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嗎......”

    輕聲重複著蘆葉的用詞，冬日晴低頭望了望仍未完全受控製的手腳，淡淡地歎道：

    “今天自己的這副窘態，全因自己沒能順利看穿嚴會長的伎倆與意圖。

    你和程歆試過提前提醒我，但自己沒能聽進去——

    對空姐姐殘骸的過度關注，蓋過了你們的警告聲音，這純粹是自己的判斷失誤所致。

    所以，你能專程，從正麵戰場抽身過來替自己解圍——”

    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冬日晴抬起頭來望回蘆葉，眼帶笑意地繼續道：

    “雖然模樣很是狼狽，卻也相當帥氣呢......蘆葉葉。”

    “喂喂，不要再強調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了好嗎？

    對手可是【迷刺】，我做不到完全不受傷——嗯......？”

    本是順著對方的話往下吐槽，蘆葉卻忽然意識到了違和之處——

    冬日晴剛剛對自己的稱呼，比平時多了一個“葉”字。

    “蘆葉葉”——隻有陳欣和程歆，才會如此稱呼自己。

    短暫地愣了幾秒鍾，蘆葉有些猶疑地開口：

    “冬日晴，你......你是語言模塊也受損了嗎？

    還是數據庫暫時陷入了某種混亂狀態？

    我知道你保有著一小部分欣那家夥的數據，但你要搞清楚，你......你可不是她啊。”

    “......嗯，我不是她。”

    冬日晴點點頭機械般地重複了一遍蘆葉的最後一句話，緊接著便切換了話題：

    “那麽，作為救了自己的小小謝禮，蘆葉，僅限此時此刻，我可以如實回答你一個問題。

    這間研究所內的所有電子監聽裝置，已經在剛剛被我暫時性關閉了。

    你懷裏迷彩裝置的位置隱藏功能也依舊是啟動狀態，因而【晝影協會】的感知型覺醒者同樣無法輕易定位到我們。

    因此你不用擔心我們接下來的對話，會泄露給嚴會長。

    好了，提問的窗口隻有十秒鍾，十秒過後，我將收回這個提問的機會。

    十，九，八——”

    “！？”

    望著已經快速開始倒數的冬日晴，蘆葉在短暫的吃驚過後，迅速反應過來，連忙向她拋出了一個長久以來的疑惑：

    “冬日晴，告訴我——

    你去年夏天在舞原鎮[宗緣五刃]評議大會的海選現場，向自己拋出的那個‘二選一’的命題，那究竟指的是什麽？！

    我需要在小白和歆之間做的選擇，到底是哪種性質的選擇？！”

    “......”

    停下了倒數讀秒，冬日晴安靜了片刻，而後做出了平靜的回應：

    “沒有問我‘她，是誰’的答案，而是問起了這件事嗎......

    那看來，蘆葉，關於‘她，是誰’，你在心中，已經基本有所判斷？”

    “不要來反問我，冬日晴，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也是。那我就當做，你已經解開那個謎題了吧。

    畢竟，‘她，是誰’的謎題，與‘二選一’的抉擇，是高度綁定的呢。”

    “！”

    “蘆葉，在回答你方才的提問之前，我需要向你確認某個往昔的事實。”

    “什麽事實？”

    四肢似乎終於開始能夠恢複正常活動，冬日晴抬起右手，嚐試用其他部位的人造皮膚纖維，來修複此前被嚴懿所踩斷的手指。

    望著正在一點點自我修複的斷指，冬日晴輕飄飄地發問：

    “你還記得，陳欣去世之時，她是多少歲嗎？”

    “......！”

    冬日晴的這一提問，完全在蘆葉的意料之外。

    但這個問題的答案，蘆葉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穩住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蘆葉給出了回答：

    “......欣那一年，是二十六歲。”

    冬日晴聽罷點了點頭，又問道：

    “嗯。那麽程歆今年幾歲了？”

    某種十分強烈的糟糕預感湧上心頭，蘆葉有些遲疑地緩緩報出了數字：

    “應該是......二十二、二十三吧。”

    “......呼。”

    似乎對蘆葉沒能報上精準的數字有些不滿，冬日晴悶悶地指出：

    “程歆的生日在11月初，你竟然沒有認真記住？

    現在是2X52年3月，她還不到二十三歲呢——是二十二歲零四個月。”

    “哦、哦......”

    “而陳欣去世之時的確切年齡，是二十六歲零四個月不到。

    也就是說——”

    以平淡而冰冷的口吻，冬日晴盯著蘆葉，輕聲道出了令蘆葉不寒而栗的話語：

    “程歆的壽命，還剩下不到四年。

    正如陳欣沒能活過二十七歲一樣，在這裏陪在你身邊的程歆，四年後，同樣會迎來必然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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