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斯就是奧黛麗。
    張哲翰做夢都沒想到，兩個讓他難以自拔的女人竟然是同一個人。
    記得柳燕死的時候，奧黛麗前來救場，張蠔曾經驚呼一個“大”字，原來他想叫的是“大師兄”，他當然知道奧黛麗就是大師兄李維斯。
    她們本就應該是同一個人，蛛絲馬跡一直都在，比如兩人都是蒙哥馬利的女人，都冰雪聰明，都喜歡受虐，動作、感覺和習慣都如此相似，隻是他傻傻地沒往那兒想。
    李維斯不可能是清潔工的對手，但如果是奧黛麗卻有可能在無無境手底下活下來。
    璧合術。
    寧氏家傳秘籍，本來是寧昶給他和寧妮的新婚禮物，寧昶說過，璧合術必須在男女雙修狀態下學習，而且必須愛得足夠深才行。怎麽學怎麽用，有什麽效果，隻有學了才知道。
    寧妮沒學會，卻在他和奧黛麗如膠似漆欲仙欲死之際，機緣巧合學了下來。
    男女合一的璧合術可以在戰鬥狀態下短時間提升一個境界，在麵對“喬布斯”的生死存亡之時，張哲翰脖頸那一緊便是李維斯和他一起觸發了璧合術，兩人同時提升了一個境界，暈厥狀態的張哲翰隻是提升到海晏境，李維斯卻從諸天境直抵無無境，扛住了清潔工的致命一擊。
    這世間會璧合術的隻有奧黛麗，隻是張哲翰已被強大的衝擊力震暈，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
    劫後餘生的喜悅蕩然無存，被欺騙與侮辱的感覺湧上心頭，張哲翰鬆開手，淡漠地推開她，冷冷道：“我該叫你什麽？李維斯還是奧黛麗？”
    李維斯緊緊摟住他的腰，就像一個落水的孩子努力抓住救命稻草，嬌軀戰栗，淚流滿麵，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張哲翰胸脯劇烈起伏：“對不起？處心積慮的欺騙，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
    李維斯哭出聲來：“都是我不好，不要離開我，請你原諒我，饒恕我……”
    張哲翰毅然決然道：“你走吧。”
    李維斯哽咽中帶著驚慌：“不，不，我真的愛你，沒有你我會死的……”
    張哲翰怒吼：“愛？你也配說愛？我不過是你滿足欲望的工具！”
    李維斯近乎乞憐：“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愛你……”
    懷裏一空，張哲翰已然消失。
    李維斯嚎啕大哭。
    萊克星頓東北320公裏，混沌海的海邊，長滿棕櫚樹的棕櫚灘。
    海湖莊園坐落在一個狹長的島上，麵向大海，背靠瀉湖，占地約8萬平方米，建築麵積超過1萬平方米。海湖莊園的西班牙語“araago”，意思就是“從海到湖”。
    這座莊園已有100多年曆史，最初的主人是萊克星頓女富豪梅莉薇德·波斯特，莊園的定位一直就是將來為共祭會至尊主提供一個遠離喧囂的居所，同時也用於接待各界名流和高官。20年前，莊園被蒙哥馬利收購，成為他名下的一處私產。蒙哥馬利入主後，棕櫚灘方圓55公裏的範圍成為禁區，一個營的衛隊守衛進出莊園的所有通道，還有一個導彈營和一個空戰營警戒海麵和天空。
    莊園建築是西班牙風格，中央一幢主樓，裏麵有宴會廳、會議廳、住宅和辦公設施，處處金光燦燦，中世紀歐洲古堡的內飾，奢靡程度足以媲美人世間任何一座皇宮。
    四周建築眾星拱月，網球場、遊泳池、高爾夫球場、運動健身中心，應有盡有。除了娛樂休閑設施，還有一幢掩映在樹林中的神秘別墅，沒有人知道裏麵住的是什麽人，即便是服務和警衛人員都不知道，那位長相酷似喬布斯的老頭究竟是誰。
    別墅頂層的陽台上，海天一色盡收眼底，一張大理石矮桌上放著7寸厚的深棕色榧木圍棋盤，半透明的瑪瑙棋子擺出的卻是五子棋。
    棋盤的左邊坐著身穿白色唐裝的“喬布斯”，一手拿著象牙煙鬥，一手放在紅木棋盒裏，右邊坐著蒙哥馬利，同樣穿著唐裝，隻不過是黑色的。
    “地球的情況如何？”“喬布斯”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緩緩問道。
    蒙哥馬利抬起頭：“一夜之間，黑熊生物科技在世界各地的分公司悉數被毀，運輸和分發病毒的機場也所剩無幾，執行人員損失殆盡。”
    “喬布斯”噴了一口煙：“到底是誰幹的？誰有那麽大的實力？”
    蒙哥馬利沒直接回答，他說話向來務實：“據逃回來的目擊者稱，多地出現了三眼仿生人。”
    三眼仿生人隻能出自姆島，“喬布斯”一摔棋子：“果然是廚師，他這是要造反嗎？”
    “在這次荷魯斯副本裏，索羅斯搶走了佐勒菲卡爾劍的知情者，還殺了我們不少人。”蒙哥馬利故意欲言又止，“他還說……”
    “喬布斯”問道：“說什麽？”
