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事件之後，審判院迎來了兩次大規模的裁撤。”
    短發的女人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
    “我和馬爾科姆都經過極端嚴格的審核才能任職，如果秦校董不信任我們的話，完全可以在圓桌會上提出異議。”
    秦尚遠掃了一眼她，又神色淡然地看向一旁的蘭斯洛特。
    “裁斷庭庭長，塞蕾娜·德維爾，美國人。”
    蘭斯洛特低聲說了句。
    隨後她微笑著看向塞蕾娜，提高了音調。
    “塞蕾娜庭長，作為議員，我倒是認為審判院私自緝拿半天使的動作有些魯莽了，不是麽？”
    麵對蘭斯洛特，塞蕾娜原本尖刀般鋒利冰冷的目光愣了下，隨後微微有了些變化。
    秦尚遠很敏銳地察覺了這一瞬間的變化，默默記在了心裏。
    這位塞蕾娜庭長……似乎有些不一樣。
    塞蕾娜這一次沒有反駁，反而默默把目光投向院長馬爾科姆。
    “塞蕾娜，你還是負責庭上吧。”
    馬爾科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起身。
    “收監聖女，是例行的流程。”馬爾科姆身披象征審判院的黑袍，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塑，“她是約束局迄今為止，明麵上有過的最強戰力。”
    “半天使位格何其高偉，全然解放，就能夠獨自對抗上位惡魔。”
    “但鑒於她過去的特殊身份，我們有必要對她保持警惕。”
    馬爾科姆冷漠悲憫的目光落在了秦尚遠身上。
    “秦校董，我知道約束局裏流傳著關於你的諸多傳說，你是大家口中的‘救世主’。”
    “……”秦尚遠雙目微虛。
    “但司法不是兒戲，也不是任何一個人說了就算的，即便是曾經的東夏之龍，也不敢說這樣的話。”
    馬爾科姆繼續說。
    “所以，你對你的妹妹有沒有信心，對審判院的公正性有沒有信心，不是你說了算。”
    “那是你說了算？”秦尚遠反問。
    “哥……”聖女低聲扯了扯秦尚遠的衣角。
    秦尚遠並沒有回頭，隻是握住了妹妹的手。
    “我決不會讓已經發生過的事，發生第二次。”
    兄長掌心的溫度傳來，聖女默默埋下了頭。
    “不，我說了也不算。”馬爾科姆的回答出乎了秦尚遠的預料。
    “什麽意思？”秦尚遠不解。
    “嗬。”
    反倒是在一邊默默抽煙的獄衛隊隊長羅根發出一聲冷笑，打破了沉默。
    “沒意思。”
    羅根摘下嘴角的雪茄在煙灰缸裏碾滅，拍拍衣服上的灰塵，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議室。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馬爾科姆麵不改色地從罩住全身的黑袍中伸出左手。
    那隻肌肉虯結的手臂上，一道銀光赫然亮了起來。
    秦尚遠錯愕地愣了。
    那道銀光，是“天平”的圖案。
    “契約，公義天權。”
    馬爾科姆的雙眼逐漸泛起淡淡的暗紅色，口中獠牙緩緩生長。
    “來自‘正義’的詛咒，源流惡魔為曾經冥界的掌控者，暗之惡魔、月魔、冥王、黑神……切爾諾伯格·哈迪斯。”
    冥王哈迪斯和暗之惡魔切爾諾伯格，是同一個存在？
    麵對這個無意間得到的信息，秦尚遠默默皺起了眉。
    雖然是白銀之庭當中的存在，但同為“亡靈歸所”，冥界的一部分似乎也連通到了灰海邊境當中，和陰曹地府存在一些關係。
    神棄之夜後，灰海邊境幾乎滅頂，陰曹地府掌管的輪回徹底破碎了，無數鬼神死於這場災難，連統轄地府的東嶽帝君也沒能幸免。
    想來地府隔壁的冥界也好不到哪去。
    畢竟本應該由這位“冥王”所掌握的頂級封印物“沉寂喪鍾”，如今卻在人類的手裏。
    那馬爾科姆又是從哪裏獲得的“公義天權”這份契約的呢？
    煉金術？
    秦尚遠沒有再深思下去，他更想知道馬爾科姆想用這份契約做什麽。
    “公義天權，約束局序列號92，從序列上來看，是極度危險的契約。”
    蘭斯洛特附到秦尚遠耳邊低聲說。
    “但因為持有人極其稀少，所以具體效果一直是個謎，隻知道有某種‘審判’的屬性，似乎和克羅斯家族有關係。”
    “而馬爾科姆也是因為這份契約，才當選審判院院長的。”
    “審判屬性？”秦尚遠看向馬爾科姆手臂上的“天平”花紋。
    “各位，”馬爾科姆冷冷地開口，“給我們一個安靜的空間，接下來的會議室裏，隻允許我，秦尚遠校董，和聖女的存在。”
    這位審判長環視眾人。
    隨即，包括蘭斯洛特在內，連帶著裁斷庭庭長塞蕾娜，書記員瑪格麗特，都緩緩起身。
    “看來，克羅斯的審判就要開始了。”
    蘭斯洛特俯身，貼在秦尚遠耳邊低聲說。
    “小心一點，如果他真的瘋了，就按撥號。”
    她順帶將自己的手機塞到了秦尚遠手裏。
    “羅素家族的武裝在外邊迎接他，我們有鬼級和封印物，還有各種物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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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我的勇士。”
    “知道了。”
    秦尚遠麵不改色，和雕塑般的馬爾科姆·克羅斯審判長對視。
    全然忽視了蘭斯洛特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嘭——
    會議室的門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關上。
    隻剩下兄妹兩人，靜靜地和馬爾科姆對峙。
    “秦尚遠，”馬爾科姆麵無表情地開口，“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什麽？”秦尚遠靠在椅背上，鬆了鬆領帶。
    “第一，現在，讓你妹妹回到五級監牢，等待裁斷庭開庭審判。”馬爾科姆緩緩說。
    “鑒於她在格陵蘭之戰中的貢獻，在庭審上，或許可以免除一死。但在五級監牢關押期間，沉寂喪鍾的鍾聲會讓她感受到極度的折磨。”
    秦尚遠皮笑肉不笑地冷哼：“第二呢？”
    “第二，不通過裁斷庭的庭審，直接使用公義天權來裁斷她的罪惡。”
    “私了？”
    “這不是私了，”馬爾科姆的目光落在手臂的天平花紋上，“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公義天權比庭審要更加公平。”
    “埃及神話中的正義女神瑪阿特，是暗之惡魔化身之一，她將死者的心放在天平的一端，另一端放上她的羽毛。”
    “如果死者的心比羽毛沉重，就說明罪孽深重，那他們的靈魂就會被怪物吞噬。”
    “夏守下令清剿私人組織期間，我用公義天權裁斷了上千人，該死的死，該活的活，無一冤假。”
    馬爾科姆冷冷地掃視麵前的兄妹。
    “如果公義天權裁斷她無罪，那審判院就此不再質疑她，她重獲自由，成為約束局堅實的盟友。”
    “但如果公義天權裁斷她有罪，那麽這份契約就會無視位格，連同靈魂一起，當場抹殺掉她。”
    秦尚遠心中一震，緩緩伸手護住了聖女。
    而馬爾科姆的眼神，冷得像是南極最深處的堅冰。
    “秦尚遠，你說你對你的妹妹有信心……”
    馬爾科姆一字一句。
    冰冷的目光中，又帶上了那種充滿憐憫的審視。
    “那麽，你會選擇哪一個呢？”
    “你敢讓她的真心，直麵公義天權的審判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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