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村民動的時候，張哲翰本能揮手，也動了。
    連他自己都奇怪，1級菜鳥的速度怎麽比天極境還快。
    拇指上的琥珀色扳指不見了，手裏多了一張弓，拉弓自然來不及，隻能把弓像刀一樣揮出去。
    其實張哲翰的情況和艾曼很相似，雖然是1級，但各項屬性都還是69級。
    尤其是那些用久了的技能，等級都還在，甚至還提高了。
    比如歸藏七手，一直以來都能看清敵人的動作，但1級想限製導致自己的動作跟不上，跟上了也沒用，殺傷力弱得一塌糊塗。
    自從學了煉金術，有“萬力之力”的加持，他發現力量和殺傷力和天極境已沒什麽差別。
    後羿弓劃出一片琥珀色的光刃，在第一名村民的刀距離還有半米多時，飛快劃過脖頸。
    細細的切痕伸出血跡，村民的頭垂下，但身體還在向前衝，白影一閃，化作一團血霧。
    這才知道陸壓判斷威脅的距離的半米之內，來襲者在半米之外他不會出手。
    後麵一名村民急急刹住，扭頭往回跑。
    張哲翰左手前撐，右手後拉，後羿弓如滿月，金烏羽箭出現，泛著琉璃般的七彩光澤。
    騰的一聲弓弦響，逃跑的村民身體突然虛化，隻剩下一條短裙往前飄，飄了幾米落地，物品和武器嘩啦啦在地上撒成一條線。
    說是虛化不太準確，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描述，或許“雲化”更為接近，仿佛一團琥珀色的雲消逝。
    一箭竟然把一個大活人射沒了，而且至少是天極境。
    張哲翰一怔，這是不是太殘暴了。
    規則類武器一旦發出便無從閃避，隻是這速度也太快了，連箭影都沒有。
    軀體“雲化”消逝和弓弦的響聲幾乎同步，那效果不像被箭射中，更像法器吸魂。
    後羿弓還原成扳指，張哲翰左手一抓一吸，將地上的武器、衣服和物品吸入儲物艙，堆在艾曼身邊。
    艾曼嚇一跳，雙手護著肚子，嗔道：“亂扔啥，砸到寶寶怎麽辦。”
    “嘿嘿，不好意思，沒注意。”張哲翰說著，那堆東西不見了，被他挪到隔離的物品倉裏。
    艾曼其實不怎麽驚訝，定了定神問道：“小屁孩又殺人了？”
    “不，我殺的。”張哲翰邊說邊往前走。
    艾曼撇嘴道：“別逗了，你才1級。”
    張哲翰點了一句：“是那張弓。”
    “哦……”艾曼略一沉吟，“我看見那兩把刀了，還是管家的人。”
    “我知道。”
    小徑盡頭，張哲翰停住腳步，眯起眼睛。
    五六十米外凹陷的沙灘上，一大片黑乎乎的東西在往這邊快速移動，速度之快，就像射來的霰彈。
    張哲翰看清了，都是水裏的生物，烏龜，鱷魚，我靠還有河馬，加起來恐怕有五六十隻。
    不及細想，張哲翰又一次左手前撐，右手後拉，騰的一聲完成了射箭動作。
    迅速又拉滿，準備射出第二箭，動作定格，準確地說，張哲翰呆住了。
    一股鹹腥味隨風飄來，沒聞到絲毫血的氣息，烏龜、鱷魚和河馬已全部雲化消逝。
    根本就沒必要射第二箭，弓弦一響，目視所及悉數消滅，這就是“蝕日”？
    不，不是“蝕日”，是“混沌”。
    蝕日是技能，不拉弓也能運行，剛才並沒有運行任何技能，所以殺人的隻能是後羿弓的“混沌”功能。
    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群攻功能，以目視為範圍，以意念為錨準，弦響必殺。
    突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規則類武器殺人會掉基因值，連忙查看。
    果然，這一波群攻把基因值砸下去一多半。照這樣下去還得了，還是能不用就不用吧。
    瞥見功能欄裏的“疾影”二字，張哲翰明白了動作速度為什麽加快，相當於1級菜鳥被賦予了規則級別的屬性。
    張哲翰恨恨地想，不知道這一箭管家能不能躲開。
    一個瞬移掠過凹陷戰場，站在被夷平的“操場”上，瞬移速度也快了很多，感覺心念一動就已站在了目的地。
    又有威壓迫近，樹林裏掠出一個身影，像炮彈一樣疾射而來。
    張哲翰瞳孔驟然收縮，前撐後拉，盯著來襲者，沒等他鬆開弓弦，十幾米外虛影一閃，出現一個人，往後拍出一掌。
    “嘭！”
    來襲者在空中化為血霧，那效果和陸壓打的一模一樣。
    後羿弓消失，回到拇指成為扳指，張哲翰問道：“你怎麽親自來了，我正要去找你。”
    廚師轉過身，往嘴裏塞了一顆朱飭，“我這不擔心布萊曼和蒙哥馬利來找你麻煩嘛。”
