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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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錨旅店。
    客房。
    “小妹……啊不,以樂你聽我解釋!”秦尚遠圍著妹妹轉圈,“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哥真是在給克萊曼絲小姐聽診,她中毒了!”
    聖女緊皺眉頭,懷抱雙手坐在床沿,臉頰氣得像河豚一樣鼓了起來。
    秦小妹的記憶跟她融合得很好。
    在秦小妹的記憶裏,哥哥是位年輕的名醫。
    所謂“妙手回春秦黯之”。
    哥哥十三歲時便出手治好了成都知府夫人的癔症。
    十四歲獨自接好了新科武舉人在比武中折斷的手臂。
    十五歲時蜀中瘟疫爆發死者過半,官府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哥哥一邊號召百姓們不要擅自走動,一邊獨自舉著幡子挨家挨戶義診,每天救治上百人。
    至此聲震全川。
    於是後來蜀中的百姓碰上了疑難雜症,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成都秦府的那位黯之公子。
    但因為聽診就把別的女孩子胸脯看光……
    也太過分了吧!
    “我真不是想看別人身子……”秦尚遠很沮喪地說。
    聖女氣鼓鼓了好久,才瞥了他一眼:“克萊曼絲小姐和蘭斯洛特小姐長相也相似,看來是羅素家族的族錨,哥你就真的沒一點心動?”
    “沒有。”秦尚遠很嚴肅地舉起四根手指。
    天地良心!
    他當時真沒想那麽多,就是想看看那些青斑是怎麽長的有多大麵積。
    “那你流鼻血是怎麽回事?”聖女又問。
    “……”秦尚遠臉色鐵青。
    這相當於是人贓並獲,這下沒法解釋了。
    畢竟當時克萊曼絲正在試圖幫他擦拭血跡,爭執之間看起來有些曖昧。
    但看到那種場麵,流鼻血也不是他能控製的嘛!
    “哥是花心大蘿卜!哥忘了阿姐!”聖女氣呼呼地鬧。
    一通說完,她有些傷心地趴在了桌上,眼中的光忽然就沉寂了下來。
    秦尚遠一愣,心裏也忽然變得不是滋味。
    秦翟的某段回憶在他腦海裏緩緩浮現。
    這一世,沒有夏虎萌,或者蘇柏。
    夏家的大女兒在剛出生不久後就因為胎弱夭折了,反倒是同胎的二女兒茁壯成長,取名夏子玉。
    夏子玉才貌絕倫,十六歲後隻靠著那張臉就足以名震京師。
    京城有詩唱:
    芙蓉哪及夏女麵,月上嫦娥遜玉妝。
    縱是鑾駕近不得,半闕新詞壓禦章。
    夏子玉的才貌是出了名的。
    也是……畢竟是玉奴和蠻兒的臉,無論放在什麽時候都會脫穎而出。
    康熙曾經稱讚過許多次夏子玉的詩作,親自為她提了不少字,也禦賜不少珍奇寶物,多次透露出想把她引入宮中的意思。
    但夏府無一例外地都將這些賞賜拒之門外。
    連康熙在夏家眼裏都如此,更別說他底下的皇子王爺了。
    一千年前,蠻兒用自己的命換來了玉奴的生,而玉奴在她的庇佑下成為了夏氏血脈中的子嗣,徹底遠離了讓她身不由己的皇權。
    在外人看來,夏子玉是不近人間煙火的仙女,但在秦翟或者秦尚遠眼裏,夏子玉這妮子剛烈任性得很,和夏薔柔沒什麽兩樣。
    畢竟當初的玉奴,也是敢明裏暗裏跟李隆基叫板甩臉子的。
    就像夏薔柔死活都要跟著秦尚遠一樣,這次夏子玉也吵著要來歐洲,因為羅素家族的邀請函同時發給了秦、夏兩家。
    不過夏家老頭子很寶貝自己的這個孫女。
    因為倒數一千年,夏氏族內凡是有雙胞的女兒出世,必定是一死一活,隻會存下一胎。
    這種詭異的現象在夏家人看來已經成了一種定律。
    夏家老頭子害怕自己這唯一的孫女再出什麽意外,所以顧及到路途實在遙遠艱險,而夏子玉身子骨又柔弱,所以說什麽也不讓她上船。
    而秦寺卿離京,夏家要負責留守,於是隻讓秦翟一行人代表兩家前來。
    悉數回憶起來的秦尚遠緩緩坐了下來。
    原來蘇柏的靈魂,沒有在這一世輪回麽?
    夏氏族中雙胞的女兒在過去一千年裏都是隻存其一。
    那成功降生的,都是夏薔柔的靈魂?
    為什麽呢?
    “因為錨定一族血脈的錨,隻能有一個。”
    秦翟單薄的身影出現在了窗邊,他平靜地望向窗外,東區低矮雜亂的棚區在月光下像是被碾碎的灌木叢。
    和之前一樣,他的身影斷斷續續,像是接觸不良的白熾燈光。
    “你的意思是,驅魔家族的族錨隻能有一個?一個人成為了族錨,另一個人就不可以?”
    “嗯。”秦翟淡淡地回頭,“我猜是某種原因,驅使虎萌的靈魂將族錨的位置讓給了玉奴。”
    “那虎萌去哪了?”
