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擔憂&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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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中,總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可是,當你靜下心來想一想時,又發覺這些事情也不是那麽無跡可尋,隻是身在其中,沒有察覺而已。
    所以,當陳浩南一行人到了山雞家撞到意圖強、奸草刈菜菜子的草刈朗,似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滿身是血、痛失表哥的山雞,遭到養子背叛、隻能坐輪椅的草刈一雄,無辜受傷、差一點被從小信任的哥哥傷害至深的菜菜子……就這樣重新一家團聚。
    台灣的春季常常下雨,嘩啦啦的,像是有人用瓢在潑。
    他們現在在一件郊外的房子裏,據說這是山雞表哥黑仔的手下小毛的房子。
    傍晚的時候,安娜站在大門口,望著陰沉沉的天空,雨水沿著屋頂順流而下,像是與外界隔出了一層透明的屏障。她隻穿了一件白色扣腰的連衣裙,陰冷的空氣讓她的皮膚上充滿了雞皮疙瘩,呼出一口氣,依稀還能看見隱約的白霧。
    安娜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那個時候阿南也是這樣,為了躲避仇家,為了躲避別人的陷害,一個大男人不得不縮在一間破舊的小屋子裏。
    現在輪到了山雞。
    以後會不會輪到夕仔?
    對了,還有安四,她的爸爸。也是這樣。
    安娜知道,她其實現在過得很好,她不應該這麽杞人憂天。十七歲以前的安娜的確可以做到,毫無憂慮,幸福快樂。可惜現在距離她的十七歲已經過了十一年。
    十一年了啊……
    “怎麽了?”身後傳來陳浩南的聲音。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溫暖,安娜緊了緊身上她家老公的西服外套,帶著淺淺的笑意搖了搖頭:“想兒子了。”
    身為已經結婚這麽久的稱職丈夫陳浩南怎麽可能不了解自己娶回來老婆,安娜剛剛絕對不是在想兒子,很落寞的樣子,他裝模作樣的挑了挑眉,從身後抱著安娜的腰身:“看來我們應該晚點回去,省得我在你心中都沒地位了。”
    安娜很是無奈的笑了笑,毫無顧忌的向後倒著靠在陳某人的懷裏。
    有人說,當你開始回憶的時候,你應經開始老了。
    她其實很高興,因為她希望當她成了頭發白花花的老太婆的時候,也還是這樣擔憂並快樂的幸福著。
    草刈朗被山雞殺了。然而事情到了這裏似乎並沒又結束。
    三聯幫裏出了很多的流言,似乎有人要追殺山雞,而且也並沒有證據,之前安娜他們到台灣的那一晚,山雞和黑仔出去被追殺的那件事主使人是草刈朗。盡管黑仔已經因為這事喪命。
    不管怎麽樣,這事總要討個說法。陳浩南帶著人去見了雷複轟,安娜也在其中。
    之前就說過,雷複轟是個很斯斯文文的小夥子,不過這一次的見麵,讓安娜產生了不一樣的看法。
    “世界現在已經進入了地球村的年代,而我們三聯幫跟你們洪興社一直以來關係很好。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加強合作,一起來對付我們的敵人,台灣的黑龍會跟香港的東星社。”
    安娜聽著直想笑,地球村是和平共處,你讓黑幫和平共處?而且她一點都不覺得有對手有什麽不好,九七以後,政府對黑社會勢力的管轄就嚴了很多。香港有東星社有洪興社,至少能相互牽製。如果真的滅了東星社,洪興就等著成為政府和諧社會的一隻河蟹好了。
    何況,就算能夠滅掉東星社,誰能保證到時候三聯幫不來個狡兔死走狗烹?何況台灣這麽敏感的地方,出了事情政府是不會不管的,到時把責任全部推給洪興,三聯幫可就風雲雄霸天下了。這個斯斯文文的小夥子還真是心眼朵朵開。
    好在,陳浩南也不是吃素的,幾句太極就給推回去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義氣和信用”,這句話放在哪裏都是至理名言,哪怕雷複轟一副不屑的樣子他也得挺著。
    當然,為了表達自己的斯斯文文,雷公子不斷地表示他真的是迫不得已才經營現在亂糟糟的三聯幫的,他絕對不是自己想做幫主才這麽幹的,他決定的是三聯幫的另一個老臣子忠勇伯,據說這位老臣子專門和山雞對著幹。
    沒過幾天忠勇伯就死了,死得真及時。
