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可能他才是真正的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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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啊,您為何要舍棄我?”
    就在神棍揚帆起航的當天傍晚,東陸教會的大主教獨自一人站在通海鎮的海岸線上,發出了無比悲涼的歎息。
    曾經一度欣欣向榮的東陸教會,如今因為智慧神殿和戰爭神殿的強勢介入,正逐漸走向分崩離析。
    即便從目前的戰況來看,敵人想在幾天之內將他們徹底鏟除也絕非易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已經沒有未來了。
    因為,神走了。
    那位“神”,離開了這片本不屬於他的土地。
    作為東陸教會的首批發起人,也是教會內部唯一的知情者,與神棍想象中不同的是,這位老騙子在聽完神棍那套天馬行空的計劃後,不僅全盤接受了所有設定,甚至自己也漸漸開始信以為真。
    神棍或許以為他隻是一個遊戲中可有可無的npc,即便這個世界真實存在,這老家夥在海族的地盤上也頂多算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充其量比那些隨時可能餓死的難民強上那麽一點點。
    然而,事實卻是,神眷世界裏的每一個生命都是真實不虛的,每一個擁有智慧的生物都有著自己獨立的思想和算計。
    神棍完全沒有意識到一點,在海族這片土地上,能活到老騙子這個年紀,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可以說,整個海族或許隻有百分之一的人能夠活到六十歲,而這百分之一當中,那些錦衣玉食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們,還要占據絕大多數的名額,即便是那些能勉強保證溫飽的平民,也很難活到這把歲數。
    實際上,這種普遍的低預期壽命才算是常態,拋開海族這邊奇葩的社會環境不談,在這個科技尚不發達的時代,疾病和瘟疫就像揮之不去的幽靈,時刻威脅著人們的生命。
    在後世看來可能隻是些小毛病的疾病,在這個時代卻足以成為催命的死神,或許僅僅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傷口,就可能引發致命的全身感染,讓人在高燒中痛苦地死去,這種情況在抗生素普及之後的時代是難以想象的。
    尤其是在海族這種超過半數人口都營養不良的環境下,想要依靠自身抵抗力去對抗病毒和病菌,更是難上加難。
    貧民窟內的平均壽命甚至低到令人發指的十七歲,就算是在城裏生活的市民,平均壽命也僅僅在四十歲上下徘徊。
    所以不難看出,大主教這個既沒有穩定收入來源,又算不上什麽良民的角色,能活到六十多歲,一方麵是運氣確實不錯,另一方麵,他自身的求生欲望和手腕也絕對非同一般,其執行力和心計遠比神棍和狼哥想象中要高明得多。
    說白了,這位老人家其實早已不是普通的凡人,他很不簡單。
    可惜,神棍並未洞察到這一點,加之當初捕獲這老騙子的過程實在太過順利,就算神棍隱約察覺到他可能不是一般人,恐怕也很難真正放在心上。
    這就導致了,當大主教掌握了神棍那足以改變一切的神力之後,局勢便開始朝著神棍完全無法預料的方向狂奔而去,漸行漸遠,甚至差點讓神棍自己都栽了跟頭。
    過程雖然出了些岔子,好在結果總歸是好的,或許也算是因禍得福,大主教通過自己的一係列謀劃,攪動了通海鎮的風雲,從而引來了一艘意想不到的大船,使得神棍的撤離計劃得以順利實施。
    神棍倒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完全不用操心通海鎮這邊的爛攤子,可被他拋棄的東陸教會,卻不得不獨自麵對接下來接踵而至的重重困境。
    事實上,大主教的計劃遠比神棍認為的胡來要複雜和嚴謹得多,他有著自己一整套周密的部署,而他計劃的最終目的,便是要徹底解放通海鎮。
    在他的藍圖中,東陸教會將逐步蠶食並滲透整個通海鎮的方方麵麵,通過包括暴力在內的各種手段,將鎮內的權力與財富牢牢掌控在教會手中,而後,再逐步洗白身份,謀求轉正,最終成為一股誰也無法忽視的地方勢力。
    一旦這些計劃得以實現,整個通海鎮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怖環境將被徹底改寫,達成一種“人人有飯吃,人人有活幹”的理想狀態。
    這聽上去固然美好,但大主教也清楚,這樣的未來遙不可及,他所期望的,不過是能一步步朝著這個目標靠近罷了。
    表麵看來,他的思想似乎相當崇高,但究其根本,他最原始的動機,不過是想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吸血鬼”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至於那美好的願景,更像是一個順帶的產物,在他看來,隻要那些“吸血鬼”不再敢肆意盤剝,這個世界自然會好起來。
    大主教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和目的,我們暫且不去深究,隻能說一個飽經滄桑的男人產生這樣的念頭,也算合情合理,然而就在他逐步實施自己計劃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他完全無法解決的致命難題。