    張哲翰心裏半信半疑，鬼知道你是不是也來搶東西，嘴上卻說道：“謝了，管家這會兒正滿世界找女人呢。”
    “哈哈哈哈！”廚師開懷大笑，魔欲的事他自然知道，隻是沒想到濃眉大眼的弗雷德裏克親王也會中招。
    張哲翰開門見山道：“我女人被清潔工封禁了，你能不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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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師一愣，眼睛瞪得溜圓，“什麽？”
    張哲翰又道：“清潔工的封禁，你能解嗎？”
    廚師聽清了，沉默了一下，頹然攤開手：“不能。”
    張哲翰沒感到太意外，“那誰能解？或者說，什麽方法能解？”
    廚師一臉無奈：“太初境的技能隻有太初境能解，別無他法。”
    這不就是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嗎？張哲翰眼裏露出絕望：“難道我隻能去找他認慫？”
    他此刻心裏已經在權衡兒子更重要還是陸壓更重要，實在不行隻能把小屁孩交出去。
    “不，別灰心。”廚師嘴角露出微笑，“據我所知，太初境有兩位。”
    “兩位？”張哲翰眼睛一亮，仿佛重新看到希望，“那一位是誰？”
    猛然想起他說過，能製衡天蠍的隻有天後，掌控天蠍的清潔工是太初境，那麽掌控天後的豈不也是？
    “難道是……天後？”
    廚師點點頭：“是的，天後，天後係統的主人就是天後。”
    張哲翰忙問：“天後是誰？”
    “不知道。”
    廚師上次已經說過不知道怎麽才能找到天後，自然也就不知道天後是誰，張哲翰知道問了也白問，沒再往下問。
    藤原妍子和葉卡捷琳娜肯定知道，但她們已經出副本，就算沒出，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來。
    還能找誰呢？
    “要不，我派人先把你的這個女人先送出副本？”
    廚師特意用了“這個女人”，他知道張哲翰的女人不止一個，至少還有紅案。
    張哲翰一想也對，總不能讓艾曼一直待在儲物艙裏，暫時找不到人解禁，先送出去是明智之選。
    再說儲物艙裏有人，無法運行天梭和陰遁，危險係數大幅度上升。
    “也好，那就有勞了。”張哲翰說著，把艾曼弄出儲物艙。
    廚師和艾曼同時驚呆了，廚師就像見了鬼，結結巴巴道：“她？她，她，是你的女人？”
    “怎麽了，不行啊。”張哲翰淡淡反問，他對兩人的反應並不意外。
    廚師嘴唇哆嗦著：“她，她是……”
    艾曼死死盯著廚師，似乎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
    “她的身份太複雜了，你怎麽會真的和她……”廚師終於緩過氣來。
    張哲翰打斷道：“我知道，但事實是，他現在是我孩子他娘。”
    “什麽！”廚師仿佛眼珠都要跳出來。
    張哲翰嘴角一翹：“那麽大反應幹嘛，你送不送吧，不行我找別人。”
    廚師忙不迭點頭：“送，送，不過……”
    張哲翰追問：“不過什麽？”
    廚師歎了口氣，“好吧，作為盟友，我不得不把真相告訴你。”
    張哲翰就在等這句話，當渣男的時候不在乎艾曼的過往，但現在不同了，他必須要知道孩子他娘的一切。
    艾曼終於爆發，身體前衝，發瘋似的叫道：“不許說！”
    張哲翰從後麵一把拽住的的長發，輕輕把她順回儲物艙，氣得艾曼在裏麵跺腳大叫：“張翰！別相信他！放我出去！”
    張哲翰沒搭理她，平靜地對廚師說道：“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廚師背著手，踱了兩步：“她是我的衛道士，同時也是布萊曼的。”
    張哲翰平靜地說：“我知道。”
    “你知道？”廚師回過頭，那眼神在說，你知道還和她睡，“她在狼界的名字是艾曼，在龍界的名字是達沃斯。”
    “啊！”張哲翰如遭雷擊。
    雖然一開始就覺得達沃斯可疑，但怎麽也想不到，艾曼和達沃斯竟然會是同一個人。
    他想起諾亞方舟上的高端局，想起那位輸棋不惜以身相許的高冷女人，怎麽也和艾曼對不上。
    “知道她的厲害了吧？”廚師有些得意，“她叫艾曼的時候她是布萊曼的間諜，叫達沃斯的時候是我的間諜，我和布萊曼給她的任務，其中有一條是相同的。”
