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他容得下我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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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8章 他容得下我的孩子嗎?

    回到公館,保姆迫不及待在玄關迎接,“先生,檢查結果是?”

    梁遲徽捏著鼻梁,“明天開始燒一些孕婦愛吃的菜肴。”

    “哎呀,我的眼力啊,沒錯的!何小姐真是懷孕了吧。”保姆喜滋滋的,“梁家有長孫了,父傳子,爺傳孫,家業就是一脈傳承的,您更加名正言順了。”

    何桑尷尬又拘束,換了拖鞋,愣著不動。

    “先生,梁氏集團的律師組長在您的書房。”保姆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何桑,“我去煮一盅阿膠燕窩,您先解解渴,不急著運動,熬過前三個月,再慢慢運動,您太瘦了。”

    她嘟囔,“我一百斤了。”

    “起碼養到一百二十斤,女人富態是貴相。”

    何桑覺得梁家的保姆無論是伺候哪位公子,住哪套宅子,格外的封建傳統,不排除她們是故意講好聽的,有錢有勢的喜歡“貴,富,上流,底蘊”之類的贊美,傭人投其所好也是工作。可老宅的保姆實打實是封建,翁家的老爺子和老太太出生於40年代末,富甲一方的大財主,規矩是那時候定下的,芳姐的母親是老太太的保姆,芳姐是翁瓊的陪嫁保姆,觀念根深蒂固了。

    “胖點好看。”梁遲徽打量何桑,“不必焦慮,胖有胖的美,瘦有瘦的美,各有千秋,怎樣都好。”

    保姆在廚房忙碌,何桑端著杯子喝水,“二百斤呢?”

    “你可以試試三百斤,然後改名字,叫何玉環。”梁遲徽調侃她,“我也好奇是什麽模樣。”他擡起手,摘下綁住馬尾的發繩,她頭發解脫了一般,湧動著散開,黑寶石的光芒。

    “我理解老三了。”

    梁遲徽沒頭沒尾地撂下這句,上樓,反鎖了書房門。

    律師從沙發上起來,“按照您的指示,昨天律師團舉報趙凱非法扣押梁延章,不過...”他話鋒一轉,“情況不妙。”

    梁遲徽閉目養神,一言不發按摩著太陽穴。

    “首先,梁延章關押在市局這五天,沒有任何一個警員以‘辦案’的名義審訊他,隻有三公子出麵逼他交代,而且過程公不公,私不私的,我們沒法舉報,除非先舉報三公子違規參與案件,可惜梁延章不同意,隻好不了了之。”

    保姆這時敲書房門,詢問吃不吃宵夜。

    “不吃。”梁遲徽聲音低沉,“她回房了嗎?”

    “何小姐累壞了,沒洗澡躺下了。”

    他皺眉,“醫院的病菌多,不洗澡不行。”

    保姆隔著門,“那我喊醒何小姐?”

    梁遲徽靜默了一秒,“你休息吧,我稍後過去。”

    保姆離開,律師接續彙報,“其次,廣和集團的資金流入了錢莊,錢莊的資金流入了借貸市場洗錢,這條線索指向姚夫人的泰國工廠。雖然老j沒有出賣姚夫人,但三公子在泰國的人脈廣,他聯絡了老j的仇家,仇家願意合作,畢竟剿滅了老j,仇家有利可圖。”

    律師從公文包取出一份圖紙,“泰緬邊境一所油漆製造廠的3號倉庫,是老j儲存現金的庫房,其中三分之二是姚夫人的錢,仇家已經摸清底細了。”

    梁遲徽仍舊闔目,“在泰國境內?”

    “是。泰國警署和三公子有些交情,隻要確認是姚夫人的錢,估計會協助。”

    梁遲徽睜開眼,凝視窗外燈火璀璨的大廈,“你們律師團不如省裏的領導高明,見識太短淺。梁家是四大家族之一,根基龐大,翁家在海外有威望,盡管兩家不和睦,有梁璟做紐帶,終歸是翁婿姻親。上麵明知梁家有大問題,照樣不敢輕舉妄動,萬一證據不足,梁延章控告趙凱誹謗,海外華人圈與冀省權貴圈會爆發大震蕩,瞧市局的笑話。”

    律師恍然大悟,“所以三公子是給趙凱擋槍?”

    梁遲徽把玩著書桌上的玉蟾蜍古董,“佟二是兇手,至今下落不明;佟大指控梁延章雇兇,卻交不出錄音和彙款記錄,人證物證都不夠,市局不能拘押。如果無罪釋放,他恢複了自由,會清理掉所有殘留的罪證,因此老三向省裏保證,親自攻破梁延章,追回梁家在境外的資産。省裏隻顧大局,至於梁紀深個人違不違規,在百億贓款麵前不值一提。”

    律師詫異於梁遲徽看透了玄機,“三公子成功了,趙凱再接手審訊,是市局的功勞。假如失敗了,趙凱自始至終沒有和梁延章正麵沖突,這場風波演變成梁家的內訌,趙凱允許市局以外的人員擅自進出,挨個處分,最多降職,三公子承擔主要責任,外界影響很小。”

    梁遲徽笑了一聲,“你不算太愚蠢。”

    律師也笑,“本來佟二失蹤,他們束手無策,可梁延章自己認罪了,這是咱們的大麻煩,即使抓不到佟二,也能定罪逮捕。”

    “佟二既然沒用處了,拿他哄一哄何桑。”

    律師明白了,“送去市局嗎?”

