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蕭索的昆侖館樓下。
    老太太被幾個學生會幹事小心翼翼攙扶著離開。
    她和秦尚遠他們聊得很開心，三步一回頭地招手道別。
    秦尚遠也笑著向老太太遙遙揮手，可望著那個遠去的佝僂背影，他眼中的光芒卻漸漸暗淡。
    “莎夏姐，老太太她……”
    “霍鬆庭的事我會寫報告說明，東北轄區大有人在，老太太不會被虧待。”莎夏歎息。
    “莎夏身體不要緊了麽？沒受到驚嚇吧？”玉靈問。
    “身體不要緊，多虧了秦尚遠，至於驚嚇嘛……”莎夏笑著搖搖頭，“這是戰爭啊，更何況是對惡魔的戰爭。”
    “我雖然不像紀東歌那樣，是上過戰場的人，但也還是有覺悟的。”
    “謔，這就是學生會麽？”玉靈大為震撼，她原本以為莎夏也還是個小女孩。
    莎夏莞爾一笑。
    “學生會在幾百年前，可是驅魔光榮會啊。”莎夏仰頭，天上的月亮映著星環的光芒，“我們一直都不是什麽學生組織，我們就是為了對抗惡魔而生的。”
    “對了小友，霍鬆庭呢？”玉靈問秦尚遠。
    “送去奧西裏斯樓了，”秦尚遠回答，“擇日下葬。”
    “浪子回頭金不換啊。”玉靈惆悵地感歎，“還是為他好生入葬吧。”
    頭頂萌芽的新枝在寒風裏微顫。
    秦尚遠低頭，靜靜看著手裏提著的兩大袋餃子，陷入了沉默。
    嗡——
    一道悠然的鍾聲響徹了學院。
    戒嚴解除。
    “解除戒嚴了，學生會也該整理爛攤子了。”莎夏回身進門，“奧西裏斯樓那邊，就拜托你了。”
    “沒問題。”秦尚遠點頭。
    莎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將手輕輕放在秦尚遠肩上。
    秦尚遠一愣，卻見莎夏開口。
    “太陽……會護佑你的。”
    ……
    奧西裏斯樓。
    大門前。
    秦尚遠記不清上次混在女人堆裏是什麽時候了。
    女孩們好像根本沒把他當男人，直接拿柔軟的身體跟他擠在一起，場麵堪比男明星的接機現場。
    秦尚遠隻覺得恍惚間麵前各種香味、酒味和聖光亂飛，像是掉進了粉撲裏。
    黯色薔薇的魔女們站在一起，圍著秦尚遠嘰嘰喳喳。
    這些酒膩子喝了酒個個都是微醺狀態，千嬌百媚。
    “哇塞！小遠學弟啊！好久不見變這麽厲害了麽！”
    “我就說教母選的人指定行啊！”
    “來來來，這就上樓跟我們喝酒去！姐姐們都很會的喔~”
    “嘿嘿……嘿嘿……小秦少真是又香又軟身材又好啊，來，袍子脫了讓姐姐摸一摸……”
    “來褲子脫了，讓姐姐康康，發育正不正常啊！”
    人堆之外，玉靈和聖女麵麵相覷。
    “我哥以前就這麽受歡迎麽？”
    聖女黑著臉，很明顯對魔女們上下其手的行為很不滿。
    玉靈托著下巴。
    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
    “小友從前，堪稱狗屎。”
    “狗屎？”
    “人見避之不及。”玉靈說，“不過這都過去了，現在的小友，當真是炙手火熱……”
    “也是，”玉靈自顧自地說，“畢竟小友幫她們把立教之本給找回來了，黯色薔薇本就式微，這是再造之恩呐。”
    “咳咳。”
    遠處，一道輕咳讓微醺的眾魔女忽然清醒立正了。
    圍著秦尚遠的人堆這才終於散開。
    “教母。”
    “教母。”
    女孩們自覺地為龍桃讓路。
    這個金色超短發的女孩一步步走到秦尚遠麵前，醉醺醺地看著他。
    秦尚遠低頭：“龍桃姐，東西找回來……”
    龍桃醉醺醺地垂著眼，忽然半跪了下來。
    秦尚遠一愣。
    其餘的女孩們卻也齊刷刷地半跪。
    “嗝……”
    龍桃打了個嗝。
    “手。”
    “啊？”
    秦尚遠一頭霧水，不知道這群魔女要幹什麽。
    隻能老實伸出手。
    龍桃忽然笑了，她臉上泛著酡紅，拉住秦尚遠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黯色薔薇，從此與你命運相牽。”
    龍桃低聲說。
    她抬起頭，雙瞳中的猩紅幻紋如同曼陀羅般緩緩旋轉。
    僻靜的奧西裏斯樓前，一片寂靜。
    寒風吹過。
    “她們……什麽意思？”
    聖女疑惑地看向玉靈。
    “哪怕是被燒死在火刑架上，這群高傲的魔女也從不會對誰低頭……除了她們信仰的神。”
    玉靈眼中也露出了一絲不解。
    “相傳魔女們過去能窺見命運，因此留下了許多預言，或許是看到了什麽吧？”
    看到秦尚遠徹底愣住，龍桃才不屑地一笑。
    她站起身，一把摟住秦尚遠的肩膀，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留下一個火紅色的唇印。
    “謝謝你。”龍桃輕聲說。
    “啊……不用謝的龍桃姐。”
    秦尚遠不太好意思地擦了擦臉上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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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嚇傻了？”
    龍桃勾住秦尚遠脖子，吊兒郎當地問。
    她一直留著男孩一樣的金色短發，戴著耳釘，看起來多少有些朋克。
    “黯色薔薇現在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謝禮。”
    她在秦尚遠胸口拍了拍，歎息。
    “隻能說隨叫隨到啦，或者你想喝酒，找我拿就是了……想不到你小子出去這麽久，回來竟然真變強了不少。”
    龍桃滿身酒氣卻一點也不難聞，反倒香香的。
    “哈哈，我還是賭對了。”
    鐺——
    一隻拳頭猛地砸在龍桃頭上。
    “老妖婆！”
    龍桃根本沒回頭就知道是誰，撒開手回頭就罵。
    竹夜青一臉肅殺，撇開火冒三丈的龍桃，幫秦尚遠拉上被魔女們扯開的袍子，遮住了他露出的胸肌。
    “這些女孩們不懂分寸，冒犯你了。”竹夜青淡然道，“我再次代表黯色薔薇感謝你，秦尚遠，這是救命之恩。”
    “言重了言重了，竹教授，這倒沒有……”
    秦尚遠傻笑著撓撓頭。
    “哎呀哎呀，秦校董，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教務主任喬遠青穿著搜山的裝備，冒冒失失地從叮叮車上下來。
    “我來遲了我來遲了！”
    沒等秦尚遠回答，他又訕笑著看向一旁的竹夜青。
    “竹教授啊，那個、那個……”喬遠青紅了老臉。
    “別那個那個了。”
    竹夜青鏡片背後折出兩道寒光。
    “丟的東西已經找到了，不然哪還有你結結巴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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