    【類別：武器】
    【屬性：木】
    【適用：天極境】
    【等級：100】
    【功能：治療】
    【技能：挪移術】
    【消耗體力：20】
    【狀態：不可裝備】
    【融合度：5】
    【備注：1244年聖經記載的蝠紋大刀baing ceaver），古印度烏茲鋼ootz）鍛造。可升級。可融合。】
    ■ __
    有點像伊曼那把緬刀，不到一米長，刀頭是平的，刀身黝黑，有蝙蝠狀紋路。
    13世紀的刀顯然和副本背景不符，出現在古猿手裏有兩種情況，一是黑水公司特戰隊員匹配到古猿角色，另一種情況就是古猿殺了特戰隊員繳獲了這把刀。兩眼人匹配兩眼人，如果達姆城裏有特戰隊員匹配進副本，多數情況會匹配到古猿。
    張哲翰變成被殺的古猿形象，往村裏走。這個擼擼村和後來的擼擼村相比更為原始，到處都是饅頭形石屋，路也隻是土路，沒鋪鵝卵石。古猿都是一身黑毛，下顎突出，相貌比較奇特。
    要找出特戰隊員並不難，人界天行者在狼界混最致命的就是不會說猿語，不過張哲翰沒打算大開殺戒，隻想找到通關方法。通關一定和boss有關，往威壓最強的地方去就行了。
    “莫莫裏，你回來了？”身後有人在叫。
    回頭一看，不遠處一堆篝火，一名古猿正在招手。篝火旁圍坐著5名古猿，正在烤肉。
    張哲翰走過去坐下，那名古猿遞來一塊肉，“莫莫裏，花滑裏到處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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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幹嘛？”張哲翰接過烤肉。
    “還能幹嘛？肯定是找你撲撲啊。”幾名古猿發出猥瑣的笑。
    三十米外一座方形石屋，是村裏最高最大的建築，強烈的威壓就是從那裏傳出的，這麽近的距離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張哲翰突然一呆，他發現對麵一個身材健碩的古猿沒笑，隻低頭吃肉，對調笑完全無感，威壓明顯比其他古猿強不少。
    “嗬嗬，你們和她撲撲不就行了？”張哲翰敷衍道，站起身走到那名古猿身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麽不去和桃桃裏撲撲？”
    擼擼村有半神，張哲翰算準他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接受貌似親昵的動作。
    一名古猿說道：“爬爬裏是啞巴，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他說什麽？”
    健碩古猿猛地抬頭，表情古怪，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剛才肩膀上那一拍有一種觸電般的酥麻，脖子已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勒住。
    張哲翰附在他耳邊用英語說道：“你最好老老實實跟我走，否則我隨時可以要你的命。”
    古猿點點頭，張哲翰摟著他的肩膀往外走，提高嗓門說道：“爬爬裏太可憐了，我帶他找桃桃裏撲撲。”
    他隻能跟著走，剛才那一拍已經被拉低到地藏境，脖頸上纏著蛛絲正在慢慢收緊，出不了聲，還斷絕了逃逸的可能。若在平時，張哲翰不可能有任何機會，但現在距離村子中央那座最大的石屋隻有30米，半神的威壓令人窒息，也正是這種窒息，給了張哲翰拍肩膀的勇氣。
    兩人一前一後往村尾走，不時有人和“莫莫裏”打招呼，張哲翰現在最怕的就是突然蹦出個女黑猿，拽著他去饅頭屋裏撲撲。
    出了村子，“爬爬裏”脖子一鬆，嗬的一聲呼出一口濁氣，但與此同時，上半身布滿暗綠色繩索，把他夾臂捆住，勒得骨骼哢吧哢吧響。
    “啊啊啊！”“爬爬裏”叫道，不得不壓低了聲音。
    健碩的身軀被拎起來扔了出去，骨碌碌滾進樹林裏，撞在一棵樹上停了下來。
    “說吧，你是誰。”張哲翰冷冷問道。
    “別，別殺我，”古猿伏地哀告，“我是103特戰營下士，邁克爾·戴爾。”嗓門粗糲，德州口音。
    “交出你的徽章和武器。”張哲翰不動聲色道。
    “這……”古猿麵露難色。
    “不敢嗎？”伴隨著冰冷的聲音，魚腸劍直抵眉心，懸停在兩眼之間，“不想交就不用交了，我自己拿。”
    “我交！我交！”鏗啷一聲，一柄短劍落在地上，緊接著滾出一枚徽章。
    兩人心裏都知道徽章其實沒什麽用，除了本人誰也讀取不了，張哲翰撿起短劍讀取信息：
    ■ __
    【名稱：柏修斯聖劍】
    【類別：武器】
    【屬性：水土】
    【適用：天極境】
    【等級：100】
    【功能：神盾，石化】
    【技能：魂魄斬】
    【消耗體力：40】
    【狀態：不可裝備】
    【融合度：0】    ■ __
    劍不是很長，但非常華麗，劍刃長兩尺，劍格兩麵蛇形花紋嵌以藍寶石，整個劍身滿菱形暗紋，刃薄而鋒利，黑木鑲金劍鞘，紫銅吞口。
    張哲翰冷笑道：“你一個下士拿著神級的武器，不覺得謊話編得太無厘頭了嗎？”
    “我立功獲得的獎勵……啊啊啊啊！”古猿話沒說完，醒神藤驟然收緊，魚腸劍往眉心挺進半裏麵，刺破皮膚，滲出一滴血。
    古猿麵部扭曲，咬牙死扛，終於扛不住，咚的一聲，一柄方形大錘掉落在地上。
    張哲翰走到他身旁，取出琵琶鉤，在他鎖骨上穿過，狠狠一旋。
    “啊！——”古猿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汗如雨下，渾身顫抖。
    張哲翰撿起大錘，信息提示出現：
    ■ __
    【名稱：雷神之錘】
    【類別：武器】
    【屬性：雷】
    【適用：天極境】
    【等級：100】
    【功能：神力】
    【技能：天雷訣】
    【消耗體力：40】
    【狀態：不可裝備】
    【融合度：0】
    【備注：北歐神話中的雷電與力量之神托爾thor）的武器。可升級。可融合。】
    ■ __
    張哲翰收起大錘，撤去魚腸劍，一抹臉恢複本來麵目，聲音冷到極致：“範·迪賽爾，還準備裝到什麽時候？”
    上古刑具琵琶鉤可廢除武功，也會阻斷儲物艙，取不出東西，所以隻能在逼出大錘才用。
    “你……張翰……不要欺人太甚！”範·迪賽爾青筋暴起，梗著脖子。
    張哲翰抓住琵琶鉤一擰，“別著急，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範·迪賽爾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還沒叫出聲，後腦勺一陣風，一隻手掌重重拍在天靈蓋上。
    腦子轟的一聲，白光一閃即逝，頓時感覺空洞黑寂，光幕、登載艙、儲物艙、係統界麵統統消失。
    “天，天心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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