    “他說，”蒙哥馬利模仿廚師的語調，“我知道你是誰，不要以為我怕他的後台老板，別逼我殺他。我們本來就是天敵，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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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布斯”慍怒：“太囂張了！你確定他就是廚師？”
    蒙哥馬利言之鑿鑿：“我手下的韓子高中了通天繩。另外，在此之前，白虎也在附近遇到過索羅斯，打聽我的事。”
    “通天繩現在就在我這兒，襲擊德特裏克堡也是索羅斯。”“喬布斯”翻轉煙鬥在大理石桌麵磕煙灰，一隻手從桌上的木盒裏撮煙絲，“那就坐實了，索羅斯已全麵開戰，他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蒙哥馬利眼神閃爍道：“不過，據黑水公司戰情分析，單憑索羅斯那點衛道士幹不了那麽多事。”
    “喬布斯”往煙鬥裏填煙絲：“哦？還有誰？”
    蒙哥馬利道：“這次破壞彌撒計劃的行動進退有序，組織嚴密，明顯不是民間組織所為，而是正規的特種部隊。”
    “喬布斯”有些意外：“特種部隊？哪裏的？”
    蒙哥馬利道：“他們大量使用了c20高能手雷。”
    “那是什麽？”
    蒙哥馬利解釋道：“c20高能手雷是西岱最新研製的高爆炸彈，是幻界威力最大的單兵武器之一，市場上極難買到，而且，幻界的產品是無法在地球上使用的。”
    “喬布斯”眼睛盯著他：“你要說什麽？”
    “c20高能手雷隻有封印過才能在地球上使用，封印必須使用約櫃或九鼎，”蒙哥馬利頓了頓，“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張翰，我懷疑三眼人和張翰聯手對付您，破壞彌撒計劃。”
    “喬布斯”眯起眼睛：“張翰？”
    蒙哥馬利提醒道：“就是那個通過上帝考試拿到度牒的家夥，我追殺他很久了，西岱和那幾座東方城市的背後，都是他在控盤。”
    “喬布斯”若有所思：“你是說，那個獲得神厷和大夏龍雀的地藏境？”
    “對，廚師和管家都認為，他可能是侍衛的不二人選，所以都在拉攏他。”蒙哥馬利猶豫了一下，“還有一個情況，在這次荷魯斯副本裏，索羅斯前腳剛殺了我們的人，張翰後腳就盜取了您的仿生人。”
    “什麽！！”“喬布斯”猛地抬頭，眼神嚴厲。
    蒙哥馬利額頭上冒出冷汗：“都是屬下的錯，一時大意，讓他鑽了空子。不過他也中了我一掌，生死未卜。”
    “喬布斯”半晌沒說話，換了和緩的語氣道：“茲事體大，我的仿生人有弑神之能，決不能落在宵小之輩手裏。”
    蒙哥馬利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是，我已經安排人手全力緝捕張翰。”
    “喬布斯”右手一揮：“不是緝捕，是殺。必須在他成為衛道士之前殺了他，以免養癰遺患。”
    蒙哥馬利點頭道：“遵命。索羅斯怎麽處置？”
    “喬布斯”食指指尖出現一點火苗，重新點燃煙鬥，吸了一口：“狼界是白虎負責，你通知他馬上著手製定清除計劃，啟動內線尋找機會。”
    蒙哥馬利惴惴不安：“您是要殺廚師嗎？”
    “喬布斯”深邃的眼睛斜了他一眼：“我不殺他，你第一個會死。”
    蒙哥馬利額頭又冒出汗珠：“我明白了，主上英明。”
    “喬布斯”用強調的口吻說道：“殺仆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白虎需要時間準備，表麵上先不要撕破臉，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蒙哥馬利垂下頭：“是。”
    “喬布斯”吐出一個煙圈：“管家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蒙哥馬利道：“他和索羅斯已明確開戰，正打得不可開交。”
    “喬布斯”道：“命令青龍密切關注他們的戰局，必要的時候幫管家一把。”
    “是。”
    “喬布斯”站起身，一隻手背在身後，看著天邊的地平線，“彌撒計劃是重中之重，必須不折不扣執行下去，立即啟用備用基地，同時安排力量應對破壞。”
    蒙哥馬利連忙站起，恭敬地說道：“桑切斯已經動手了，派出了最強精銳部隊開赴地球。”
    “另外，告訴朱雀，查找花匠的下落。”
    “是！”
    一泓清泉，白雪滿地。
    池水澄澈碧藍，如同一麵晶瑩剔透的鏡子，靜謐地鑲嵌在雄偉的山峰之間，映照著四周連綿起伏的雪山，也映照著孤獨的身影。