    【10-5-200010:30am忠勇伯葬禮】
    山雞不可能一輩子都躲著,所以他出來了,在三聯幫大部分人都認為他是凶手的情況下。
    群情激憤,陳浩南頂著所有人的壓力朝著天花板開了一槍,安娜在十三妹的保護下心驚肉跳的同時還得保持著麵上的鎮靜。
    草刈一雄也到了。在洪興社和山田組的共同擔保下,雷複轟不得不等“拿到”證據後才能“主持公道”的宰了山雞。現在沒有證據,他就隻能眼睜睜的放“雞”歸山。
    【16-5-200010:25am台灣某咖啡廳】
    “我不是很明白雷先生的意思。”安娜明知故問的說道。
    雷複轟斜著嘴角笑著:“安小姐,不客氣的說一句,我知道你以前的很多事情。你一直都是一個懂得審時度勢的聰明人,能那麽困難的狀況下成為三界洪興社龍頭的左右手,為什麽不能再進一步,統一台灣和香港的黑幫,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安娜微微的皺了皺眉,對於雷複轟的不識趣感到無語,她拿起咖啡杯,輕輕地吹了吹,緩緩地抿了一口,直到苦澀的味道充滿了味蕾:“我想這個問你你已經跟我老公討論出結果了。另外,我個人喜歡別人叫我陳太太。”
    “當然,當然,”雷複轟點點頭,似乎對於安娜的拒絕並不在意:“我一點都不否認,陳浩南是個人才。不過……”
    雷複轟有理有據的和安娜討論著她的老公:“不過你不覺得他太過頑固不化了嗎?義氣?信用?哈,都什麽年代了還講這個。”
    說著,雷複轟雙手十指交叉扣在一起,手肘支在桌上,拉近了與安娜的距離:“你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隨便說幾句話他都聽不懂,你們這樣真的可以溝通?而且我聽說你有一個兒子,有這樣一個缺乏知識教養的父親,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他?”
    眯了眯眼,安娜有點生氣了,她不喜歡別人說她老公,老公是她自己挑的,質疑她的老公就是質疑她的眼光。何況,這人似乎還有點想拐帶她離婚,要當個第三者的意思。為的是什麽?畫個大餅,然後等功成名就了以後過河拆橋?真當她是清純可愛的未成年少女呢。
    雷複轟也不是蠢人,感到安娜變得不同的氣場,他退後,一副很開朗的樣子:“well,就算我們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嗎?我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想想看,以後沒有人會跟你們洪興社作對,你不需要擔憂你兒子在上學放學的路上被人劫走了,也不需要擔心你的公司隨時會有人來搗亂,怎麽樣?”
    “挺有誘惑力的,”安娜笑眯眯的說了一句:“可惜,我不是龍頭,這事不歸我管。”
    看著雷少爺一臉帶著些微扭曲的樣子,安娜有點小惡意的笑著:“怎麽你調查我的時候,沒查到嗎?我進洪興的第一準則就是,我隻負責生意,不負責幫會。”
    沒給雷複轟說話的機會,安娜嘴快的繼續說道:“如果你以為我能勸得動陳浩南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不是說他頑固不化嗎?你說得對,尤其是麵對幫會和兄弟,他是最頑固的。所以你不應該找我,你應該去泰國找蔣天養蔣先生,隻要蔣先生同意,阿南半個不字都不會有。”
    安娜站起身,打算離開。雷複轟連忙挽留:“等等,真的沒有可以談的餘地了?”
    歪歪頭,安娜十分不明白的看著雷公子:“雷先生,你這樣光明正大的把我叫到這裏來跟我談讓我出牆的事情,難道你就不怕我把事情都告訴我老公?聽你的口氣,他可是個沒涵養的莽夫,說不定一激動就帶著人殺上三聯幫了,你難道一點都不怕?”
    既然沒東西可談,小雷少爺也不裝賢惠了,從上而下高傲的俯視著安娜,不屑的說:“我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反正山雞我是追殺定了,而且……除非陳浩南是不打算回香港了,否則你大可以叫他來,我在三聯幫開著大門等著他。”說完,也不管安娜了,自己率先離開了。
    安娜有點奇怪的站在原地,雷複轟到底憑什麽這麽有膽子敢挑戰洪興?據她所知三聯幫沒這麽大本事。莫非他有什麽她不知道的底牌?
    等到安娜回了酒店,總算是知道了雷複轟有恃無恐的原因,據說他得到了新政府的支持。有政府支持,什麽事做不成?雷複轟已經殺了不少反對新政府的黑幫老大,多一個洪興不多,少一個洪興不少,還真的給他找到了大靠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