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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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祖峰的氣息,連同他最後存在的那一絲微弱波動,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消失得幹幹淨淨,無影無蹤,連一絲可供追溯的空間漣漪都未曾留下。
    火雲子立於焚焰之上,赤發如狂蛇亂舞,周身迸發的烈焰已將半壁蒼穹染作血色。
    他鎏金般的瞳孔中翻湧著實質般的怒焰,幾乎要燒穿眼前這方被摧殘得支離破碎的天地。
    那區區大羅金仙境的螻蟻,竟在他這位仙君大能鋪天蓋地的神識巨網之下,如露水蒸發般徹底消失了?
    “怎——麽——可——能——?!”
    一聲裹挾著滔天怒火與難以置信的咆哮,終於從火雲子喉中迸發而出。
    聲浪裹挾著失控逸散的磅礴仙力,化作千百道灼目流火,悍然轟向天穹!
    流火所過之處,殘雲盡碎,空間扭曲,漫天都是灼熱的毀滅氣息。
    他腳下大地早已化為熔岩之湖,赤紅漿泡翻滾破裂,噴濺著致命高溫,映得他因暴怒而扭曲的麵容愈發猙獰可怖。
    這片被他仙君之力徹底撕裂的焦土戰場,餘燼未熄,裂石猙獰,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與焦糊味,更沉重地壓著他那無處宣泄、熾烈燃燒的威壓,每一寸土地都在仙君的怒火下瑟瑟發抖。
    他不信!絕不相信!
    一個大羅金仙期修士,縱然有秘寶護身,又怎能在他堂堂仙君眼皮底下完美隱匿或逃脫?這無異於對他修為境界的徹底羞辱!
    火雲子強壓住翻騰的氣血和經脈中因方才意外受創而產生的隱隱刺痛,再次閉上雙目。
    這一次,他的神識以前所未有的精細度鋪展開來,不再是狂暴的橫掃,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梳子,一絲一縷地梳理過這片區域的每一粒塵埃,每一縷空氣的波動,每一絲能量的殘跡。
    岩石的縫隙,熔岩的氣泡,甚至光線掠過塵埃的軌跡,都無法逃過他仙君級神魂的感知。
    神識之力深入地底數百丈,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的隱匿陣法或空間褶皺的痕跡。
    一遍,毫無所獲。 兩遍,依舊空茫。 第三遍,他的神識甚至捕捉到了極遠處一隻焦黑蟲豸殘骸上最後一點生命靈光的消散,卻唯獨沒有那個重傷垂死之人的任何氣息!
    就在這反複的、近乎偏執的搜尋中,一粒微不足道、混雜在無數焦黑沙礫與灰燼中的“塵埃”,靜靜地躺在一條被烈焰灼燒出的琉璃狀溝壑邊緣。
    它與周遭億萬萬沙粒一模一樣,承受著上方恐怖神識一遍又一遍的掠過,卻未曾引起絲毫波瀾。
    它太過平凡,太過普通,內部卻自衍一方混沌天地——正是天地珠所化。
    珠內空間,一片朦朧。
    林祖峰懸浮於虛空,雙目緊閉,麵色金紙,氣息微弱得近乎斷絕。
    他周身衣衫破碎,體表布滿了瓷器般龜裂的血痕,深可見骨,雖然不再流血,卻依舊觸目驚心。
    丹田氣海死寂枯槁,沒有半分仙靈之力,斷裂的經脈像枯萎的藤蔓糾纏在一起,五髒六腑移位,內裏一團糟。
    對外界那毀天滅地的搜尋和仙君滔天的怒火,他全然不知,已徹底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遊走在寂滅的邊緣。
    “好!好得很!”火雲子怒極反笑,笑聲尖銳刺耳,充滿了暴戾與殺機,“本座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幾時!縱是將這方圓千裏徹底翻過來,煉化成虛無,也要將你這鼠輩揪出,挫骨揚灰!”
    他雙手猛地抬起,十指翻飛,結出一個複雜無比、引動天地之威的古印。
    口中晦澀咒文如雷鳴般響起,每一個音節都引得周遭火係法則劇烈沸騰。
    刹那間,風雲變色!
    原本就熾熱的空氣仿佛被投入了煉獄核心,無數狂暴的火焰精靈自虛空中誕生,發出尖嘯,不再是漫無目的地燃燒,而是如同有了生命和意誌的火焰大軍,瘋狂地向大地鑽探、滲透!
    大地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攥住,劇烈震顫,層層翻起,堅硬的岩層在仙君怒火凝集的異火麵前如同酥脆的餅幹般被輕易撕裂、熔化、汽化!
    他在進行無差別的毀滅性煉化,誓要將藏匿之人逼出,或者連同這片大地一起徹底湮滅!
    然而,無論那足以熔金化鐵的火焰如何深入地脈,如何將岩石化為奔騰的岩漿河流,如何將這片地域徹底化為翻騰著氣泡的熾熱煉獄,那粒“沙礫”依舊靜靜躺在那裏,仿佛處於另一個完全隔絕的維度。
    天地珠這等逆天至寶的隱匿之能,縱是仙尊親臨,神識掃過也未必能察其異樣,何況他一個仙君?
    火雲子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眸中的怒火逐漸被一種難以置信和深切的挫敗感所取代。
    他心中翻騰著不甘與暴怒,卻一時竟真的無可奈何。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幾乎要發狂。
    就在他眼中厲色一閃,體內更恐怖、更近乎本源的火焰法則開始凝聚,準備不惜代價施展某種禁忌法術,哪怕可能損傷此地靈脈根基也要徹查時——
    咻!
    遠處天際,一道璀璨奪目的清冷流光,如劃破黑夜的流星,無視空間距離,瞬間便至戰場邊緣。
    光芒散去,一位鶴發童顏、身著月白道袍、周身氣息淵深似海、與火雲子的狂暴熾烈形成鮮明對比的老者顯現出身形。
    他眉頭緊蹙,掃視了一眼下方被徹底摧毀、熔岩橫流、宛若鬼域的戰場,尤其是感受到空氣中殘留的那暴虐的仙君級火係法則和肆無忌憚的破壞性能量。
    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最終將目光投向渾身烈焰未熄的火雲子,冷聲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對方耳中,帶著一絲問責:
    “火雲子道友,你在此地如此大肆破壞,攪動天地靈機,引發方圓萬裏靈氣動蕩,成何體統?莫非絲毫不再顧忌我造化仙城的清譽與規矩了不成?”
    來者正是造化仙城三大坐鎮仙君之一,以法力精深、性情較為持正著稱的無極仙君。
    他正是被火雲子先前那驚天動地的厚土神印對撞、以及後續狂暴的搜尋手段所引發的巨大能量波動吸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