    張哲翰獨自一人癡癡站在池邊，形單影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
    心為什麽會痛？
    鍥而不舍的倒黴蛋。
    千變萬化的共祭會第一高手。
    霸王硬上弓的妖女。
    擋下致命一刀的素色旗袍。
    驚濤駭浪中搖曳的白帆。
    痛苦呻吟中的極致歡愉。
    ……
    往事曆曆在目，兩人之間竟然有這麽多故事，每一個都蕩氣回腸。
    曾經勢如水火，曾經相濡以沫，曾經生死與共。
    她到底是誰？
    愛人？情人？友人？還是敵人？
    無論是李維斯還是奧黛麗，不知不覺中，都已牢牢長在心上，拔不下來，抹不掉，那種感覺無可替代。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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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水微漾，又倒映出一個男人的身影，身形竹竿般修長，一身古代書生打扮，臉龐清秀，眼神同樣憂傷。
    他什麽時候來的，張哲翰居然毫無察覺。
    “張翰，你是不是和我一樣，心在痛？”祝融幽幽問道。
    張哲翰驟生同病相憐之感：“你想起什麽了？”
    祝融的眼中痛苦不堪：“一個女人，我不知道她是誰，但隻要一想到她，我就心如刀絞。”
    張哲翰拉著他的手：“來，你坐下，我給你講個故事。”
    “哦。”祝融像個孩子般很乖地坐下，兩人麵對麵盤腿而坐，張哲翰開始講述女媧講過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男女，郎情妾意，相濡以沫。新婚之夜，給他們證婚的女人送給他們一對玉釵，他們各持一隻以為定情信物。沒想到洞房花燭夜天火驟發，兩人同時葬身火海。地府閻王爺看他們投胎的時候手裏都攥著一根玉釵，怎麽掰也掰不開，深深動容，許他們將一對玉釵互換之後可以還陽再續情緣。無奈輪回路上，不是生死離別，就是尋差了羅盤經，總是遇不上。”
    “太慘了，”祝融越聽越黯然神傷，待到張哲翰講完，似乎想起什麽，“這個故事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張哲翰啟發道：“你是不是丟了什麽東西？”
    祝融愣了一下，手在身上到處翻找，“玉釵，對，我的玉釵呢？”
    張哲翰取出龔麗那根玉釵，舉在他眼前：“是不是這個？”
    祝融眼睛一亮，伸手來拿：“是啊是啊，怎麽在你這兒？”
    萬萬不能就這樣給他，他現在心智未開，拿到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張哲翰縮回手：“來，我給你戴上。”
    “嗯。”祝融乖乖低下頭。
    張哲翰站起身，拿著玉釵，釵尖對著他額頭中央發際正中直上半寸，緩緩刺入。
    祝融啊了一聲，渾身顫抖，一圈紅色的光暈，從頭頂徐徐滑下，如天光沐浴，灑遍全身。
    補天釵消失在“神庭”的一刹那，祝融仿佛變了個人，清秀的臉龐神采飛揚，眼神不再渾濁憂傷，神態也從稚嫩變成熟，“謝謝你，張翰。”
    張哲翰長舒口氣：“想起來了？”
    祝融堅定的說：“我要去找她。”
    張哲翰取出一袋印子金和一柄短劍：“這柄劍原來就是你的，現在還給你，這些錢算我的賀禮，交給你媳婦管。”
    祝融默默接過錢袋和短劍，嘴唇囁嚅著，卻沒發出聲音，眼裏是感激的淚水。
    張哲翰最怕煽情，“好了好了，大老爺們別整天哭哭啼啼，龔麗不喜歡懦弱的男人。”
    祝融擦了擦眼淚，緩緩起身，眼神流露出剛毅，“我會保護她。”
    “這就對了，”張哲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逐日功坐標裏，是不是有個地方叫無極城？”
    “嗯。”
    “你找到龔麗之後，帶著她去無極城找林子兮，她會安排你們進新世界，從此不再受分離之苦厄，不再受天梯之磨難。”
    “好。”祝融認真地點了點頭，就地消失。
    很多事前世就已注定，相愛之人的心就像兩個相互糾纏的量子，無論相隔有多遠，她的心痛，你的心也會痛。
    張哲翰悵然若失，卻說不清楚失去了什麽，大多數的痛都需要時間去洗滌，或許到那時候才知道該怎麽做。
    血仆係統頭像閃動，楊巔峰的加急信息：
    “速來野豬島，海妖王後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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