    “沉睡。”秦翟說,“等待下一次醒來。”
    “下一次醒來……”
    秦尚遠腦海中驟然浮現出蘇柏沉靜的側臉。
    “就像墮神軀一樣,”秦翟說,“自從那次安史之亂後,我們也沉睡了一千年……咳咳……”
    秦翟說著,劇烈咳嗽起來,身影也像是斷線那樣再一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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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尚遠回過神來隻能感覺到這副軀體的虛弱,也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直到咳血。
    還在生氣的聖女看到這一幕忽然慌了神,也不置氣了,立刻扶住秦尚遠。
    “哥……”她熟練地擦拭去血跡,又連忙取出懷裏的藥丸,就著水喂進秦尚遠嘴裏。
    哥哥的病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落下的。
    在秦小妹的記憶裏,秦翟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有時候還會胡言亂語。
    他自己把這種病叫“大風寒”。
    哥哥能治好各種疑難雜症,卻治不好自己的“大風寒”,隻能靠這種藥丸定期服用來緩解症狀。
    秦尚遠調整氣息後起身,打算試試治愈矩陣,但腦海中的記憶告訴他,煉金術是沒辦法治愈這具軀體的。
    至於為什麽……秦翟似乎將相關的信息封存起來了。
    看來自己還是沒有跟秦翟融為一體,沒能完全繼承他的記憶。
    秦尚遠心中喊了一聲“艾無常”,係統幹巴巴地跳了出來。
    【回收目標值:25】
    【進度:2.8】
    除此之外毫無別的信息。
    艾無常沒有像個活人一樣回答他。
    秦尚遠皺了皺眉,看來隻能依照進度和秦翟的記憶來回收顱骨了。
    “哥,感覺好點沒有……”
    聖女耷拉著眉毛,眼巴巴地看著他。
    她覺得哥哥忽然咳血,一定是自己剛才凶巴巴的態度害的。
    秦尚遠點點頭。
    “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隻是害怕你跟別人跑了。”聖女低聲喃喃,此刻的她溫馴得像是一頭綿羊。
    “咦,哥還能跟誰跑了?”秦尚遠笑著摸摸聖女的頭,“真就是問診,好像有人在克萊曼絲身邊給她下毒。”
    “真有這種事?”聖女抬頭。
    “是汞毒入體的症狀,這種慢性毒長期積攢才會顯效,真到發現時往往已經積重難返了。”秦尚遠沉吟,“還好我注意得早。”
    “哥,你走之前不是給克萊曼絲小姐拿了些藥?”
    “應急的解毒方,生甘草、綠豆、土茯苓、金銀花、連翹和丹參,還有黃柏、苦參、地膚子和白鮮皮的外用方。”秦尚遠說。
    “幸好這些藥材都隨身帶著。”聖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過都是應急的,”秦尚遠回答,“要找到她中毒的根源,連根拔除才能治本。”
    “哥你打算怎麽做?”聖女又問。
    “今天酒會上商議時,那位伊麗莎白女爵提議驅魔光榮會的成立儀式在一周後舉辦,要在這之前解決克萊曼絲小姐的中毒症狀麽?”
    “嗯。”
    秦尚遠扭頭看向窗外皎潔的月光。
    “她以驅魔者同盟的身份,邀請我明天去她的府上轉轉。”
    ……
    ……
    西區,梅菲爾。
    克萊曼絲府。
    這裏是羅素家族為繼承人克萊曼絲·德·羅素修建在倫敦的宅邸。
    月光灑在庭院裏。
    身穿長裙的克萊曼絲在仆人的跟隨下走進了位於二層的臥室。
    “珍妮特,你幫我……”
    克萊曼絲正想把手中打包好的藥材交到女仆手上,但隨即停下了。
    “小姐?”女仆珍妮特有些疑惑。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克萊曼絲想起了秦翟的囑托,微微笑道,“你去休息吧。”
    秦翟說讓她注意一切入口的東西。
    自己身上中毒的瘢痕,很可能是因為食物引起的。
    “好的,那我幫您把熏香點燃就去休息。”
    珍妮特恭敬地欠身,轉身去書桌燃起了盛放在玳瑁盒裏的熏香。
    獨特的香味逐漸在房間中彌散開來,克萊曼絲嗅了嗅。
    她很喜歡這盒熏香,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換的。
    “對了珍妮特,這盒熏香是從哪來的?”克萊曼絲好奇地整理著藥材,隨口問道。
    “從之前唐凱斯特先生送的一大堆東西裏挑出來的,據說是他從一個遠東商人手中買到的珍貴香料。”
    珍妮特回答完,想了想又問。
    “小姐,明晚葛蕾夫人舉辦的沙龍晚會向您提出了邀請,您要去麽?”
    “凱瑟琳·葛蕾?那個布萊克威爾議員的情婦?”克萊曼絲沉吟片刻,“不去。”
    “可是小姐,聽說明晚在倫敦的一眾名流都會參加,甚至一貫孤僻的艾薩克·牛頓爵士也會出席,您是羅素家族在倫敦的代表,不去的話會不會......”
    “說是沙龍,實際上就是另一場軍需募捐而已。”
    克萊曼絲對這些人的嘴臉再清楚不過。
    “羅素上次已經給足英法兩國皇室的麵子付了上百萬法郎,不能再指著我們掏腰包了,再說了,明天還有重要的客人來家裏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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