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掌堂您如此對頌藏所為何？”
    孟掌堂沒有說話，我身後的門開始胡亂的敲打起來，這院子裏的一花一草也跟著搖晃，仿佛能夠讀懂孟掌堂的心情，與之映射出來一般。
    【知道的太多對你沒什麽好處，你隻當這孩子沒和你走過便是了，小掌櫃還是請吧。】
    小雨這個時候也跳了出來，拽了拽我的肩膀，示意我別再說下去。
    這院子都能夠遮蔽天機，比之我莫家當鋪來說也不遑多讓。
    還有眼前這個紅鬆木的棺材，將殯後的事都辦得差不多。
    此前我第一次來此地，孟掌堂對於頌藏的關愛在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可如今將其困在這大紅棺材中。
    我猛地抬頭，想要再次和孟掌堂理論，可當我與她的眼神對視之時，到嘴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她的眼眸中的深邃、哀傷、不忍、憐愛……
    【小家夥，我也是為了你好。】
    說著，孟掌堂對著那大紅棺材從口中吐出煙霧，她身後棺材中頌藏的聲音逐漸減弱，直至消失。
    我雖然清楚孟掌堂不會害頌藏，但如此對待還是有些心生憐憫。
    “前輩這樣對待頌藏，會不會……”
    沒等我說完，我眼前的場景像是移形換位一般開始變換，隻是眨眼間我便來到了先前孟掌堂所在的那亭子當中。
    【既然不願意走，就陪老婆子我說說話。你這心性和你那老子一樣，你那老子年輕時候第一次見頌藏的時候，也是這般。】
    孟掌堂一邊說著，一旁的管家翻手在我的麵前斟了一杯茶，茶水的香氣四溢，滾燙的茶杯上方彌散著少許熱氣。
    孟掌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
    【你知道這世間最殘忍的事情是什麽嗎？】
    我搖了搖頭：
    “晚輩不知，可這和頌藏的事情又有什麽關係？”
    【我活了不知多少年月，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幸運的是在這無盡的年月當中還有一位親人陪著我。】
    她的目光看向頌藏所在的那紅鬆木棺材的位置，繼續說道：
    【他與你們不同，沒有靈魂為載體，也就意味著他不能轉世輪回。更何況那時候天地間地道未立，那時候的世道……】
    說到這裏，孟掌堂看了一眼小雨，給小雨看的有些不自在，隻能低下頭去，可偏偏這時，管家的另一杯茶也遞了過來。
    【先不說那些，就說這孩子。那時候我剛剛建立地道輪回，想盡了一切辦法才將這孩子複活，可他的記憶全失，生命也堪堪隻有十幾載，那十幾年中他叫我阿姐，我帶著他去雲夢澤看妖仙踏水，去蓬萊仙山駕雲踩霧，歸墟仙殿中化夢衍道。可他的壽命隻有十幾載，他活得很逍遙快活……但十幾載之後，我再次將這孩子複活，他不記得雲夢澤，也不記得蓬萊，也不記得老君，也不記得歸墟仙殿，更不記得我，他叫我阿姐，是我一次，又一次……告訴他的。我要經曆的，是被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遺忘一次，又一次……】
    院子裏沉默許久，孟掌堂起身走向木樓，淡淡地留下一句：
    【他快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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