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兩個女人都覺得主上南宮吟雪回來了。
    神厷是上帝侍衛的專屬，南宮吟雪曾經橫掃三界無敵手，是她們的驕傲。
    箭射出之前張哲翰也不確定，能殺死三眼人的神厷對潘塞索摩是不是有效。
    256的測試並沒有證明這一點，潘塞索摩動作太快，小菜鳥連毛都沒碰上。
    這次不一樣。
    月神邪弓悄無聲息，而那名潘塞索摩正聚精會神應付藤原妍子的快刀，銀箭毫不意外一箭中的。
    腿上飆血的窟窿證明，神厷能殺死三眼人，也能殺死潘塞索摩。
    不過他沒想殺人，意念導引的隻是腿部而不是要害，否則銀箭穿胸而過或是穿腦而過，怪物都必死無疑。
    張哲翰收起月神邪弓，一個瞬移掠近，和藹地問道：“二位，可是潘塞索摩112的部屬？”
    沒受傷的那名怪物一愣，“是的，你是？”
    張哲翰淡淡道：“我是張翰，你們的雇主。”
    “張翰！”受傷的潘塞索摩捂著傷口叫道，“我知道你，沒想到你居然能傷我！”
    “我也是迫不得已，這兩位是我的前輩。”張哲翰話鋒一轉，“你們和蒙哥馬利的契約不是解除了嗎？”
    沒受傷的潘塞索摩答道：“哦，我們總共十人，分為兩組，分別執行兩個契約，您那份解除了，這一份還在執行。”
    殺張翰做不到，殺其他諸天境還是沒問題的，這些怪物夠狡猾，112根本就沒說還有一份契約。
    張哲翰取出一小袋印子金拋過去，“拿去付違約金，解除契約，你看夠不夠。”
    潘塞索摩接住布袋，掂了掂，臉上堆出笑容：“夠了夠了，隊長說張翰特別大方，果真如此！”
    張哲翰擺了擺手謝絕拍馬：“快去找地方療傷吧，否則他會死的。”
    兩名潘塞索摩居然會中式拱手：“後會有期。”
    張哲翰沒還禮：“呃，還有，以後別頂著鱷魚頭到處跑。”
    “是，您批評得是。”兩名潘塞索摩同時搖身一變，變成了正常的古埃及人形象，就地消失。
    張哲翰轉過身，躬身施禮：“大師姑，家宗。”
    兩個女人激動之情還沒平複，眼前這小夥子那不卑不亢的氣場，和當年的南宮吟雪一模一樣，她們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藤原妍子定了定神，眼中滿是憐愛：“孩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張哲翰微微鞠躬道：“晚輩隻是偶然路過。”
    葉卡捷琳娜也回過神來：“那些怪物好像和你認識？”
    張哲翰淡淡道：“他們是蒙哥馬利的雇傭兵，今天上午也曾追殺我，被我策反了。”
    “雇傭兵？”“策反？”兩人一頭霧水。
    張哲翰沒接茬，說起來實在添麻煩，他看了一眼藤原妍子，問道：“不知大師姑和藤原仲滿關係如何？”
    藤原妍子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感覺他有話要說，反問道：“你問的是血緣關係還是工作關係？”
    “都有。”
    “先說血緣關係，我是個孤兒，主上把我養大，我既不知道和藤原家族的血緣關係，也和他們沒什麽感情。”藤原妍子停頓了一下，“再說工作關係，藤原仲滿和主上的往來是呂載揚負責，我見他大多作為主上的護衛，他倒是有意向我示好，我也隻是客客氣氣而已。”
    張哲翰似乎鬆了口氣，藤原妍子藹聲道：“孩子，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張哲翰默然半晌，緩緩道：“我已基本確定，殺害師祖的凶手就是天蠍，最大的嫌疑人是藤原仲滿。”
    葉卡捷琳娜皺起眉頭，“不應該啊，主上當時和藤原關係相當不錯，而且主上成為衛道士的過程中，藤原家族給予過很大幫助。”
    “我可以確定，藤原仲滿就是玄武，善於偽裝是天凶的基本屬性。”張哲翰發現自己詞鋒太過銳利，換了和緩的語氣，“從另一個角度說，仆人之間勾心鬥角，藤原幫助師祖是不是也可以解釋為，天蠍想扶植師祖上位製衡管家和廚師？”
    藤原妍子滿臉愕然：“可是，當時我在現場，殺手是無無境啊。”
    張哲翰依舊平和道：“據我所知，任何人持有清潔工的拂塵，都能短時間提升到無無境。”
    “原來如此……”藤原妍子沉吟片刻，“你怎麽確定是藤原仲滿殺了主上？”
    “很簡單，四大天凶裏，玄武負責人界，”張哲翰眼神異常篤定，“另外，現存的四大天凶，其他三位都是後來補位的，他歲數最大，是唯一和師祖同時代的天凶。”
    環環相扣，鞭辟入裏，邏輯上無懈可擊，藤原妍子奇道：“你怎麽知道那麽清楚？”