    那就是,時間不夠了。
    時間這個東西,當你不需要它的時候,總覺得它仿佛永遠也用不完,甚至還會抱怨日子過得太慢,可一旦你真正開始需要它,它就會像一把無情流沙,無論你如何努力想抓住,沙子總會從指縫間悄然滑落,最終能留下的,不過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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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大主教所擁有的時間,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稀缺。
    首先,便是他自己的壽命恐怕已經所剩無幾。
    能活到這把年紀,已經是他運氣和能力的雙重加持下的奇跡。可這兩者,並不足以支撐他違背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在無法成為真正超凡者的前提下,大主教的生命燭火,恐怕很快就要燃到盡頭了。
    他偶爾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深處傳來一陣陣極度的虛弱感,即便他現在尚能正常行走和活動,也不代表他依舊能像年輕小夥子那樣精力充沛。
    他已經老了,隨時都可能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而撒手人寰。
    在神棍那玩家技能的加持下,他的身體狀況確實好了許多,但估摸著也就剩下幾年好活了,想要再活個十幾年,那完全是癡人說夢。
    可他的宏大計劃,想要在短短幾年內就徹底完成,無疑是天方夜譚,別說幾年,就算再翻上幾倍的時間,恐怕都難以實現,畢竟他們目前掌握的力量實在有限。
    於是,這就引出了第二個更為迫切的問題,大主教已經敏銳地察覺到,神棍很可能會在今年夏季初期離開通海鎮。
    神棍是人類,大主教是海族,兩者種族迥異,作為非我族類的存在,大主教當然明白,對方的目的絕不可能那麽單純。
    正如當初神棍對他挑明的那樣:“我隻是想讓你們成立一個組織,然後在必要的時候,將通海鎮攪個天翻地覆。”
    說實話,當大主教向神棍俯首稱臣並表示全力配合之時,他實際上已經可以算是海族的叛徒了,隻是他對海族這邊本就沒有任何歸屬感,所以不僅毫不抗拒,甚至還感到一絲莫名的興奮。
    在這種情況下,大主教真正能夠放開手腳發展的黃金時期其實並不長,可以說,僅限於組織成立到神棍離開之前的這段時間。
    而事實也正如大家所見,這段時間短得令人心驚,感覺可能連三個月都不到。
    這也是大主教後來的行為舉止變得異常激進的根本原因,倘若不能充分利用好這段寶貴的黃金發展期,一旦神棍離開,東陸教會的處境將瞬間變得舉步維艱。
    因為,那意味著他們幾乎無法再吸納新的,擁有神力的信徒。
    神棍的玩家技能判定條件確實寬鬆得離譜:不需要有血緣關係,甚至不需要發毒誓、拜把子,隻需要雙方簡單地走個流程,就能讓彼此成為一家人。
    但也存在一個巨大的限製,那就是在走流程的時候,神棍本人必須在場,哪怕他隻是躲在旁邊看著都行。
    隻要神棍不在現場,就算你雕刻一個一比一的神棍雕像出來,聲稱那是神像,也無法通過技能判定,因此想要用這種能力去影響整個世界,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神棍一旦離開,東陸教會自然就無法再讓新的信徒獲得同樣的能力,之前那種想招多少人就招多少人的大好局麵,將不複存在。
    沒有實實在在的好處,別人憑什麽要加入你?即便加入了你,你又憑什麽擁有權力去指揮眾人?
    權力的來源,本就是一個相當複雜的問題。有的權力來源於民眾的擁護,有的權力來源於壓倒性的力量,但歸根結底,權力本身的源頭,通常都與那個時代所公認的真理息息相關。
    在海族這邊,所謂的真理非常樸素,誰能讓自己吃飽飯,誰就是大哥。神棍能讓那些食不果腹的貧民吃飽肚子,所以大家願意聽他的,他就擁有了權力。
    而大主教,則相當於掌握了神棍能力賦予的分配權,他可以選擇誰可以獲得神棍的力量,從而間接掌控了東陸教會的實際控製權。
    因此,神棍一走,大主教的權力自然就會被大幅度削弱。
    眼下,麵對戰爭神殿派來的大軍,他們如果想要成功抵抗,甚至反過來奪取控製權,就不得不繼續團結一致。
    假設能讓整個貧民窟的數萬貧民都加入東陸教會,依靠這支龐大的軍隊,想必他們還能支撐相當長一段時間。
    當然,大主教可不這麽天真,他和神棍的想法一致,都認為隻要他們的存在暴露在海族諸神的視野裏,除非他們有本事讓所有海族都變成信徒,否則區區一萬多沒有神力加持的普通人,終究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
    他們畢竟不是玩家,如果中央聖城的那些玩家們傾巢而出,那麽海族估計確實要遭受一場浩劫,可惜這些貧民隻是普通人而已,在這個世界裏,他們的力量實在有些微不足道。
    更要命的是,現在他們連招收新信徒都做不到了,因為神棍自從通海鎮亂起來之後,就再也沒來過東陸教會的據點。
    沒有了神棍那超凡力量的維係,想要建立起之前那種以神之恩惠為紐帶的凝聚力,實在太難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們都有好處,憑什麽我沒有?不給我力量還想讓我替你賣命?憑什麽?
