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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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一位精神頭看上去還算不錯的花甲老太太。
她一身淺色睡衣,手柱拐棍,在兩位女傭的攙扶下,下了樓梯,緊走了兩步,來到周昊和蘇逸麵前。
周昊和蘇逸趕緊起身,兩人一起扶住了老太太,生怕她摔了。
周昊貼在老太太耳邊大聲喊道:
“奶奶!沒事!您呐,回房歇著去吧!”
“什麽?想吃糍粑?好嘞!奶奶這就去做!下次想吃,就不用跪著啦!你瞧瞧,這是鬧哪樣嘛!”
老太太攥住周昊和蘇逸的手,說著就要把兩人往廚房裏帶。
蘇逸苦笑一聲,彎腰笑著喊道:
“奶奶,我倆不是要吃糍粑,是讓您回房歇著去吧!”
老太太一愣,抬起手,在蘇逸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寵溺道:
“你想吃西瓜?好~奶奶讓人去買!”
周昊和蘇逸都無語了,皆是歎了口氣。
很無奈。
老太太這耳朵,最近好像越來越背了。
“哎呦,媽,您不在房裏歇著,跑出來幹嘛。”
霍錦棉小跑著來到她麵前,攔住了老太太去往廚房的路。
蘇鳴禮和嚴瀟瀟以及周粥也緊跟了過來,和老太太打起了招呼。
“呦,都在呢,正好,大家一起吃西瓜,那個……兒媳婦呀,去,去給大家切西瓜去,我大孫子要吃西瓜,正好我去廚房做糍粑……”
說著,不顧眾人勸阻,拄著拐棍,非要去廚房做糍粑給孫子吃。
霍錦棉無奈,隻得讓周粥過去,連比劃帶說,這才勸住了老太太想要炸廚房的想法。
餐桌上,老太太小口小口喝著銀耳蓮子羹,想來應該是餓了,想出來找點吃的。
老太太姓李,是周昊和周粥的奶奶,周永年的結發妻子。
“老太太最近越來越糊塗了,上一次清醒,還是和老頭子大吵一架之前的事了。”
霍錦棉替她擦了擦嘴,唏噓道。
老爺子和老太太經常吵架,吵得最凶的一次,周永年一氣之下回了鄉下,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怪不得我去找爺爺的時候,我二爺也在,原來是因為和李老太太吵架。”
蘇逸歎了口氣,心中暗道。
小插曲過後。
嚴瀟瀟突然伸手握住了蘇逸的手腕,擔憂道:
“蘇逸,你老實告訴媽媽,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爸他都告訴我了,說你突然麵色蒼白,倒在地上像是喘不上氣,渾身都在冒冷汗。”
嚴瀟瀟此話一出,蘇逸頭皮一麻,下意識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我……我沒事……隻是那時候低血糖犯了……所以才兩眼一黑倒在地上的。”
蘇逸摸了下鼻子,打了個哈哈,說出了他早就準備好用來應付的台詞。
周昊低頭不語,吃著碗裏的銀耳羹,盡管他的碗裏,什麽也沒有了。
周粥則抿著唇,小手緊緊抓著衣角,心像是被針紮一樣的疼。
兄妹兩個都清楚,蘇逸哪裏是低血糖,雖然他發病的症狀和低血糖很類似。
但吃糖,可絲毫緩解不了他的症狀,隻能靠他自己的意誌挺過去。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周粥。
她心裏清楚,紙是包不住火的。
總有一天,蘇鳴禮和嚴瀟瀟會意識到。
蘇逸得的,根本不是低血糖。
而是更為嚴重的焦慮症。
周粥心想,既然叔叔阿姨已經發現了端倪,與其繼續瞞下去,等著事情敗露。
倒不如痛痛快快把事情全都挑明了說。
屆時,無論蘇鳴禮和嚴瀟瀟怎麽看待自己,她也認了。
因為,她不想再沉浸在自己幾乎毀了蘇逸的愧疚當中。
“哦……是這樣啊……”
嚴瀟瀟在大腦裏回憶了一下,當時蘇鳴禮跟自己說的時候,她也有考慮過蘇逸是低血糖犯了,才導致的緊張,出汗,手抖。
可怪就怪在,蘇逸從小到大,身體一直都很健康,加上他一直都有鍛煉,平常連感冒都很少有。
這麽健康的一個孩子,為什麽會突然低血糖暈倒。
“阿姨……我……”
就在這時,被愧疚感折磨到快要發瘋的周粥突然站了起來。
眼眶中晶瑩的淚水在不斷打轉,支支吾吾了起來。
“怎麽了?”
嚴瀟瀟扭頭望去,就見到周粥紅了眼眶,緊緊盯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逸和周昊的心同時咯噔了一下。
蘇逸眉頭緊鎖,心中暗道,周粥該不會是想現在說實話吧。
周昊趕忙站起身,拿起她麵前的空碗說道:“你是想幫阿姨換一碗熱的銀耳羹是吧。”
說話的同時還瘋狂對著她用眼神示意,一定要想清楚。
話一但說出口,可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兩家人甚至可能會因為她的這句話,徹底決裂。
與此同時,蘇逸也在桌下,偷偷用手拉了拉周粥的衣角,懇求她千萬不要說出來。
因為不光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讓蘇鳴禮和嚴瀟瀟徒增擔心。
焦慮症治不好的,他比誰都清楚。就像桑挽的人格分裂,要是靠吃藥控製,人會吃傻的,他不想變成整天渾渾噩噩的廢人。
一邊是愧疚感作祟,一邊是來自哥哥以及蘇逸的阻撓。
周粥此刻內心無比煎熬,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
就在她情緒處於快要崩潰的邊緣時。
李老太太舉起了自己的空碗,笑著說道:
“周粥啊,去,去給奶奶再盛一碗去,奶奶餓了。”
老太太的及時救場,讓周昊跟蘇逸頓時鬆了口氣。
“別愣著了,快去啊,奶奶讓你幫她盛銀耳羹呢。”
周昊推了一把周粥,這才把周粥從崩潰的邊緣給拉了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吧,順便看看廚房裏還有啥好吃的沒,銀耳羹不頂餓。”
蘇逸趕緊推著周粥,和周昊一起,三人一同去了廚房。
霍錦棉眯了眯眼,三個孩子的異常舉動,讓她意識到,除了源江那些事外,他們似乎還瞞了許多事。
剛進到廚房,周昊就把廚房門給關上了。
周粥此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伴隨著瓷碗摔落在地的劈啪破碎聲。
用力抱緊了蘇逸,將臉埋進了蘇逸的胸口處,淚如雨下。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的淚水很快打濕了蘇逸胸前的白襯衫。
周昊很自覺,靜悄悄退出了廚房。
將空間留給了二人,他實在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就在周昊輕輕把門帶上,轉身的一刹那,他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此時,霍錦棉正陰沉著張臉,將手指放在紅唇處,目光淩厲地盯著他。
伸出手,將廚房門,打開了一條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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