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皇家醫院的病房裏，消毒水的氣味被窗邊一束白玫瑰的淡香衝淡了些許。
    星野源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米婭公主疲憊的側臉。
    她正靠在窗邊，金色的長發被午後的陽光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翠綠的眼眸望著窗外發呆。
    “醒了？”察覺到動靜，米婭轉過頭，平靜道“你昏迷了三天。”
    “……”星野源試著動了動手指，身體像是被碾碎後重新拚湊起來一般，每一寸骨骼和肌肉都在叫囂著疼痛。
    他的記憶停留在了他遊到岸上的那一刻。
    而米婭則很貼心地開始跟他說明他昏迷後的事情“跟你合作的那位血族帶著第三真祖的精血離開了英國，目前不知所蹤，臨走時她讓我轉告你，‘合作愉快，在下次見麵之前，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她的補償’。”
    說著話，她起身倒了杯溫水走到床邊遞給他。
    星野源接過水杯，沒有喝，隻是盯著水麵微微晃動的波紋，垂眸不語。
    “你的身體狀況，不太好。”
    “我知道。”星野源終於開口給予了回應，聲音有些嘶啞。
    “不是一般的不好。”米婭抿了抿唇，聲音輕了幾分“我渡給你的生命力大概隻夠維持你的現狀兩到三年，或許更短……而這已經是我的極限。”
    “……”星野源沒有道謝，也沒有說話。
    米婭公主也沒有再出聲，病房裏一時陷入寂靜。
    晚上的時候，米婭公主離開了，病房裏隻剩下星野源獨自一個人，於是他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高杉悠介。
    “解除式神契約的方法。”星野源開門見山。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後高杉悠介輕笑了一聲“那頭巨龍？”
    “對。”
    “把契約卷軸交給式神，由式神親手撕毀即可。”
    “就這麽簡單？”
    “契約的本質是雙向的束縛，隻要雙方都同意解除，自然簡單。”高杉悠介頓了頓，“不過……你確定要這麽做？巨龍可不是什麽常見的生物……”
    “許諾過的事情，我不想反悔。”
    “……也是，畢竟你就是這樣的人。”高杉悠介笑了笑“看暗網上的消息，你在倫敦的事情應該已經忙完了吧？什麽時候回東京？”
    “……明天。”
    恩雅跟玖玖目前也都在醫院裏，隻不過和星野源不同的是，隻在這短短的幾天裏，兩個小丫頭的傷勢就已經痊愈如初。
    不過這自是理所當然得，畢竟兩人一個巨龍一個玉藻前，自愈能力當然不能一概而論——
    玉藻前一見到他就撲過來抱住他的腰，眼眶紅紅的，顯然除了星野源自己以外，沒有誰比靈魂連接著的她更能了解星野源此時的狀況了。
    而恩雅則站在一旁，冰藍色的眼眸安靜地望著他，看不出情緒。
    星野源想了想，直接從影戒裏拿出了先前才跟恩雅簽訂的式神契約，他將契約卷軸丟給恩雅“撕毀它，你就自由了，稍後我會安排飛機送你回冰島。”
    “……”恩雅低頭看著手裏的卷軸，神情複雜，雖然隻有短短幾天，但她終究是跟玉藻前一樣和星野源簽訂了靈魂契約的，自然能夠看得出來星野源是真心要放她走。
    隻是……
    恩雅停頓了很久，她沒有立刻將契約撕毀，隻低著頭，小聲道“我想再去一趟湖上……”
    星野源看著她“想見你母親？”
    恩雅點頭。
    湖麵依舊平靜如鏡，倒映著灰蒙蒙的天空。
    星野源幫恩雅激活了湖中試煉程序，就回到了岸邊，讓恩雅留在湖心。
    冰霜巨龍形態的恩雅巨大的龍爪踩在湖水上，激起層層漣漪。
    湖中騎士蘭斯洛特的虛影很快浮現，而那頭藍色的巨龍布魯也隨之現身。
    星野源聽不清她們在交流什麽，隻能看到恩雅的龍首低垂，冰藍色的眼眸中似有淚光閃爍。
    而布魯的虛影則輕輕用龍角蹭了蹭她的額頭，仿佛在安撫。
    過了許久，恩雅才重新回到岸上，變回人形，她的眼眶有些發紅。
    而她來到星野源麵前之後，她直接將那張契約卷軸還給了星野源。
    星野源有些愣神，片刻後，他嘴角咧起一個弧度，有些玩味道“這是什麽意思？”
    恩雅低著頭沒有說話。
    “是你母親跟你說了什麽？”
    恩雅搖搖頭。
    “……不回冰島了？”
    恩雅點點頭。
    “……”
    帶著兩個小丫頭回到倫敦的住宅時，該在的人都在。
    因為幾天前星野源與梵卡洛珈在倫敦的一場大戰，現在的倫敦正在經曆著前段時間發生了“地陷”事件後東京所經曆的事情。
    很多社會設施都暫時停擺，街道上要求真相的遊行隊伍也還在激增。
    維斯德姆學院暫時也停課了。
    而看到星野源回來，第一個從沙發上站起來的就是星野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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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其他人也都在定定地看著他。
    “……”
    沉默了瞬間，星野源道“收拾東西，回東京。”
    飛機起飛，穿過雲層，朝著東京的方向駛去。
    玉藻前靠在星野源身邊睡著了，小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角。
    恩雅坐在對麵，望著窗外的雲海出神。
    星野凜和清水優帶著其他小蘿卜頭在後麵的機艙裏玩桌遊。
    被電話喊來的佐佐木綾音則坐在走道對過的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星野源閉目養神，腦海中卻浮現出米婭的話——
    “兩三年，或許更短。”
    這個時間很微妙，但星野源並不在乎，甚至當時如果沒有米婭為他以命續命，他直接當場死去，他也同樣不會在乎。
    畢竟迄今為止，他所能夠做到的事情，都已經做到了極限，沒有遺憾，也沒有什麽事情讓他後悔。
    甚至即便時間倒流，讓他重新回到剛降生在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的生活方式也不會有半點改變。
    “轟——！！”
    大屏中傳出震耳欲聾的音效，屏幕上的畫麵則定格在星野源與梵卡洛珈向對方擲出雷槍與血矛的刹那。
    一間像是會議室般的房間裏，為首那人放下遙控器，對著圍在圓桌邊的十幾道人影道“說說吧，諸位對此有何看法？”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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