    大主教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那個難民首領,鴉巢卻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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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鴉巢這個人,野心太大,格局卻太小,說得更直白一點,他的能力完全撐不起他的野心。
    自從被艾卡·韋德招安之後,鴉巢仗著自己是難民的領導者,手下人多勢眾,便逐漸開始覬覦東陸教會的控製權。
    因為東陸教會之前的核心信徒,人數連他手下的五分之一都不到,麵對如此懸殊的人數差異,鴉巢又怎麽會甘心屈居人下?
    即便他並不知道神棍的真實身份,但在他看來,既然有個神,那麽神的代言人,你能當,我自然也能當。
    於是,矛盾便進一步激化了,鴉巢天真地以為真的存在那麽一個賜予他們力量的神明,並且也體會到了教會與信仰這種製度的強大之處,便傻乎乎地開始著手奪權,妄圖得到神更多的青睞。
    可東陸教會哪裏有什麽真正的神?
    就算神棍可以勉強充當這個神,可他現在也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大主教對這一切都心知肚明,所以他幹脆裝出一副無法控製鴉巢的無奈姿態,悄然退出了這場注定沒有結果的權力鬥爭。
    既然鴉巢那麽想要接管這個爛攤子,那就讓他去折騰好了,大主教望著平靜無波的海麵,內心深處其實還有那麽一絲幸災樂禍。
    在他看來,接下來鴉巢能穩住現有的基本盤就算不錯了,還想繼續擴張勢力?簡直是癡人說夢。
    除非他也能擁有那種神一般的力量,能憑空變出堆積如山的食物來滿足信徒們的需求,否則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
    但轉念一想,大主教很快又感到一陣失落,因為這也宣告了他苦心經營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他雖然不是一般人,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搖身一變,成為無往不利的世界主角。
    計劃失敗這種事,實在太正常不過了,大主教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他所依仗的不過是比常人活得更久一些,經驗更豐富一些,再加上從神棍那裏獲得的神力加持,所以才能在計劃初期顯得順風順水。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各種各樣的問題自然會接踵而至,信息的不對等,以及手段的過於激進,都在無聲地暗示著這個所謂的新生計劃,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失敗的結局。
    “大主教!”正當他沉浸在這些令人沮喪的思緒中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呼喊聲。
    回頭望去,隻見一群身穿簡樸白衣的少年,正朝著他所在的這片草地快步趕來。
    “大主教,行李什麽的都收拾好了,我們撤吧。”這些少年急匆匆地找到他,原因無他,大主教打算跑路了。
    不然還能怎樣?留在這裏跟戰爭神殿的那些人打持久戰嗎?那無異於以卵擊石。
    但他選擇離開,並非因為貪生怕死,而是在擔任大主教的這段時間裏,他也逐漸領悟到了信仰與教會這兩樣東西的本質。
    他發現,一個教會所信仰的神究竟是否存在,對於教會本身的存續而言,其實並沒那麽重要。
    所謂的神,更多的時候隻是一個讓教會內部成員團結一致的借口,或者說,隻是一種精神上的寄托。
    能讓教會這種組織存在並發揮出力量的根本原因在於,人是社會性的動物,同時,個體的人的力量又是極其有限的。
    一個人可能很擅長做飯,但卻不擅長洗碗,而另一個人則可能正好相反。
    教會,便可以用神這個共同的紐帶,將這兩個人聚集在一起,讓他們形成優勢互補。
    因此,隻要教會中的人越多,其力量就會越發強大。同時,有了神這個看似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以及人們對於精神層麵提升的渴求,大家便會在這樣的一個組織內爆發出極高的凝聚力。
    於是,大主教恍然大悟,對於一個教會來說,神是否真的存在,其實並不會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有了神的存在,教會固然會變得更加穩固,就像神棍還在的那段時光一樣,大家因為共同的恩惠而緊密團結。
    但即便沒有了神,隻要教會能堅守互幫互助這一核心本質,一樣可以發展壯大,一樣可以獲得他人的認同,一樣能夠凝聚起強大的力量。
    “走吧,這裏已經被汙染了。”大主教微微笑了笑,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那般慈祥,仿佛之前的失落與算計都已煙消雲散。
    他邁開已經有些不太靈便的腿,朝著那些白衣少年們走去,神不見了,就不見了吧。
    他們身上由神賦予的力量目前也還沒有消散,依靠著他新悟出的這套理論,隻要他們離開通海鎮,去往一個完全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他們就能憑借這套獨特的宗教理論東山再起,繼續為這個苦難的世界,帶來他們所理解的神之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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