    “藤原武被我老婆殺死了，青龍和朱雀嘛，”張哲翰遲疑了一下，“恕晚輩冒昧，我不能說，隻能告訴你們我都見過。”
    藤原妍子沒怎麽在乎青龍和朱雀，反倒是對前半句感興趣，現出八卦的神情：“你……老婆？”
    張哲翰發現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尷尬地笑笑，“嗬嗬，就是李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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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維斯？”藤原妍子蹙眉道，她好像不太熟悉這個名字。
    葉卡捷琳娜盯著她，提醒道：“呃，天督不記得了？就是蒙哥馬利的秘書，共祭會第一高手。”
    “哦……”藤原妍子恍然大悟，“是她啊，哈哈！”指著張哲翰笑道，“她，是你老婆？”
    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分老幼，張哲翰被笑得臉紅，憨憨道：“是啊，我搶了蒙哥馬利的女人，如假包換，真老婆。”隨即黯然，“不過，我們剛剛吵架了，她不理我。”
    藤原妍子還在忍不住笑：“好吧，哈哈，你老婆，真老婆。”
    葉卡捷琳娜捅了捅她：“有什麽好笑的，我看是你老了，年輕人的事你不懂。”
    張哲翰不想再掰扯這個問題，為了擺脫尷尬，轉移話題道：“二位前輩，你們知道天後嗎？”
    藤原妍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你說什麽？”
    “天後。”
    “這個……這個……”藤原妍子明顯有些慌亂，“你都知道什麽？”
    “我知道的不多，”張哲翰如實答道，“我問過廚師索羅斯，他說，天後是和天蠍同時產生的另一個係統，天蠍代表天界維護規則，天後則代表萬生萬物，維護秩序，二者相互製衡。”
    “哦，”藤原妍子的表情輕鬆許多，“我們也是聽說，知道的也不多。”
    “是啊是啊，”葉卡捷琳娜附和道，“你還是去找個無無境問問吧。”
    藤原妍子順勢道：“一定有能告訴你的人，但我們不能說是誰，得靠你自己去找。”
    張哲翰最擅長察言觀色，此時清晰地覺察到兩人的表情變化，突然意識到什麽。
    天凶不能說“天後”二字，藤原武就是因為這兩個字被規則絞殺，同樣的道理，天後的成員也不能說。
    她們倆都在搪塞敷衍，似乎也在規避這個話題。
    廚師說過，天後裏麵全都是女人，難道她們倆就是天後的成員？
    廚師還說，沒有人能找到它，除非它想找你。也許遙不可及，也許就在你身邊。
    這兩位豈不就在我身邊嗎？
    張哲翰目光灼灼：“大師姑，我找天後，是為了對抗天蠍，他們正在毀滅地球，毀滅人類，毀滅幻界。”
    “啊！！”兩人同時驚呼。
    張哲翰也不兜圈子，“剛才襲擊你們的怪物叫潘塞索摩。”
    “潘塞……索摩？”藤原妍子似乎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張哲翰繼續說道：“我抓了一名怪物俘虜，獲得了一些很重要的情報。”
    葉卡捷琳娜問道：“什麽情報？”
    “潘塞索摩可能是天界淘汰人類的新物種，他們的出現和天蠍的彌撒計劃密切相關。”
    “彌撒計劃？”藤原妍子亡命天涯，長年不在人界，不知道彌撒計劃在情理之中，她轉向葉卡捷琳娜，“你知道嗎？”
    葉卡捷琳娜解釋道：“據我所知，是共祭會正在執行的一項絕密計劃，具體怎麽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張哲翰沒解釋什麽是彌撒計劃，問道：“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地球上正在鬧疫情？”
    兩人同時點頭：“知道啊。”
    張哲翰揚起眉頭：“我進行了深入調查，得出的結論是，新冠疫情是彌撒計劃的一部分，幕後黑手就是共祭會，而共祭會的背後就是天蠍。”
    葉卡捷琳娜神情一緊：“你是說，新物種是彌撒計劃的另一半？”
    張哲翰篤定道：“正是，一正一反，相輔相成，目的就是淘汰人類，最終淘汰整個幻界！”
    張哲翰相信，和她們說就等於和天後說，不管天後的負責人是誰，隻要一出副本，這些話就會原封不動地傳達到係統內，她們就一定會有反應。
    藤原妍子此時完全明白了怎麽回事，表情嚴肅地說道：“孩子，你說吧，需要我們做什麽？”