    “嗯。”

    “他...嘴巴嚴實嗎?”

    梁遲徽挪椅子站起,“佟二是必死無疑的罪,他沒有妻兒,兄弟相依為命,佟大如今逃不掉牢獄之災,大嫂是最後的親人了,他隻求大嫂衣食無憂,餘生安穩,為什麽不嚴實呢?我平安,才有他大嫂的平安。”

    律師點頭,“那您安心吧。”

    梁遲徽走出書房,推開主臥門。

    何桑趴在床中央睡著,她總是趴姿,一個姿勢睡到天亮。

    他放慢了腳步,盡量無聲無息地靠近。

    長發從床沿搖曳傾瀉,仿佛一泓清泉之上,一層粼粼的水光。

    溫柔得沒骨頭,沒氣力。

    梁遲徽坐下,掏出口袋裏硬邦邦的物件,是她還給他,被他扔掉,又撿回的婚戒。

    他輕輕套入何桑的無名指。

    皎潔的珠鑽,如玉的她。

    梁遲徽撫摸著。

    ......

    第二天上午,姚文姬和梁延章見了一麵。

    梁紀深趕到市局是十點,透過四四方方的窗戶,一男一女,一坐一站。

    趙凱和幾名下屬在隔壁戴著監聽器,梁延章的房間是一堵牆,而趙凱的視野是一扇落地窗。

    市、區局專屬定製的單麵可視玻璃。

    “我的下場不會太好。”梁延章淒慘一笑,“文姬,這輩子我補償不了你了。”

    “你下輩子也補償不了我。”姚文姬拍著自己胸口,“因為你,我放棄了曾經的摯愛,失去了清白,婚姻,女人最在乎的東西統統毀在你手上,你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梁延章下巴的肌肉在抽搐痙攣。

    “遲徽爭氣,他在商場的心機謀略遠勝過梁璟和梁紀深,你不喜歡他,也不得不培養他。你心知肚明,梁氏集團交給他才會蒸蒸日上,老大和老三適合從政,不是經商的好苗子。”姚文姬一步步逼近他,“我背叛你,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你沖遲徽撒氣,他自幼在老宅生活得戰戰兢兢,一次又一次的親子鑒定,你想過他長大以後的顔麵嗎?保鏢,傭人,親戚,哪個不是拜高踩低?你不重視他,外人會善待我的兒子嗎?他們奚落欺淩遲徽,討紀席蘭的歡心,她高興了,吹一吹你的枕邊風,漲漲薪水,獲取好處,於是他們變本加厲。”

    梁延章身軀佝僂著,蒼老了不少。

    “我對你們母子有愧...”

    姚文姬鄙夷笑,“你愛我嗎?”

    “愛。”

    “不,你愛的不是我,不是紀席蘭,你經歷了那麽多女人,你愛過誰?你隻愛自己的私心,愛你的勝負欲。”姚文姬痛快笑著,“你的梁家,你的心血,我賠上整整三十三年的青春,侵吞得一分不剩了。”

    趙凱神情冷肅,摁下錄音鍵。

    “老三有天大的本事也追不回,幾百億泰銖在一個緬甸籍男人的地盤,你知道交接流程多麽複雜嗎?”

    趙凱直勾勾盯著玻璃那邊的姚文姬。

    “延章,好歹夫妻一場,我替你惋惜呀。你辛苦了一生,到頭來,你的錢、你的家産改名換姓,你的兒子以你為恥,你後悔嗎?翁瓊是真心愛你的,翁家是真心扶持你,梁璟和老三是真心孝順你,你眼瞎,心盲,活該落得今天的境地。”

    梁延章目光呆滯,空洞。

    趙凱吩咐警員,“把姚文姬帶回去。”

    警員押著姚文姬出來,梁紀深走進去,戾氣揪住梁延章的衣領,眼神凜冽決絕,“何桑懷孕了。”

    “梁遲徽有可能挾持她出境。”

    “大哥年近四十歲無欲無求,梁遲徽自身難保,更指望不上他結婚生子,我整頓完中海集團,老張安排執行一個秘密任務,風險未知。何桑肚子裏大概率是梁家唯一的血脈了,是你唯一的子孫。”

    這三句話,平地驚雷。

    梁延章渾濁的瞳仁泛起一抹亮光,“多大了?”

    “一個多月。”

    “保得住嗎?”

    梁紀深麵無表情,“你希望保住嗎?”

    椅子嘎吱嘎吱尖銳地響,他激動得語無倫次,“梁家子孫薄...老三,千萬保住梁家的長孫。”

    “梁遲徽是梁氏集團的現任董事長,你為了集團不破産,股票不暴跌,不肯供出他。何桑懷著我的骨血,梁遲徽容得下我的孩子嗎?姚文姬容得下你的長孫嗎?”

    字字插在梁延章的心口,他麵如死灰。

    “梁氏集團,長孫,你選擇一個。”梁紀深拉開門,背對他,“下午趙凱正式提審你,全程開啓審訊記錄儀,我沒資格在場,你好好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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