    張哲翰思緒被拉回來，問道：“什麽？”
    廚師目光灼灼：“拉攏你。”
    張哲翰不以為然：“我有那麽香餑餑嘛，值得兩大仆人那麽大費周章。”
    廚師深深看著他：“我不知道管家出於什麽目的，我的原因是，你通過了上帝的考試，擁有神厷和大夏龍雀，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上帝的侍衛。”
    “就這？”張哲翰聳了聳肩，“我現在是1級菜鳥，再說我也不想當什麽侍衛。”
    “當然還有更深的原因。”
    “說說看。”
    廚師意味深長道：“那麽多人都在殺你，但怎麽殺都殺不死，我覺得這是天意，你是天選之人。”
    “扯吧，我都死多少回了。”張哲翰壓根不信，把話題轉回來，“艾曼到底經曆了什麽？”
    “說來話長。”廚師默然半晌，緩緩道，“她是海妖王和我手下一位女天卒的私生女，父母死的時候她才8歲。我收養了她，帶她打怪升級，告訴她你的仇人是管家，在她13歲的時候把她送去了龍界。”
    這些和張哲翰推想的大差不差，他最關心的不是艾曼的過去，“海妖王是不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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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師淡淡一笑道：“當然不是，殺海妖王的凶手是蒙哥馬利。”
    這又出乎意外，張哲翰故意說道：“可據我所知，是因為你看上了艾曼的母親，才殺人劫色。”
    “扯淡！誰說的！”廚師神情激動，幾乎在吼。
    “艾曼自己說的。”
    “靠，真是恩將仇報！”廚師平複了一下心情，解釋道，“我怎麽可能禍害自己的衛道士，你看我怎麽對海飛斯就知道了，我索羅斯是有底線的，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我懂。”
    “哦？”張哲翰其實已經信了，紅案比艾曼還漂亮，廚師確實沒把她怎麽樣。不過還是做出將信將疑的表情，想刺激他多說些話。
    廚師提高聲調：“她這麽說是想你兩頭都不沾，要麽是真對你動情了，要麽是在耍花樣，想你幫她對付我和管家。”
    看火候差不多，張哲翰沉聲問道：“所以，真相是什麽？”
    “艾曼的母親是姆島第一美人，布萊曼垂涎已久，但礙於我的麵子沒敢下手。”
    “後來蒙哥馬利來了，趁著海妖王參加上帝的考試，設計殺了海妖王，把她劫走獻給清潔工當供養人。她抵死不從，我趕去救她的時候，她已經跳海自殺。”
    聽到清潔工，聽到“供養人”三個字，張哲翰心中騰起怒火，但他還是壓住了。
    廚師這個說法真實性較高，張蠔曾經給祝先生找女人，蒙哥馬利是太微垣，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在情理之中。
    “攻打海妖王宮是你派她去的？”
    “我想過這麽幹，不過擔心她打不過海妖王後，所以沒派。”怕張哲翰不信，廚師又補充道，“你不用這麽看我，這事簡單，約櫃在誰手上誰就是凶手。明天是七月初十，是耶路撒冷的贖罪日，你去看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約櫃到底在誰手上，一問艾曼便知，但張哲翰不想再挑起往事，傷害兩人之間本就脆弱的感情，“你怎麽知道約櫃被搶？”
    廚師坦然道：“管家那裏還有我的臥底，嗯，共祭會也有。”
    “你手下也有他們的臥底。”張哲翰差點就說出吉格斯的名字。
    廚師哼了一聲：“諜戰犬牙交錯，很正常，你不用告訴我臥底是誰，我都知道。”
    張哲翰很想問，是不是我那裏也有，忍住了沒說，廚師又道：“還有個事你必須知道。”
    “什麽事？”
    廚師一字一句道：“天蠍係統中不是隻有天凶。”
    張哲翰不以為然：“我知道，還有諜報網。”
    廚師搖頭道：“不，比諜報網厲害多了，甚至比天凶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哲翰吃了一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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