    “潘塞索摩並不著急，它產生影響尚需時日，現在最著急的是彌撒計劃。”張哲翰駢指用越絕劍在地上畫了兩個疊在一起的圈，“彌撒計劃包括兩個部分，要想破壞它，必須兩頭著手，一是破解新冠疫情，二是消滅執行者。”
    藤原妍子對著兩個圈看了一會兒，“我明白了，我們這就去殺共祭會的人。”
    張哲翰擺了擺手：“人界的事，廚師已經大包大攬下來，他的衛道士會對付共祭會。”
    藤原妍子倍感意外：“廚師？你和他……”
    張哲翰知道她的心結，畢竟那麽多年打生打死，開導道：“我們和他之間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當初他針對你們的作為也隻是仆人之間的利益爭鬥，當下情況危急，他比我們還著急。”
    藤原妍子還是放不下心：“索羅斯詭計多端，你還是小心點為好。”
    張哲翰安慰道：“我有分寸，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我懂。”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去地球？”葉卡捷琳娜問道。
    張哲翰抬腳擦去地上的圈：“對，三眼人、獨眼人和狐妖都無法去地球，您二位都是人類衛道士，去地球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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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原妍子直起腰：“好，我們聽你的。”
    “我已派了一個特戰營前往地球，破壞了共祭會在地球的病毒供應鏈，具體情況到時候負責人娜塔莎會向你們匯報。”
    “娜塔莎？”藤原妍子怪怪地看著他。
    張哲翰再次尬笑：“呃，嗬嗬，也是我老婆。”
    藤原妍子笑道：“小子，你到底有多少老婆啊？”
    “我數數……”張哲翰掰著手指作數數狀，逗得兩人哈哈大笑。
    娜塔莎那裏最缺的就是頂級戰力，有兩位諸天境保駕護航，張哲翰心裏踏實了許多。
    葉卡捷琳娜擔心道：“我們出副本了，你怎麽辦？”
    藤原妍子也道：“對啊，我們護你通了關再走吧。”
    “不必了，我自己能應付。”為了讓長輩放心，張哲翰又說道，“管家和廚師都已經表示暫時不與我為敵，最想殺我的隻有蒙哥馬利和藤原仲滿，接下來潘塞索摩的契約解除，怪物們一定會給蒙哥馬利和藤原仲滿找麻煩，搞他們個雞飛狗跳。”
    她們並不知道，在他的裝備欄裏趴著一個無無境仿生人，對付長輩，張哲翰有的是經驗，不必說的絕對不要說，免得她們瞎操心。
    臨別之際，張哲翰給了她們一人一個無極門作戰係統晶片，讓她們出副本後直接去西岱找舒琪。
    送走兩個女人，張哲翰打了個哈欠，一整天的天梭訓練加上神經緊張的戰鬥，搞得他精疲力盡，隻想找張床好好睡一覺。
    月亮悄悄鑽出雲層，曠野一片寂靜，連蟲鳴都聽不見，剛才諸天境的惡戰滌蕩了荒原上所有生物。
    已是晚上822，去哪兒好呢？
    耶路撒冷近在眼前，但他不想進去，因為從來沒進去過，坐標還得重新趟，對一個會天梭的1級菜鳥來說，500米和500公裏沒什麽區別。
    這一天去的地方太多，一時竟想不出還能去哪裏，嗯，有一個地方還沒去。
    麥加。
    之所以那麽高頻竄來竄去都沒去那裏，是因為潛意識裏趴著恐懼，在那裏曾經被揍了兩次，一次是蒙哥馬利，一次是“喬布斯”，都差點掛掉。
    那裏是共祭會的大本營，副本第二階段開啟不知道又增加了多少人，去了不是自投羅網嘛。
    張哲翰突然想到以前經常玩的“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蒙哥馬利滿世界找我，我卻去了他的老巢，他一定想不到。
    有小屁孩護體怕什麽，去。
    心念一生，人已坐在迷宮似的狹窄街道深處，兩層石樓對麵的清真餐館裏，還是那個靠窗的位子。
    沒想到的是，那個位子已經有人，他活生生把別人拱下了長凳。
    耳邊響起氣急敗壞的罵聲：“你他媽誰啊你！”
    說的是英語，聲音似曾相識。
    張哲翰扭頭一看，桌邊地上坐著個人。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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